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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序戰 第102章、醉酒

入了雅間,上書為竹。屋舍內掛有竹墨水畫,旁開一窗,窗外便是那大運河。

水流聲、號子聲、歌聲,不絕于耳。

舍內是紅木圓桌,桌面到桌腳皆有雕花,四方圓凳,縷花為腳。

自從他進來,這菜肴便上個不停。臚州魚,江北的羊,江南的鴨……

天南地北,應有盡有。

禮下于人,必有所求。

寧采臣並不客氣,坐下就吃,敬酒就喝。

他也不提,只是讓寧采臣吃好喝好。深得吃人嘴軟三味。

兩日的月復饑,一頓便補了回來。

不再那麼餓了,寧采臣也就有了聊天的興致。

「這樓恐怕造價不菲。」

見寧采臣開口,文衙內也放下筷子,不再幫寧采臣夾菜,而是說道︰「是啊!我這樓自建好之後,多是商賈,又或江湖豪客。雖有所盈余,但卻幾乎沒有文人士子登樓。」

這是當然,窗對運河,雖有百舸爭流之景,但更多的卻是短褲腳力。

勞動人民最美……再等一千多年吧!

「你請我來,是想我怎麼幫你?」

見寧采臣道破了自己的行藏,文衙內想了想,咬咬牙道︰「只求寧公子多邀些好友來我這樓上,我,我酒費全免。」

「哈哈!」

寧采臣笑了,他沒法不笑,他的朋友是誰?

呂洞賓算一個,魚娘也算,白素貞、小青、蜘蛛精……哦,還有個法海和尚。

寧采臣倒是有心把他們聚在一起,可是行嗎?

這些仙、人、妖們,哪一個不是踏踏腳,毀城滅縣的存在。

除非寧采臣有破壞狂,想毀了這杭州城,否則這些人是萬萬叫不得的。

「寧相公可是不信,我可立下字據。」見寧采臣不信,他急了,額上竟冒出汗來。

「哈哈!」寧采臣又笑了。「非我不信,而是你這樓只適合山東大漢唱大江東去,以宴群豪。」

「寧相公是說只要我使人唱東坡先生的詞,我這樓便有救了嗎?」

寧采臣搖搖頭,見他還是不明白。「取筆墨來。」

文衙內先是不解,後又大喜過望,立即吩咐下人去買最好的筆,最好的墨。

只看他如此,便知他是不懂的。寧采臣也沒有多說,只是多喝了幾杯酒。

字如人,沒有那種豪放之情,是寫不出來好文字的。

現代人少有豪放之人,但這酒是好東西。

一口接著一口吃酒,看得文衙內都傻了眼。這人太能吃酒了,不看樣貌,單這酒量,三五個大漢也比不了。

掌櫃的叫出了自己東家。「東家。」

「何事?」

「東家這酒最誤事,吃一些就好,吃多了,就不好了。還是多吃菜的好。要不,我再令廚子切上二斤熟牛肉。」

掌櫃雖然沒有明說,但也夠清楚了。

文衙內點點頭,說︰「快去。」

掌櫃去了,他又進了屋。這次卻不是勸酒,而是不斷夾菜。「寧相公多吃口菜,嘗嘗我這小羊燒烤,這可是別處吃不到的。不說這羊,單是這調味的二十多種香草,我大宋便有十種沒有,是我托人從外購入的。」

羊肉是好,可喝大了舌頭,這什麼菜也都沒味了。喝酒之人又有幾個是能吃菜的,不是他們不想吃,而是食之無味。

現在你就是把他舌頭放進醋里,都沒有味道了。

「無味,無味得很。還是這酒有味道。」

看到寧采臣提起酒壺,文衙內哪兒還敢讓他再喝。「寧相公不能再喝了。」

「你是怕我醉了?」

嘴上不說,表情卻是如此。

寧采臣笑道︰「不用擔心,這寫詩用的是這個,不是這個。酒喝夠了,足了,才能寫出韻味來。」

掌櫃的親自來上菜,看寧采臣先指手,再指頭,心說︰這真是喝醉了!寫詩哪有只用手,不用腦子的。趕忙上前。「寧相公,來,嘗嘗本店的熟牛肉。」

這邊招呼著,下人卻已買來了筆墨紙硯。

掌櫃的接過筆墨紙硯,又讓下人去煮醒酒湯。

這掌櫃倒與東家一條心,唯恐寧采臣醉過去,白白浪費了這一桌酒菜。

就像以前請的文人才子,吃了,喝了,拿了,最後這生意依然如此。

文衙內說什麼有盈余,不過是客氣話。

這杭州可是京杭大運河的開端,雖有商賈吃飯,卻也是便飯。真要吃,這河上花船,不比他這酒樓要強。

他這樓,若是再沒起色,非賠個底掉。

寧采臣卻一把搶過筆墨紙硯,阻住對方的挽扶。「不用擔心!這酒為豪放之氣,一兩酒便是一兩的豪放,一斤酒便是一斤的豪放。」

李白斗酒詩百篇,實在是太有名氣了,只要是讀過書的,便沒有不知道的。

寧采臣雖也有好酒好詩之說,但那只是說。

文衙內听了,立時雙目放光,遞上一壺好酒道︰「那寧相公快多吃些酒!」

他這樓缺的便是文化底蘊,而什麼文化底蘊又比得上才子斗酒詩百篇。

「快,磨墨。」一邊敬寧采臣酒,一邊令人磨墨。

寧采臣不是詩仙,但是酒入肚中,會讓他忘了細節,掙月兌束縛。什麼詩詞抄完文後怎麼辦?滾他去吧!誰記得?誰知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只是他真的喝多了。用手捻筆尖,捻了幾次都沒有踫到。

那筆在他眼中打轉,他往左,它往右;他往右,它往左;他往上,他往下……

寧采臣一急,直接把筆按在桌上,筆尖落桌面,整枝毛筆開叉,已是不能用了。

「快與寧相公換上一枝筆。」

「不用!」寧采臣一擺手,把筆插入墨中。「這樣更好。」

紙卷已經由小二幫著打開,文衙內更是親自扶寧采臣過去,沒辦法,他已喝得東倒西歪。

也許酒鬼為人討厭,但是那道鬼王陰氣,在烈酒之下,體內卻不再會有寒意。

千萬年聚得的一絲至陰至寒之氣,沒有凍死五髒六腑,已是一線生機。

扶到紙上,以雜亂的筆尖正好做那豪氣草書。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皇圖霸業談笑間,不勝人生一場醉。

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

塵事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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