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之上沾染著點點血梅的男子倚靠在石門之上頭部低垂看著自己被鮮血染成紅色的手黑色的發絲遮住了他的眼楮遮住了他會被人看出來的每一點情緒
守在門口的侍婢早已經被打發走了枯葉敗石看起來格外的淒涼
鬼面男子有些不安站了好一會兒發現對方還是一動不動忍不住上前︰「你殺了他」
沒想到出口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抬頭不是想象中的難過悲哀更不是微笑喜悅而是面無表情的漠然
「我當時用這根絲線將他的脖子纏了一圈又一圈……」
君天遙自血色的手掌心中挑起血色的絲線對著微弱的陽光隱隱泛著一絲迷離
鬼面臉色一僵心底沒有潛在敵人被殺死的喜悅惟有兔死狐悲的一縷沉默
「我慢慢地用力看著他鮮紅的血將半個身子染紅……」
君天遙的雙目雖然是對著鬼面的眸子焦距卻投射在遙遠的彼方那是鬼面從來不曾了解的過去
「你這個人最喜好用感情將人困住然後讓人絕望……」
鬼面的手安撫地拍著君天遙的肩膀眼底卻是一份無可抑制的苦楚
「用感情將人困住」
君天遙扯了扯嘴角︰「他是我第一個想要用感情傷害的人」
鬼面的五指蜷了一下忽然發現他羨慕或者說嫉妒那個人了
「我從來沒有發現他有什麼與眾不同沒想到能夠讓你如此動心殺了他之後還會如此難過」
「真是可惜沒有辦法和那位好好地請教一下」
鬼面冷嗤了一聲掩飾著難受
「呵你現在可真像是個醋壇子」
君天遙因為鬼面別扭的語氣心情乍然輕快︰「放心你還有機會的」
回頭指了身後的石洞一下︰「現在進去的話他的血應該還沒有流干還可以搶救一下」
徹底輕松地將這個包袱送給了鬼面君天遙臉上終于掛了笑意背負著雙手離開
「你什麼意思……」
鬼面愣然看了一眼君天遙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身後的石洞想到剛才這個人倚靠在石門上的茫然無措悵然若失咬了咬牙忽然下定了決心竄入了洞中
君天遙的腳步停下轉入一棵枯樹之後遠遠地看著方才洞中的一幕在腦海中回旋
「君天遙我喜歡上了你我愛上了你」
漠苦澀地笑著君天遙越是如此淡然他反而越是痛苦面前的男人是真的不準備讓他出這個石室的了算計保命在這個瞬間他卻奇異地想要將這句話告訴他
「愛」
君天遙想哭又想笑︰「真是讓人懷念的字眼」
「你很愛那個人對嗎」
漠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絲毫不為自己岌岌可危的生命擔憂了似乎他在這幾句話之間想通了什麼看開了生死
「唯一愛過的人……」
「曾經」
君天遙捏緊的絲線不知不覺地松動面前人的樣子和記憶中人的樣子越發熟悉一時間連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要置于死地的人是誰
「看出來了我和他長得很像對嗎」
回應他的是沉默漠惡意地笑了一聲因為脖頸間絲線的松動聲音雖然還是虛弱破碎卻因為君天遙松了一下手話語起碼不再斷續︰「所以即使是從來沒有交集你也可以將對那個人的愛凝聚起的恨映射到我的身上」
仿若嘲笑君天遙在對方黑黯的眸子中清晰地看到自己臉上的笑意漸漸凋零
「我是玉教主的人」忽然裝換了話題
「我知道」
「呵呵你果然知道」
漠苦澀地笑著︰「惡人自有惡人磨我算計你你算計我報應果然是報應」
「惡人」
「報應」
君天遙諷刺地笑了一聲︰「對是報應所以請你去死」
手指向後回收一點一點漠的頸部已經成了一段紅色慢慢體驗死亡的感覺真的很糟糕他的頭湊近君天遙最後一句話時猛地唇與唇相接︰「我是漠記住我的名字是漠」
男人口中噴涌著鮮血倒在了寒冰床上寒氣凜然的冰床被滾燙的鮮血融化出一道道淺淺的痕構成了一副奇異的畫像
血色的怪獸張著猙獰的巨嘴向他咆哮像是憑空受到重擊君天遙臉色發白無力地松開了五指︰「是漠你的名字是漠……」
喃喃自語著君天遙看著血腥的畫面一瞬間仿佛明白了什麼似的
「君天陽已經死了他死在我的面前他早就已經死了」
那個人死了粉身碎骨變成了一堆零碎的血肉是他將他殺死的是他要讓他後悔的他說愛他呀他曾經說過要和他生同寢死同穴的他憑什麼憑什麼背叛在他付出了自己所有的感情與信任之後
君天遙的唇齒死命地撕咬著血腥的味道在胃部翻涌想要嘔吐的感覺如此強烈他也真的嘔吐了枯葉被血染紅刺眼因為吸納漠的寒心訣內力而站在第九層突破巔峰的烈焰訣一時間劇烈震蕩他的境界在後退他的元氣隨著那一口鮮血大傷
君天遙呵呵地笑出了聲看到鬼面抱著一個血人出來那個男人可能是察覺到了什麼四處張望他的身子向著樹後更隱蔽處側了一下
鬼面有些失笑他不覺得君天遙還會留在這里他看著他毫不留情地離去的一聲低弱的呻|吟聲傳來察覺到懷中人的氣息更加微弱眼底的笑意消散有些陰鷙︰「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這個世界上最讓人懷念的從來都是死人尤其是那個死人在他的心底位置和別人不一樣想到當自己看到真的還留著一口氣的男人時他心底的憋悶便止不住
鬼面終于舍得給快要流血而死的男人點上止血的穴道沒有多耽誤帶著他飛快地閃過
君天遙頹然地坐在地上仰頭看去陽光在葉片間選裝風兒圍繞著草葉選裝明明是不一樣的世界卻是相同的景色伸出雙手十指交叉成網狀的碎光映入了眼簾慢慢下壓逐漸蓋住了自己的眼楮
該放下了不是嗎他已經追逐了太久已經迷失了太久恨還是愛在意還是不在意都已經過去了隨著那個人被他殺死都消失了太久了
苦苦地抓住漠想要報復自欺欺人著已經放下做出這些事情的怎麼可能是君天遙那個從來不屑于用虛偽的感情欺騙別人的君天遙那個縱情任性的君天遙那個從來隨心所欲的君天遙
只有點點漏過十指的光點在親昵地吻著他的臉頰吻著他的眸子一如最初未曾相遇時的平靜
那天之後君天遙的笑容真實了許多對著鬼面親切了很多卻也再不曾有過出格的親密一絲一毫都不曾逾越
他將神教事物交予鬼面處理充分表現了自己的信任而自己則是閉關修煉將起起伏伏的境界武功鞏固好有更大的把握應付玉瀟湘必定到來的反撲
這種模式一如原來的玉瀟湘與童歸烈焰教的人惶惶不安的心奇異地因為這種熟悉的模式安穩了起來
只是他們安心的太早了
鬼面開始時因為君天遙沒有詢問過漠一句而開心的心情漸漸地變得奇差無比他終于在一次次匯報教務情報時的接觸中察覺到了君天遙對他態度的改變他們之間的感情加深了默契加深了可惜可以發展成友情甚或是發展成親情卻絕對無法發展成愛情君天遙用一個個爽朗親切的微笑將他想要的東西無限拉遠
鬼面想要質問可是他無法表現出來他沒有任何資格君天遙一開始承諾的便從來不包括愛他
心里明白行為上卻無法控制這些日子鬼面幫著君天遙處理烈焰教事物雷厲風行漸漸演變成了大肆抓捕他將教中所有可能與別的勢力有所關聯的人都揪了出來不是廢了武功逐出神教便是刑訊追查順帶著將玉瀟湘留下的心月復分割切碎打散到了一些偏院的堂口若是桀驁不馴的人鬼面手中的毒藥不是擺設控制了太多人
他的權利在短短的時間內升到了比教主更重的位置他根本便與童歸不同童歸是一直心甘情願地受到玉瀟湘的節制而他是露出了將要反噬的猙獰一面
現在神教中連一個掃地的老僕都已經知道並相信這是另一個君天遙將要取代教主上位藏在暗處的許多心有不服的人推波助瀾一時間暗潮洶涌鬼面放任這個危險的言論傳播當傳言傳到他面前的時候他終于將手中的棋子放下面具下的唇難得地勾勒出一抹柔和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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