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英賀壽，老壽星自然開心，柳湘月坐在上首，看著人頭攢動，縱然再怎麼不喜歡熱鬧，也被這樣的氣氛感染，笑的合不攏嘴。
「遠山兄。」
一聲輕喚，老方正杵著假裝柱子，一側過來的樓半水卻笑的和氣，上前兩步就和他握手。
方遠山臉皮抽搐，不尷不尬地握了握手，樓半水也沒有寒暄，反而是轉身向老太太鞠了躬︰「小佷祝世伯母長壽安康。」
他身後跟著幾人，風韻猶存的紫衫女子是他的夫人，京城權貴之女盧雅芳。再後面，則是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樓晴明，還有一個正值豆蔻的女兒樓清月。
「雅芳，晴明，清月，過來拜見老壽星。」
盧雅芳恬然一笑，向柳湘月微微行禮，樓清月有些臉紅地喊了一聲︰「好，祝長壽健康。」
樓晴明一臉不情願，眼珠子瞪著方岩好一會兒，才在樓半水嚴厲的眼神中低了頭。心中卻是月復誹︰好你個小賤種，倒是讓你看我笑話！別給我逮著機會！
方岩看到樓晴明，眼神也是極為不善，心中同樣萬千念頭匯成一言︰別給我逮著機會！
忽地，樓晴明眼珠子一轉，露出一個笑容，暢快道︰「，這次為了給您祝壽，爸爸專門從寮國請來一尊六面佛，為您祈福。」
說著，樓晴明命人打開禮盒，只看見其中一尊木雕佛陀很是搶眼。紫色的木雕散發出迷離的光暈，六面佛像更是增添許多神秘色彩，沒人會懷疑這尊佛陀的珍貴。
「禮重了，老太婆謝謝你們惦記。」
柳湘月哈哈一笑，比在場的人都要瀟灑，指頭間夾著楠木煙嘴，一支香煙點著，裊裊煙霧散著，平白讓人覺得這個老婦人氣場無比強烈。
樓晴明神色明顯遲滯了一下，他素來狂妄囂張，但對比眼前這個淡然自若抽煙大笑的老太婆，竟然顯得自己卑微渺小。
這不是地位上的差距，而是心性眼界和格局。
方岩在那一瞬間，隱隱覺得自己正是差了這點東西，又琢磨起老爹方遠山的行事作風，便有些明白。
樓半水和方遠山點頭別過，一切都顯得古井不波。不過柳湘月還是換了一邊側身，小聲問方岩︰「石頭，你要動手殺人的念頭，今天已經有兩次了。缺歷練啊。」
方岩身軀一震，眼神有些不可思議︰難道也是修行之輩？
「你不要以為也是練武之人，不是。但見過的人有多少？你一身熱血都快要灑出來了，見了樓月雪，別人都是多看兩眼過過眼癮也好。你倒好，竟然要殺她，倒也不錯，不是什麼小賊。不過嘛……」
老太婆突然抖了抖煙灰，「還是就這樣吧，你既然得了一身本事，就該勇往直前，絕不退縮。別看你爸爸日子過的落魄，可當年敢在老家伙面前巋然不懼全身而退的人，屈指可數。男人可以無權無勢，但不可無氣。正氣、傲氣、狂氣、煞氣……不管是什麼，你們不能泄氣，泄了氣，就是認了命，那麼就是徹底不行了。」
听了教誨，方岩點點頭，不過他也有些意外，他以為會讓他學會隱忍，學會遮掩自己的念頭。
「都已經惹上樓家雷家這樣的人了，遮遮掩掩還有什麼用，不如痛快點。」
老太婆將煙灰彈了彈，掃了一眼人群，也不管多少人在她面前磕了頭鞠了躬，面色如常地和方岩說著話，「這一片人頭，都是功名利祿。而那個老東西求的，卻是虛無縹緲的修行。我念佛，照樣吃肉，因為我不信佛。有所求和無所求，過的日子不一樣。」
兩人交談，聲音極小，便是站在另外一側的方遠山，也沒有听見自己老娘在說些什麼。方岩卻很清楚，是在告訴他，既然都惹上那麼大的對頭了，那就索性再痛快點，再轟轟烈烈點。那些有所求的，遇到麻煩事情，終究是要考慮考慮，權衡權衡，比如樓家比如雷家。他呢？他沒什麼好擔心，他要求什麼？不求什麼？動手便是。
「嘿……」方岩笑了，劍眉一抖，竟是分外犀利。
「老太婆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個老東西會和你過招。」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讓方岩一愣，柳湘月面不改色，「把那個老東西狠狠打一頓，幫出一口惡氣。」
說罷，柳湘月扭頭看著方岩不可思議的眼神，然後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好。」方岩點點頭，回答的極為果斷。
忽地，人頭攢動，一群人越發熱鬧起來。就看到內廳一側走出來一行人，為首之人身材高大眼神犀利，掃了一眼方遠山父子後，這才大笑一聲︰「哈哈哈哈……承蒙大家看重，百忙之中前來為內人賀壽，方佔鐸多謝各位好意！」
方佔鐸！
方岩目光猛然一縮，他童年的記憶中，這個老家伙就像是一頭獅子，沖著自己的父親大吼大叫，那種輕而易舉殺死小家伙的氣勢，他這輩子都不會忘。
眾人回禮的同時，方佔鐸身後數道目光投來，方岩同樣認得其中的幾個。
方振山、方峻山、方開山……方遠山的三個尖酸刻薄弟弟。
「弘念大師法駕親臨，深表榮幸！」
方佔鐸聲音如洪鐘一樣，整個大廳哪怕是角落都听的清清楚楚。這時候，在柳湘月下首貴客席上的一個老和尚站了起來，慈眉善目地笑呵呵道︰「居士常來玄光寺參禪，當是貧僧榮幸才是。」
這老和尚說話極慢，但聲音嗡嗡震動，竟然比方佔鐸還要清楚些。
方岩面色一變︰內勁？不，這是氣息聚集的境界，是形成了丹田氣海的境界。這是達到淬體境第七重聚氣的實力。
他沒想到這個老和尚竟然有這麼厲害。
內心也在判斷著方佔鐸的實力，方岩估計這個老頭子大概和眼前的弘念大師不相伯仲，只是運氣法門頗為不同。
方岩頓時有些興奮︰地球世界的運氣功法，也不知道和天元靈界有什麼區別，現在是真正看到了不同類型的高手了。
弘念大師渾厚綿長，方佔鐸狂暴霸氣，但同樣都很雄厚強大，比起那也襲擊方岩的神秘高手，是要強悍了不少。
「今天內人過壽，子孫孝順，都專門搜尋了一些賀禮。不少都是大師您開過光的啊，想必得了佛寶，也會福壽安康。」
方佔鐸聲若洪鐘，炸的方遠山耳膜都在痛，不過老方卻是無所謂，懶得理會他。守著柳湘月，倒是淡定的很。
話說完，方振山方峻山方開山幾人立刻帶著兒女前來行禮，又將佛寶送上。白玉觀音，玳瑁佛像，甚至還有一枚舍利。流光溢彩，也算是讓不少人開了眼界。
「媽，祝您長壽。」
方振山幾人笑著恭喜柳湘月。
「有心了。」柳湘月笑呵呵地揮揮手，讓人把佛寶收好。
「母親過壽，這都是兒孫應該做的。」方振山微微一笑，眼神瞄著方遠山父子，又沉聲說了一句，「壽禮不在輕重，全憑心意。」
听了這話，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老方不樂意了。嘴角一歪，禿嚕了一句出來︰「媽，我也給你帶了禮物，兩罐極好的金倉肉松，好吃的很。」
噗——
乍然听到這話，有人不小心茶水噴了出來。
都知道老太太禮佛，這才送的佛寶。這人倒好，專門送葷腥過去，這不是殺生麼？
不過更多的人則是瞪大了眼珠子︰媽？那不是老太太的親戚嗎？不是保鏢？
老方倒也無所謂，反正他窮橫，有什麼丟人不丟人的，再說了，他老娘確實喜歡吃金倉肉松啊！
說著，從旁邊禮盒里拿出一只錦盒，倒也不算寒磣，的確是認真挑選過的。
老方麻溜兒地打開︰「你在華亭錦衣玉食，被人管著吃喝，要吃這個還真是不太容易，所以我挑的都是大罐的。」
這光景不知道多少人眼珠子掉地上被踩爆，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中年大叔敢喊老太太一聲媽？
不過在場只要是人到中年的，基本都想了起來，還有一些可能曾經熟絡的，更是喊了一聲︰「方世兄！」
老方也沒理會，眼神瞟了一下方家看他笑話的人，坦然自若道︰「媽，富有富招，窮有窮路。兒子沒什麼出息，家里余糧不多，還準備拿兩罐肉松換你一點接濟呢。」
「阿彌陀佛……」
貴賓席首座弘念大師唱念一聲，大約只是見不得肉絲兒吧。
不過當老方打開錦盒的時候，他自個兒爆了一句︰「哎，這什麼東西？」
老太太正笑著，笑的可暢快了。但看到老方手里撩起來的東西，眼珠子也被吸引了過去，連忙伸著手說道︰「給我看看。」
老方遞了過去，卻見後面一陣風，弘念大師剛要跨前一步，就見方岩身軀移動，宛若銅牆鐵壁擋了他的去路，同時居高臨下目光不善地盯著老和尚︰「和尚，你要干什麼？」
那瞬間，方岩可以確信，老和尚也想伸手拿錦盒里的東西。
弘念大師連忙雙手合什︰「阿彌陀佛，貧僧失禮了。」
方岩冷哼一聲，宛若鐵塔一樣的身軀站在那里，一旁低頭的老和尚映襯下，顯得極為凶猛。
「好一串珊瑚佛珠，真是漂亮。」柳湘月手中多了一串佛珠，那珊瑚紅在燈光下奪目無比，而其中一層氤氳氣息，更有莊重色彩。
不僅僅是柳湘月這樣的普通人，就是方佔鐸弘念大師這樣的內勁武者，竟然也覺得這串佛珠不同凡響，隱隱有滋潤血氣的妙處。
老和尚眼明心亮，盯著方岩，聲音壓低了說道︰「小施主，這一百零八顆珊瑚佛珠，不知道從何得來？」
「無可奉告。」方岩硬邦邦地回道，讓老和尚頗為驚訝，旋即老和尚抱歉道︰「剛才是貧僧動了貪念，還望小施主不要見怪。如果能為貧僧解惑的話，貧僧也有厚報。」
「厚報？不需要。」
方岩根本就不屑老和尚的厚報。
「小施主已達外勁巔峰，想要更進一步，需要種種機緣。玄光寺雖然聲名不顯，但也有一卷《八陽光明經》，內壯聚氣，亦有獨到之處……」
「不需要。」
方岩這次連不屑都沒有了。弘念大師老臉一紅，他怎麼都沒想到，玄光寺的典籍，竟然也有一天被人看不上的時候，頓時無比尷尬。
柳湘月手握佛珠，霞光閃耀，讓她神清氣爽，更是開懷︰「好，好啊。」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尤其是修行之人，更是眼熱心動，若非是在方家地盤，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動手拿過來看一看。
老方一臉狐疑︰「我的肉松呢？」
不遠處，方佔鐸冷眼看著方遠山父子，臉上陰晴不定。
方岩同樣在觀察方佔鐸等人，加上在場所有練武高手的神色，心中判斷道︰一件小小的法器，居然就能夠讓這些練武高手關注，可見地球世界的頂尖高手就算有，也不會太多。作者馬上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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