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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 幸福的代價

葉挽思被侍郎府的管事迎了進來,剛走過清新雅致的白玉長廊,迎面便走過來一個通身富貴的婦人,她一身水紅色長裙,發上簪著三兩枝赤金步搖,十指上戴的是一片金光燦燦,腕上還是一對金絲碧玉鐲子,她雙目細長,眼尾微微下搭,倒是有些狗眼看人低的味道。

她領著身後一溜兒的丫鬟,凝眉瞧著葉挽思,只見她清麗月兌俗,月白色的襦裙蕩起的漣漪儀態萬千,她眉目清冷,自有一番威嚴氣勢,可不是皇帝冊封的甄雅郡主麼!

「喲,原來是郡主,妾身不知郡主駕臨,還望你多多恕罪。」她笑眯眯的告罪,精光閃爍的眸子卻滴溜溜的打量著她,身後的婢女亦是福身請安︰「奴婢見過甄雅郡主。」

葉挽思淡淡一句︰「起來吧。」

侍郎夫人暗道這郡主的消息還真是夠靈通的,那死丫頭今早才病倒,這才傍晚就過來了,難道真的像老爺說的那般,這郡主還真的是死丫頭的閨中密友?那她瞞著不給請大夫的事情等會兒豈不是要暴露!

她急忙朝身後的丫鬟使了個眼色,那丫鬟也是機靈,趁著葉挽思一個不注意,悄悄的就溜了。

侍郎夫人暗中滿意,朝葉挽思笑道︰「郡主大駕光臨,還請偏廳用茶」

葉挽思將她的小動作收在眼里,臉色冷冰冰的,直接就道︰「不用了,帶路,本郡主要去看姚瑤。」

侍郎夫人一笑,現在去那大夫還沒來,被你撞個正著那怎麼行,她轉念一想,頗為苦惱的說︰「郡主既然與我那大小姐交好,可否幫妾身勸勸她。」

葉挽思知道她的小伎倆,卻想弄明白讓姚瑤難以啟齒的事情,她就稍稍花些時間,看看她怎麼說,她微微點頭︰「夫人請講,若是本郡主能幫上忙的話。」

「郡主是大小姐的好友,你說話她自然是肯听的。」

她輕聲嘆息︰「郡主也知道大小姐虛長你一歲吧,如今都快十六了,在京中也算是大姑娘,原先老爺事務繁忙,疏忽了她的婚事,如今她這個年紀是再也不能耽擱下去了。」

侍郎夫人極力的想在葉挽思面前表現出一副慈母的形象,可她雙目閃爍,倒是像個精于算計的商販。

葉挽思心里冷嗤,什麼兵部侍郎的忽視,還不是面前這個老婦搞的小動作,暗地里苛待姚瑤不成,如今倒是擺在明面上來了,這老婦肯定是在暗中操縱姚瑤的婚事,惹得她心生郁結,這才病倒的。

果不其然,侍郎夫人又說道︰「這次說親的是高指揮使的大兒子,儀表堂堂,父親還是個三品官,這可是再門當戶對不過了,可這個死……不,大小姐卻愣是說想再陪伴老爺幾年,郡主你說,這都十六的姑娘家了,再過幾年黃花菜都涼了,這老姑娘還有哪個想娶!」

她憂心忡忡的說著,一邊是在拖延時間,一邊卻真的是想讓葉挽思給姚瑤好好勸勸,這門親事對她來說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以她那卑賤的身份能當個三品大官的兒媳,那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雖說對方品行差了些,可這世上哪有不花心的男人,是女人就得認命。

感情這是在逼婚啊,葉挽思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只跟她點點頭便轉身走了,身後侍郎夫人還在殷切的說著︰「那就麻煩郡主了,還請你好好說說大小姐,這門親事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葉挽思明白,姚瑤雖然是大小姐,可總歸不討兵部侍郎喜歡,侍郎夫人尋了這門親事,他肯定只是稍稍衡量便一口應下了,又哪會管對方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而侍郎夫人只為將姚瑤這個軟弱的嫡女除去,對方越是不堪她越是高興,若不是為了過他那一關,只怕還會找些更不入流的男人。

而這個所謂的高指揮使的大兒子,便是鳳京有名的花間浪子,早前還因為一樁逼良為娼的事差點進了大獄,後來估計是有人出面將他擺平了這件事,他卻並無半點悔改之心,行事更是囂張,進出那等青樓艷院幾乎就像自己的府邸那般閑適尋常,雖然後院清淨,可這樣品性的男人配姚瑤這樣膽小的悶葫蘆,豈不是要她去送死麼。

小桃見著她,連忙過來施了一禮︰「見過郡主……」

葉挽思踏進院子,身後的靈玉擔憂的問她︰「你家小姐怎麼了?這麼濃一股藥味兒,是得風寒了麼?」

小桃蹙眉點頭,打起秋香色的簾子,嘆息道︰「嗯,小姐自昨天夜里就發著熱,我去央了夫人請大夫,她卻百般推月兌,直到剛才大夫才給小姐把了脈,正煎著藥呢。」

葉挽思打量了一眼這古樸簡單的內室,案頭上的粉瓷花瓶成了這屋里的唯一色彩,瓶子里三兩枝鮮艷的芍藥也耷拉著腦袋,像躺在床上,雙頰泛紅的姚瑤一樣無力。

若不是她一時起意來看她,這樣燒下去還有命在?

小桃見她坐在床邊的四方雕花木凳上,給她呈上一盞香片茶,有些忐忑的道︰「郡主,恕奴婢無禮,您離著我家小姐這般近,會把病氣過給您的。」

葉挽思撩著杯蓋,輕抿了一口,淡淡道︰「不礙事的。」

不一會兒,一個著淺藍色棉衣的丫鬟端來一個褐色瓷碗,上頭是熱氣騰騰飄著藥味的湯汁,小桃見葉挽思不在意,便有些訕訕,她伸手接過丫鬟的藥湯,靠近床沿,吹著氣喂進昏睡的姚瑤嘴里。

或許是口中苦澀的湯汁讓她不適,只見蹙緊了眉頭,緩緩的睜開眼楮,看見不遠處的葉挽思她雙目愣怔,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不是在做夢吧?」

她聲音沙啞,話落還有些輕咳,小桃幫她順著氣兒,連帶著將藥給她喝下。

葉挽思沒好氣的說︰「你沒做夢,可這昏睡的時間倒是不短。」

姚瑤腦袋十分暈沉,強撐著笑笑,卻是帶著些許苦澀︰「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缺席的。」

「你都這樣了,還是在府里歇息為好。」

姚瑤看著玉黃色的帳頂,只覺得心頭被壓了一塊沉重的石頭,沉甸甸悶得她喘不過氣來,眼眶酸澀,她只輕輕的一眨眼楮,便就這樣落下淚來。

葉挽思緘默不語,她不能幫助她一輩子,任何事都要她自己學會承擔才行,而如果她開口,她自然會幫忙,但事情的後果她也要想明白才是,她優雅的擺手,示意房里的人退下。

丫鬟們衣裙磨擦的窸窣之聲悄悄響起,待房門被輕輕掩上,姚瑤的淚如泉涌般,再也止不住的落下︰「……挽兒,如果……你有喜歡的人,卻不能在一起,你會怎麼辦?」

「喜歡並不是你可以不顧一切的借口,你要明白,他並不適合你。」葉挽思近乎冷酷的說出這句話。

姚瑤絕望的哽咽,泣不成聲︰「那是一個只會玩弄女人的敗類,我不想,挽兒,我真的不想……」

她語無倫次的說著,讓人一頭霧水,而葉挽思卻知道她口中的敗類是誰的,便是侍郎夫人口中儀表堂堂的高指揮使的兒子,她淡淡的說︰「我知道這門親事不適合你,但是他更不適合你,不要去追求你心中所謂的喜歡,你知道你無力應對你們往後的生活的,振作起來吧,你不一定非他不可,推了這一門親事,東昌萬千男人,你總會找到適合你的,只要夫妻契合自然會日久生情,想想我們的先祖們,都是這樣過來的,你也可以的。」

姚瑤淚如雨下,葉挽思的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刃刺進她的心口,讓她痛不欲生︰「不,我不在乎這些,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什麼都願意,我只想找一個真心對我好的男人,我不要那些榮華富貴,挽兒,你幫我好不好?」

她的手蒼白無力,卻緊緊的抓著葉挽思的衣袖,就像大海中飄零的人緊抓著救命的浮木一般,仿佛葉挽思就是她最後的希望。

姚瑤的淚順著蒼白的臉頰滾滾落下,發白的唇色被她咬得猩紅,她的目光中帶著堅定,苦苦的望向她。

「值得麼?」

姚瑤點頭,帶著點點的溫柔和幸福︰「值得,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付出什麼都是值得的。」

葉挽思不懂她的執拗,卻讓她下意識的想起了自己,夏侯朝是值得她托付終生的人麼?身份尊貴,權勢滔天,相貌俊美,他無疑是集天下男人優點于一身的天之驕子,這些足夠合她心意了,難能可貴的是他多次的伸手相助,她應該相信他的真心,如果這樣的感情不能長久,她也認了。

跟姚瑤相比,她的感情要相對被動多了,除了答應嫁給夏侯朝之外,她好像沒付出什麼,但是將一生都托付給一個男人,早就已是世間最大的賭注,若是輸了,便連自我也沒有了。

她很想將這些說出口,可是她自己不也是一樣,她只能嘆息一聲,卻听姚瑤道︰「挽兒,這世上不是什麼東西都可以用來衡量的,他讓我感覺到滿足和幸福,這是用什麼東西都換不來,只有他能帶給我這種快樂的感覺,我真的不想放手,你幫幫我……好不好?」

葉挽思一愣,斂了眸子,或許這就是愛情讓人瘋狂的原因,人們不自覺的尋找溫暖,就像飛蛾撲火一樣,依著天性尋找光亮,最終卻葬身火海,這是不能更改的宿命。

她輕聲嘆息,但願你不會。

她開口道︰「那你就快點好起來吧。」

姚瑤抬頭,雙目迸發出璀璨的光芒,她欣喜若狂的追問︰「真的麼?」

葉挽思點點頭,姚瑤舒心一笑,給了她一個感激的擁抱︰「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挽兒,謝謝你。」

或許是心里有了期盼,姚瑤的風寒不過幾日便已康復,她依著葉挽思的吩咐,主動去跟侍郎夫人說她答應了這門親事,侍郎夫人听聞,得意非常,著手準備了小宴。

就在八月二十八這一黃道吉日,男方會到侍郎府下定。

到了這一日,姚瑤著一身淺紫色百蝶穿花長裙,發上是一枝碧璽梅花迎露簪,光彩動人,她有些忐忑看身旁的葉挽思︰「挽兒,真的能成麼?若是……」她搖著頭,不敢去想象失敗的後果。

葉挽思捻著一顆腌制的蜜梅,含在口中,甜而不膩,口感上乘,她十分悠閑的斜斜倚在榻上,睨了她一眼,淡淡道︰「只要你不出差錯,便能成功。」

聞言姚瑤心頭一緊,成敗就在于她了,一定不能搞砸了,不由深吸了一口氣。

正在這時管事的匆匆過來請人︰「大小姐,高公子到了,夫人讓你快些過去。」

姚瑤緩緩起身,看了葉挽思一眼,只見她懶懶的倚在榻上道︰「我就不過去了,你小心些。」

姚瑤鄭重點頭,帶著小桃步出了里間,靈玉在這時卻是悄悄靠近,帶著些許幸災樂禍的語氣︰「小姐,那人來了,若不是我眼楮犀利,還真的瞧不出來呢。」

葉挽思輕哼一聲︰「你都讓人將消息傳出去了,這又是個嫉妒心重的,情郎要娶妻生子了,她哪還能坐得住。」

求娶姚瑤的男人名為高雋,是個京中有名的浪蕩子弟,卻不如外界傳聞那般萬綠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其實他養在府外的美嬌娘還不少,其中就有一個名為麗娘的花魁,她姿容出眾,卻留不住高雋的心,所以對方新寵那個女子,她便少不了要去破壞,她下手狠辣,毀容喪命的還不少。

葉挽思猜到高雋若真想完成這門婚事,肯定會瞞著這個名為麗娘的女子,所以她便讓靈玉將這消息不經意的透露給她,她收到風聲,自然會想盡法子混進侍郎府,所以說,這接下來便有好戲看了。

姚瑤到了小宴,當中一個高大的男子特別引人注目,他一襲織金暗紋袍服,眉目開闊,眸子深邃有神,與身旁的人似在說著什麼,唇邊掛著爽朗的笑,如果姚瑤沒有心儀的人,肯定會讓他給迷住了,她不禁暗忖,怪不得能將那些浮花浪蕊迷得團團轉,果然是個有本錢的。

高雋見是她,換上一個溫和的笑意,那雙眼楮專注的看著姚瑤,不聲不響便仿佛蘊含著情意綿綿,身後他的隨從中,有一個身量嬌小的小廝,看著高雋的模樣,暗暗攥緊了拳頭。

姚瑤雙頰不禁染上羞澀,明媚的眼楮有意無意的露出些許風情,倒是讓高雋雙目一亮,他本是瞧不上這只有清秀之姿的姚瑤。如今見她倒是覺得新鮮,若是往後教教,定也是尤物一枚。

姚瑤不知道葉挽思在打什麼注意,卻是牢牢的記著她的話︰在宴中一定要使出渾身解數勾引高雋,為了她的將來,她今晚是豁出去了,不顧羞澀愣是將女兒家的嬌媚展現得淋灕盡致。

雙方家長見著二人郎情妾意,紛紛掩唇欣慰一笑,正到二人交換定情信物之時,姚瑤卻是脆生生的開口︰「等一下。」

侍郎夫人蹙起眉頭,以為她要拒絕,頓時眉間染上些許刻薄,不贊同的道︰「你要做什麼?」

姚瑤有些羞澀的咬了咬粉女敕的唇︰「不是,我,我想……」

高雋倒是被她撩撥得心癢難耐,此時見她難以啟齒,便主動幫她解圍︰「夫人,瑤兒方才與我說有東西落下了,可否稍等片刻,讓她取來。」

大夫人一愣,恢復了臉上的笑意,慈祥的道︰「去吧,不過不能太久,以免耽誤了吉時。」

「是。」姚瑤靦腆一笑,緩緩退下,小桃被她用借口支開,如今只有她一人,听著葉挽思的話,她專挑府中幽暗的地方走,攏在袖子里的手早已濕潤一片,心髒劇烈的跳動著,緊張得微微顫抖。

因為葉挽思說過,這是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只要成功她的願望便能實現了,她唇邊依舊是羞澀的笑意,對于內心緊張得要死還要故作鎮定的她,實在是一個考驗。

她緩緩的走過假山,那高高的黑影將她縴細的身影全部覆蓋,突然異象發生,尾隨在她身後的灰衣小廝手上高高舉著一塊碩大的石頭,猙獰的厲喝︰「賤女人!去死!」

因為月色黑暗,姚瑤看不見對方的影子,自始至終從沒有發現後邊有人存在,等她听到這明顯是女人的聲音之時,為時已晚,那碩大的石頭砸中了她的後腦,即便她收到葉挽思的話早已暗中警覺,微微避開了一些,卻無法避免的頭破血流,暈倒之前她突然想起葉挽思的一句話︰這件事情有風險,代價你可要想清楚了。

只听撲通一聲,姚瑤一頭栽進了石雕的另一邊,假冒灰衣小廝的女人喘著氣,繞到躺在地上的姚瑤面前,邊上丟棄著一塊稜形的尖利石塊,她雙目一亮,伸手拿了過來,那鋒利的一角對著暈死過去的臉狠狠一劃,頓時鮮血噴濺,她好似還不解氣一般,在那白皙的臉上左右縱橫的劃了個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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