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出了殿門,官員少不了要拍馬稱贊一番,英明睿智行事果決諸如此贊頌源源不絕,太子溫和的笑著,來者不拒,今日皇帝借著此事敲打朝臣,也讓百官明白了太子這舉足輕重的份量,可謂是一掃往昔被皇後欺壓的窩囊勁兒,想想就是遇到葉挽思之後便這般好運連連了,莫不是此女就是本宮的福星?
太子若有所思的想著,倒有些心不在焉,官員見他想得出神,不好開口打斷,畢竟今日皇帝可是大大的贊賞了太子,有些天平傾斜于東亭翎的官員,紛紛重新衡量了起來,雖說皇後有晉國公這強硬的後頭撐腰,但是東亭翎行事太過輕狂,若他朝為帝還不知道該如何生靈涂炭烏煙瘴氣,支持沉穩睿智的太子才是上上之策。愛睍蓴璩
不少官員被皇帝這一番敲打,支持太子的倒是有了一邊倒的趨勢。
身著朝服的官員恭恭敬敬的站在太子身旁,遠遠的便瞧著皇後的玉輦正朝這個方向過來,不由整整了衣擺,躬身請安,暗忖這皇後的消息可真是靈通,剛下朝便急忙過來救場了。
太子稍微回神,暫時將葉挽思的事情放下,面容掩不住笑意的上前,開口道︰「兒臣給母後請安了,本宮這些日子忙著朝中之事,倒是甚少去給母後請安,近來您身子可好?」
話落,官員們更是眼觀鼻鼻觀心,別說皇後,這話就是他們听了都得抓心撓肝,太子最近好不威風,連連得到皇帝稱贊,可這皇後的嫡親親兒子卻在外無所事事走街串巷,這一比怎能不讓皇後氣得咬牙切齒,這又能好在哪里?
太子這話擺明就是明面上的諷刺皇後,听出了這里面的門道,眾人紛紛低了頭裝聾作啞。
皇後坐在奢華的玉輦之上,透過精致的水晶簾子清晰的看到太子那得意的樣子,放在瓖金扶手上的手不免微微收緊,尖利的護甲在那泛金的面上留下一道道細長的劃痕。
玉輦輕輕的停下,皇後卻沒有一絲想要下去的意思,高貴的倚在鳳榻上,盡管心中氣得快要仰倒,她依舊雍容華貴的輕聲一笑,「太子有心了,你才是要注意身體才是,本宮也想讓七殿下為皇上分憂,偏偏皇上憐惜他好玩,硬是不讓他插手這朝中的繁瑣事,哎,本宮為這事沒少頭疼,太子哪日得閑也要勸勸你父皇,這般寵慣下去可了得?也是該為太子分擔些事務,省得你終日東奔西走,忙得腳不沾地,瞧瞧你這憔悴蒼白的臉,你子嗣不豐可得注意些身子……」
最後一句話說得極為緩慢,話音頗重,誰都能听出這話里的嘲諷。
皇後心頭冷嗤,這些日子可謂諸事不順,讓太子那叫一個得意連連,但你再英明神武又如何,只皇帝寵愛東亭翎這事就可以輕輕松松壓死你,你就算奔前跑後立下不少功勞,也抵不過東亭翎在皇帝面前耍賴賣乖讓他龍心大悅,想到這皇後不免得意,皇帝寵愛東亭翎那是眾所周知的事,不然東亭翎做下那麼多糊涂事皇帝也不會一回也沒懲罰過他,只這一點,便是太子死也趕不上的。
皇後這話就如一把尖利的刀直直的插進太子的心窩子,讓他的先前高漲的得意和愉悅被兜頭的冷水澆了個干干淨淨,這是他的硬傷,他一再避及不讓任何人提起,卻被皇後將他心中的舊傷揭得鮮血淋灕,從小東亭翎便受盡皇帝寵愛,抱在膝上教他學字作畫,任他拿著烏黑的墨筆將他的御書房搗亂得烏煙瘴氣都不舍得訓斥一聲,而他若是有一日懈怠,他便要將他狠狠的呵斥一番,從小二人的待遇便是天差地別,他要比東亭翎花上百倍千倍的努力才能得到皇帝的贊賞,而東亭翎每每只用吹灰之力便可以讓皇帝開懷大笑。
然而皇後話中的子嗣不豐確實不假,太子還未弱冠便已經通曉人事,雖然傳聞與太子妃伉儷情深,但是後院也有不少姬妾,膝下卻只有三個女兒,太子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膝下卻連個兒子也不曾有,可謂是極大的諷刺,登時他便如吞了蒼蠅般的難受。
他緊緊的攥著拳頭,鼻尖噴出灼熱的氣息,輕咳一聲掩飾心頭的憤怒,朝玉輦之上的皇後笑道︰「母後多心了,本宮身為太子為國為民理應鞠躬盡瘁,倒是七弟,總歸國事還有本宮,他好玩便由著他吧。」話落,成功的看到玉輦之上的皇後身軀微不可查的一僵,他得意一笑,「母後說的對,父皇也盼著抱孫子呢,兒臣定當不負所望,這便退下了。」
太子笑著離去,即便你有寵愛又如何,皇位繼承人當的必須有治國之才,心懷百姓的仁厚之心,就東亭翎那浪蕩輕狂的模樣又如何能讓人信服,但皇後的話無疑是再次提醒了他,若是膝下有兒子這便又是一個穩當的籌碼,相比東亭翎的一事無成,他實在是佔盡先機。
皇後優雅的擺手,示意玉輦前行,她微微蹙起眉頭,剛才那話也只不過拿來氣氣太子罷了,在國家百姓面前,那點寵愛便顯得微不足道了,就是因為深知這點所以她才用盡一切手段拉攏群臣,為的就是讓東亭翎多些上位的籌碼,偏生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處處跟她作對,自上次那一鬧,這陣子連個人影也不曾見著,為了他皇後可謂是操碎了心。
她一廂情願的為她造橋鋪路,攏絡朝臣,輔佐他登上帝位。
他百般厭惡她自作多情不顧他心中所願,指手畫腳強人所難。
這樣迥然不同的思想,不知有沒有談攏的一天。
東宮
伺候太子的內侍德公公早早的就候著了,宣銘閣是太子處理公務的書房,以往太子下了早朝都要在那呆上一兩個時辰,但是昨晚到現在太子都沒合過眼,此時見著太子回來,不由上前一步,輕聲問道︰「殿下,今日可要到宣銘閣處理政務?」
太子走在前頭,揉了揉額角,擺手道︰「不了,傳膳,準備沐浴。」似是想起什麼,太子定了定,「還有,把太子妃喚過來。」
德公公一愣,他伺候太子這麼多年,一向對太子的習性十分了解,一向是公務為先,兒女情長在後的,今日卻是反常,竟然破天荒的召見太子妃,外傳二人感情極好,然而知道內情的人都明白,太子妃善妒,並不是很討太子喜歡,不過是為了體面,才在眾人面前那般恩愛。
太子見他遲遲不應,微微蹙起了眉,不滿道︰「太子妃不在東宮?」
德公公回過神來,懊惱自己竟然發起愣來,余光看了眼太子,見他沒有發怒不由松了口氣,誰不知道太子最重規矩了,有失德儀或是不夠莊重都要受罰的,連忙趕緊道︰「在,奴才這就去請太子妃。」
太子這才點點頭,踏進寢室,立即有宮女上前來伺候他盥洗用膳。
太子妃居住的仙妃苑此時正是熱鬧非凡,奼紫嫣紅的園子搭起一個大大的戲台,台上一群衣著單薄露骨的女戲子正咿咿呀呀的唱著曲子,當差的宮女太監聞聲趕來,紛紛駐足觀看,點頭評足的好不歡快,這可是易怒的太子妃默許的唯一一件讓人歡喜的事情。
太子身份尊貴,即便他律人律己不喜愛風月之事亦會有多如過江之鯽的女子願意為婢為妾的來獻身伺候他,更何況他還自詡風流,憐香惜玉,明里暗里不知收了多少美貌女子進了後院,太子妃與他成婚三年,開始也哭過鬧過,效果甚微不說還惹得太子不喜,後來久了也理清了太子的心性,那典型就是個貪新鮮的,新進府里的女子不管天仙般的美貌還是小家碧玉,統共玩弄的勁兒也就兩三個月,隨後就被遺忘在了後院,連個名字也不曾記起。
太子妃善妒,新進府里的妾侍少不了的要被她磋磨一番,讓人都知道她的厲害,不敢仗著寵愛就吆五喝六,等太子膩味了她再把那些個勾引太子的狐媚子狠狠的抓來訓斥羞辱,讓後院的姬妾苦不堪言。
然而二人仿佛達成了一種古怪的默契,太子也知道她的脾氣,再者新鮮勁兒一過,後院的女子頓時便索然無味起來,只要她不吵不鬧那些女子便由著她折騰,久而久之妾侍們訴苦無望也只能忍氣吞聲承受太子妃的殘酷折磨。
所以這台上唱戲的不是別人,正是太子的姬妾們,一個個袒胸露背的任人觀賞,而太子妃卻坐在高位,滿意的看著被眾人指指點點而羞憤欲死的妾侍,只有看著那如花似玉的美嬌娘被折磨得在她腳下苦苦哀求,才能滿足她的惡趣味。
類似唱戲這般的羞辱數不勝數,有人不堪受辱自縊而亡,也有人處處隱忍如行尸走肉般苟活于世,被折磨得香消玉殞的妾侍數之不盡,也有人憤憤不平吶喊訴冤過,但是再大能大過太子妃去,那可是將來母儀天下的皇後,誰也不敢觸未來國母的眉頭,所以不少為人父母見著被折磨至死的女兒只能含淚咽下。
這般隱忍的態度更是助長了太子妃猖狂的行事,依著她的話說便是,想要做太子的妾侍便要有這等覺悟,錦衣玉食可不是白白享受的。
她看著台上嬌柔的女子,那放不開手腳的模樣讓她蹙起了眉頭,袒露的胸背白如凝脂更讓她覺得刺眼,抬起青蔥般的食指,直直的指向台上之人,「來呀,將那個狐媚子給本宮拖下來……」
恭敬的站在她邊上的一臉高傲的女官嬌蘭會意,朝身後的粉衣宮女橫了一眼,宮女趕緊上了戲台,粗魯的就將那女子扒拉下來,拽著衣衫和頭發就擰到太子妃面前。
女子驚聲的叫著,宮女死皺著眉,在那膝窩處就狠狠踹了一腳,獰聲道︰「太子妃玉體面前,竟敢大聲尖叫!還不快閉嘴!」
女子痛呼一聲捂著膝蓋跪在地上,疼得眼角都溢出了眼淚,這推搡的動作更是將她的衣衫扯得越發露骨,雪白的胸脯就晃蕩在眾人面前,她死死的搖著唇,就如那雨中輕顫的花朵,淚眼朦朧的模樣讓人見了都少不了要憐惜,白皙的柔媚嬌弱,正是許久未見的燕梓。
自從那日被太子妃拖回東宮,這些日子過得簡直生不如死,受盡了世間最下賤的羞辱和輕蔑,如果以往的生活如天堂般美好,現在的日子便連那十八層地獄都不如,沒日沒夜被太子妃變著法兒的羞辱不說,有時更是被逼著不許睡覺。
每日的膳食卻都是精致頂好的,但一院子的姬妾只有幾人的份量,每每飯點眾人都會一擁而上,不一會兒便哄搶一空,她先前自詡千金小姐身份,不肯與眾人與惡狗般爭搶吃食,白白餓了幾天,差點丟了小命不說還受盡眾人恥笑,而太子妃便最喜歡看著妾侍瘋狂的模樣,而她鶴立雞群的自持身份更是惹來她不滿,最終被磋磨得不成樣子被逼無奈才淪為眾人一般,去搶那連牙縫也塞不滿的吃食。
她低著頭,踫巧看見按在地上的雙手,這些日子被迫逼著漿洗衣服,大冬天里一桶桶的冷水泡過,原本青蔥白女敕的手腫脹成饅頭般,青青紫紫的浮起一個個水泡,流血生膿,疼得她日夜不寧尖叫打滾,此時看著這一雙丑陋堪比下等粗使僕婦的雙手,滔天的恨意再次席卷而來。
她恨葉挽思,沒日沒夜的煎熬讓她更是恨不得吃她的肉飲她的血,若不是葉挽思,她也不會被太子要了身子,進了這骯髒的東宮,與她心愛的男人無緣,與高高在上的皇妃之位擦肩而過,她時時刻刻都在詛咒她不得好死,想要報仇的心折磨得她坐立不安,卻苦于困在這東宮,連院門都出不去,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又怎麼能報這仇?
感覺到四面八方投來不懷好意和婬邪的目光,這些斷子絕孫的太監思想最是污穢,燕梓卻早已漸漸習慣,若不是心心念念逃出去報仇,她早就受不了這非人的折磨一頭踫死了,還有割舍不下的便是東亭翎,做夢都想著見他一面,讓他救自己出去。
還有從小疼愛她的大哥燕雲賦,這些日子她更是苦苦的等候他伸出援救之手,救她與地獄水火之中,誰知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希望在一天天苦苦等待之下破滅,無望之際更是連燕雲賦也怨恨上了,她死死的摳著掌心下的草地,傷口被用力攥緊陡然裂開一道道小口,流出一滴滴猩紅的血液,混在土地里的殷紅和漸漸落下的水滴,宣告著她內心的怨毒很不甘。
太子妃見她隱忍的模樣就知道她心有不甘,嬌蘭見著自家主子不滿,連忙上前揪過她的頭發,厲聲道︰「太子妃在此,還不快快行禮!」
那烏黑濃密的頭發這些日子被東扯西扯,早就掉了不少,如今被這猛力的一扯,更是痛得揪心,燕梓死死的咬住下唇,不敢驚叫出聲,只能听話的恭敬道︰「妾身……叩見太子妃……」
太子妃伸長著手指,根根如青蔥白玉,上頭明晃晃帶著寶石戒指,尖尖的指甲染著蔻丹泛著紅艷艷的光芒,她慵懶的一挑邊上的青花纏枝捧盒,捻了一顆剔透的蜜棗含在口中,宮女連忙上前跪在地上,取來潔白的錦帕幫她擦拭著手指,她才慢悠悠的道︰「前幾日新進了一批畫師,據說畫藝高超,自創了一套在人體身上畫畫的絕活,本宮早有听聞卻未曾一見,瞧著這賤妾皮膚倒是水靈,在這上頭作畫想必美妙絕倫,今個兒瞧著天氣極好,不若便試試吧……」
聞言,邊上的太監個個摩拳擦掌,深宮寂寞,更何況他們這些閹人,看著燕梓的美貌哈喇子都快流了出來,這作畫必然要月兌衣服,瞧著那白女敕女敕的皮膚,看起來就十分誘人,若是能一睹這無邊春色,也不枉此生了。
燕梓下意識睜大了眼楮,驚恐的搖著頭,要她在這滿院子數十人面前月兌得一絲不掛,她寧願現在就去死!
太子妃輕輕的‘嗯’了一聲,拖長的尾音有濃濃的威脅,嬌蘭對太子妃一向唯命是從,剛才話一落便馬上去請了,太子妃喜好畫師給她畫像,所以宮里不論當值御用的畫師,還是宮外聘請來的無一不是技法精絕的大師,東宮也來了好幾回,輕車熟路的便被嬌蘭請了過來。
而太子妃說的在人身上作畫,卻是幾位喜好風月的年輕畫師所創,圖的是新鮮刺激卻難登大雅之堂,而太子妃就是圖這新鮮才將他們招進宮中,如今倒又是被她想到一條折磨這些侍妾的好法子。
「不……不要……」燕梓驚恐的看著那清一色的男子,掙扎著往後退,站在一旁的宮女眼疾手快的擒住她,逃月兌無路讓她面如死灰,屈辱的淚水奪眶而出。
年輕的畫師恭敬的朝太子妃請安,太子妃優雅的讓他們起身,嬌蘭把太子妃的意思說了一遍,當下幾人眼中便閃過光亮,再一看燕梓更是驚艷,名滿鳳京的絕色雙姝可不是空穴來風的,不由連聲答應的點著頭。
德公公到仙妃苑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三五個長相斯文的男子正緩緩的向跪在地上的弱女子靠近,嘴上絮絮的說著什麼勸慰的話,他輕聲嘆息的搖了搖頭,不用想也知道太子妃又在用什麼惡毒的法子折磨妾侍了,偏生這些個姬妾也是沒腦子的,為了眼前的一時富貴便白白的葬送這大好的青春乃至性命,飛蛾撲火般的來東宮尋死,貪圖富貴的果真不值得同情。
嬌蘭眼尖的看見那踏進園子的身影,不由雙眼一亮,德公公一向只听太子爺的命令,這個當口到院子里來肯定是得了什麼吩咐,她走到太子妃耳邊,輕聲道︰「太子妃,爺兒跟前的德公公來了。」
太子妃一愣,有些驚訝,抬眼看了一下天色,想著今日可有什麼宴會,卻苦思無果,不由疑惑望去。
德公公撇下心頭的臆想,從暗自垂淚的燕梓身旁走過,笑眯眯的上前給太子妃請了安,方開口道︰「太子爺吩咐奴才,讓您過去馥宸閣一趟。」
太子妃有些狐疑的看了眼燕梓,莫不是有人通風報信太子這會兒才差人來救?只是她進宮也有好些日子了,什麼時候不救偏偏這個時候,她瞧了笑眯眯的德公公一眼,方緩緩起身,「走吧。」
被召來的畫師面面相覷,看著燕梓美麗的臉龐有些不舍,便猶豫的開口道︰「太子妃,這畫還……」
嬌蘭鄙夷的嗤了一聲,十分看不起整日里玩弄風月的這群小白臉,攙扶著太子妃的空檔回過頭呵斥了聲,「滾回去!」
「是,是。」畫師見她嚴厲的模樣,膽寒的低下頭去,匆匆的行了禮便調頭就走。
燕梓癱軟在地,看著被成群的宮女簇擁的嬌媚太子妃心頭惱恨,低垂著的頭顱十分不甘,絕對不能就這麼下去,她一定要離開這里。
馥宸閣內,臥室奢華大氣,通體光素的芙蓉石三足爐燻著淡淡的幽香,太子隨意的披著中衣,斜靠在白玉嵌寶石海棠紋羅漢床上,美貌的宮女正輕輕的幫她揉著額頭,太子愜意的微微眯起眼楮。
太子妃踏進屋中看著這郎情妾意的溫馨場面,惡狠狠的橫了一眼那宮女,宮女驚呼一聲,連連退後,太子睜開眼楮,示意眾人退下。
嬌蘭看著太子妃,不好拂了太子的意思,躬了躬身便退下,淡淡的仿佛梔子花的香味便在內室繚繞,一時間屋內只剩下二人。
太子看她站得那般遠,不由向他招了招手,「過來。」
太子妃被他醇厚的嗓音喊得心尖兒一顫,憤怒倒是消了不少,她扭著盈盈一握的細腰婀娜的靠近,太子一把將她扯進懷里,聞了聞她頸上的幽香贊嘆了一聲,又輕輕的在她腰上模了把,太子妃脾氣雖然不好,但身段真的沒得說,讓他本就有感覺的身體更是熱血沸騰。
太子妃見他身體起了變化,不由雙頰羞紅,眉目含情的嗔了他一眼,知道了太子的意圖,更是扭著身子在他懷中亂蹭,嬌嬌的道︰「太子真壞……這大白天的……」
太子撩起她的裙擺,邪惡一笑,一翻身就將她壓在身下︰「本宮就喜歡大白天的逗弄你這小嬌娃……」
太子妃驚呼出聲,見他猴急的上下其手,便嬌吟著任他擺弄。
嬌蘭領著一眾宮女在外等候,听著內室傳來粗喘和嬌媚的聲音不由羞紅了臉。
而皇帝這邊下了早朝,便听見萬公公來報說鎮南王爺覲見,他淡淡的‘哦’了一聲,便吩咐傳召。
老王爺目不斜視的踏進御書房,身側還跟著燕紹,二人朝皇帝躬身行禮,「臣,參加皇上,吾皇萬歲。」
皇帝見著燕紹縱聲大笑,繞過那奏折壘起高高如小山般的紫檀木書案,走到他面前,欣慰的道︰「好,真是太好了,陡然听聞燕愛卿不慎殞命,朕還神傷了許久,如今你平安歸來,太子那邊朕可就放心了。」
燕紹謙遜笑道︰「微臣受了皇上福澤才能化險為夷,實乃萬幸,今後定當為東昌效力,萬死不辭。」
皇帝開懷大笑,又贊賞了一番方才抬眸看向冷峻的老王爺,道︰「鎮南王平日深居簡出,朕設下宴會無數也不見你出席陪朕痛飲幾杯,今日倒是難得一見……」
老王爺輕輕搖搖頭,從袖中拿出一本折子,呈給萬公公,皇帝雙眸幽深的接過,打開一看。
「臣老了,也沒有幾年可活,所以在此奏請聖上,將鎮南王的爵位傳給臣的三子燕紹,以慰亡妻遺願,求皇上成全。」老王爺躬著身子堅定的說道。
燕紹復雜的看著他,來時對方與他沉默的坐在馬車,不曾提起王位半句,他心中隱隱有預感,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他看著老王爺灰白的鬢發,或許那個威風凜凜的戰神已經漸漸的老去,面前的只是希望家宅安寧,子尊孫孝的老人罷了。
皇帝合上折子,接過萬公公呈上的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少頃,方沉吟道︰「鎮南王是東昌的中流砥柱,正是老當益壯如何能就此隱退,燕愛卿自有他的職責,東昌還要你來守護,這事情不要再提了。」
老王爺聞言也不意外,再次從袖中拿出一塊泛著古樸威嚴氣息的黃金牌子,上頭雕刻著栩栩如生的伏虎,他雙手舉過頭頂,大聲道︰「這是臣當年領兵時先帝交給臣的,是能調遣二十萬軍隊的虎符,如今臣物歸原主,交還給皇上,以示臣退隱的決心,求皇上成全。」
老王爺的聲音極高極大,話落仿佛還有回聲般嗡嗡的在大殿內回響,萬公公側目,看著那高舉的虎符緩緩的踱步上前去接過,那觸感冰冷又溫潤讓他有些心驚,余光一掃皇帝幽深的眸子漆黑得詭異,他心頭驟跳。
萬公公放在玉盤呈上,皇帝冷沉的看著那能調遣二十萬軍隊的虎符,鎮南王是鳳京中擁有最多兵權的武將了,是他父皇在世時允諾他保護東昌的一道王牌,他不像他死去的父皇那般寬宏仁厚,這二十萬就如同一根刺梗在他心頭,無時不刻不想拔出來,但是自從他羽翼漸豐,鎮南王爺便已經過起了深居簡出的日子,為人又謹言慎行,子弟也沒有錯漏可挑,他即位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機會收回這塊虎符。
如今就大剌剌的擺在他眼前,唯一一個不能掌控的因素已經被他解決,這虎符能調遣邊關二十萬的軍隊,即便他早已下了命令,沒有他的指令邊關的軍隊不能聚集在鳳京,他本可以安枕無憂,然而鎮南王聲望極高,又有虎符在身,彼時若振臂一呼,八方誰不來支援?
只有真真正正將兵權握在掌中,他才能放心,此時真心的舒了一口氣,連帶著身體都輕松了不少,但是,他微微眯起了眼楮,輕嘆道︰「鎮南王,即便你交上虎符,朕也不能讓你退隱,這東昌離不開你啊……」
皇帝心頭暢快,卻依舊要做足表面功夫,若是一上交虎符便答應了承爵的事情,事後少不了被百官詬病,說他威逼鎮南王交出虎符才答應承爵的事,他雖不怕那些閑言碎語,但總歸說出去不好听。
與太子處處講究體面,極力維護他仁孝忠厚形象的作風,真該說一句果然是父子,這般虛偽的行事如出一轍。
「求皇上成全!」老王爺不依不饒的說著,他心中明白皇帝肯定會答應的,為了顧全面子,這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皇帝惋惜的嘆氣,十分難以抉擇的模樣,終是搖了搖頭,遺憾道︰「想想鎮南王戎馬半生,從未享受過天倫之樂,若是朕不答應豈不是太過無情,好吧,朕便答應你的要求。」
老王爺躬身一拜,道︰「謝皇上,臣還有一個要求,望皇上應允。」
皇帝心情正好,聞言倒是有些興趣,不由頗為疑惑的問他,「何事?王爺盡管說來……」
老王爺抬起頭,看著殿內刻著張牙舞爪巨龍的鎏金柱子,有些出神的開口道。
鎮南王府
辰時三刻,今日天氣極好,葉挽思也不貪念床榻的溫暖,早早的起了身,當然她也沒辦法賴床,因為姚瑤自昨夜就住進了陽明閣,習慣早起的她對葉挽思喜歡睡到日睡三竿的毛病實在難以理解。
葉挽思捂著唇,小小的打了個哈欠,引來姚瑤驚訝的側目,靈玉暗暗嘀咕,你睡的是香,我家小姐可是忙完了前院的事,深夜才睡下的呢。
左清步履匆匆的進了院子,給葉挽思恭敬的行禮,開口道︰「小小姐,宮里來旨意了,在花廳里候著呢。」
葉挽思輕輕的‘嗯’了一聲,算是答應,領著眾人便往花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