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清麗月兌俗的少女一派鎮靜的面容,轉念一想便奔至葉挽思身旁緊緊揪著她衣袖,哀聲求道︰「小姐,是妾身有眼無珠被豬油蒙了心。如今妾身只想要回我那女兒,求小姐幫幫妾身吧……」說著便落下滾滾熱淚,本就柔媚的臉龐此時更是梨花帶雨,嬌弱如花兒。
本是自己女兒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一般父母即便不能共富貴也是欣慰不已,只慶幸自己女兒尋了個好去處。而明姨娘不同,女兒攀上高枝她不僅沾不上半點光,葉拂霜反而更要跟她劃清界限。所有風光只會落在徐敏頭上,她搭上了自己女兒反而半點討不了好,如今正是猜測葉挽思也是心中不服徐敏的此番作為,想要將葉拂霜拉下馬來。平日她絕不會與她這般同氣連枝,但她不想落得那般淒涼的下場,即便日後葉拂霜再找不到合心意的婚事她也不願被人棄之如敝屐。
葉挽思看著面前扶風弱柳的明姨娘終于明白葉拂霜那幅虛偽嬌柔的氣質是源自何處了,低垂的眸中含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只要姨娘听我的,霜妹妹就能回到你身邊。日後你們二人在這碧城和和美美的過逍遙日子,何樂而不為呢。」
听著那充斥著濃濃誘惑的語氣,明姨娘便是有些雙眼迷離。是啊,徐敏有了更好的去處,這徐府人去樓空她自然可以翻身做主子,徐府在這碧城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人家,日後霜兒想要找一門好親事也不難。
她仿佛看到了日後恣意的快活日子,順著葉挽思的話便點了點頭。淚痕斑駁的臉上神情堅定。「只要小姐能將霜兒要回來,妾身什麼都听小姐的。」
葉挽思柔聲一笑,「不急,到時姨娘可要與我演出好戲——」
明姨娘看著那幽深明亮的瞳孔有些不安,但想到日後翻身做主的誘惑,咬了咬牙便應聲點頭。
——
葉挽思走在夜色彌漫的蜿蜒小道,寂靜的深夜只有二人窸窣的腳步聲響起。靈玉手中提著明黃的琉璃燈盞看著面前依舊雲淡風輕的背影疑惑不已。
「小姐,夫人如此對您,您不生氣麼?」
葉挽思腳步不停,輕聲嗤笑。「這麼多年還未看明白麼,我從未當過她是我母親又何來傷心之談。」
靈玉眼眶微紅,「那小姐以後怎麼辦呀?」
「你莫不是怕以後你家小姐我窮得養不起你們?」
靈玉蹙眉,她只是擔心以後沒了父母庇護的葉挽思該如何生存,可從未想過自身的問題。「小姐,奴婢沒有這樣子的想法,奴婢只是怕小姐日後受苦。」
站定腳步,回頭看著那面上一派擔憂之色的靈玉。「你記住,你小姐我即便沒有任何人庇護依舊可以錦衣玉食瀟灑恣意一輩子,天下只有我欺別人,斷不可能讓別人踩在我頭上。」
靈玉看著面上一幅睥睨天下的葉挽思心頭大震,莫名的便感染了你自信張揚的氣息,微微便吐出胸間一口濁氣。「是,小姐生得這樣美,日後定有那翩翩如玉的貴公子將小姐奉為掌中寶,定不會讓小姐受苦的。」
葉挽思看著嬌俏的靈玉頓時失了言語,任由她胡思亂想不再理會。
靈玉看著那飄逸得身姿越走越快不由疑惑。「小姐,你等等奴婢啊……」
——
喧囂繁華的街頭,一身穿繡金牡丹的貴婦人身側站著一個粉雕玉琢的男童。男童看著身旁熱鬧的人群雀躍不已,便要睜開身旁緊跟著的僕從。美婦嘴上嗔怪,面上卻滿溢著溺愛的神情︰「浩兒,莫要亂跑……」
男童胡亂點頭,卻是被不遠處捏糖人的攤販吸引了目光,那小人兒色彩繽紛栩栩如生讓他好奇不已,一時便用力掙月兌了開來朝那攤販處跑出。
美婦本是不甚在意,吩咐了奴僕了緊跟著便要隨他玩去。卻听得馬蹄聲夾雜著紛亂的尖叫響起。
視線所見的是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身上繃緊的肌肉線條和狂躁的神情都顯示出馬兒的躁動不安。奔跑之中掀起路邊攤販路人無數,瓜果蔬菜棉衣布帛散落滿地,一時人人自驚,場面混亂不堪。
馬上的男子似乎駕馭不住這狂暴的馬兒,一邊勒緊韁繩一邊厲聲吼道︰「快閃開!快閃開!」
男子的吼聲淹沒在人群爭相逃走和紛亂吵雜的人群中,美婦看著隔著一街之遙木訥的看著這一變故的稚兒肝膽俱裂。
那馬兒狂躁的奔跑速度之快,此時想要營救卻已來不及了,美婦心中焦急得快要昏厥,只能沖著那人兒嘶叫著。「浩兒,快逃啊!」聲線尖利如刺,早已失了往日溫柔平和。
然而男童似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了,在街道中央呆滯的忘了行動。美婦看著那快要疾馳到那男童面前的高頭大馬只覺眼前一片漆黑快要昏厥過去。
邊上的路人看著即將發生的血腥一幕都用手掩臉不敢去看被踩成肉泥的男童。說時遲那時快,街旁的一道白色身影急忙將那男童身子裹進懷中滾落一旁,奔騰的馬蹄勇猛的力度夾帶著飛灰從二人耳邊險險擦過。
眾人看著那血腥的一幕未放聲皆是松了口氣。那僕人搖了搖欲要昏倒的美婦。「夫人,公子沒事啊。」
婦人睜開眼楮看著疾馳而去的高頭大馬,再看看對街平安無事的男童稍微將高懸的心放回了肚子里。雙眸溢上熱淚急忙的奔過去。「浩兒,我的兒,你沒事吧?」
拍了拍那身上沾染的塵灰,男童終于哇一聲的大哭起來,母子二人抱在一處均是熱淚盈眶。
這突入起來的變故讓美婦慌了心神,片刻之後才想起救了自家兒子的救命恩人。然抬頭望去周遭早已沒了那白色的身影。
「夫人,那救了公子的小姐已經走了。」
美婦雙眸焦急的在人群中搜尋著,只見人海中一個身姿縴細的白衣少女正漸行漸遠。婦人幾乎下意識的便認出了那就是救了自家兒子的那名少女,只因那女子背影縴細卻仿佛有錚錚傲骨在茫茫人海中只需一眼便可看出她的不凡。
「小姐,這涼城的徐府如此之多我們去哪兒找夫人啊?」
「不急,咱們一家一家找總會找到的。」
主僕二人飄渺的對談卻是被美婦收在耳中,瀲灩的眸子劃過一抹沉思。原來她們找的是徐府,轉念一想便化開了笑意。往身旁靜立的老嬤嬤道一句︰「徐府的宴帖可是回了?」
老嬤嬤恭敬的道︰「原以為夫人不會赴宴便擱置在一旁,還未曾回帖。」
美婦點了點頭,不自覺的便散發出威嚴的氣勢。「便回了那徐府,就說本夫人定不會缺席。」
老嬤嬤應聲答是,一行僕人簇擁著母子二人相攜離去。
街旁的一偏僻巷道中,兩名身姿綽約的女子靜立其中。靈玉看著那丫鬟婆子成群隨侍的婦人登上馬車離去,忍不住問道︰「小姐,咱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呀?剛才那馬發狂起來可怕得很,嚇死奴婢了。」
葉挽思看著那眉頭緊蹙的小丫頭神色不明,「舍不了孩子套不著狼——」
靈玉看著葉挽思低垂的眸子幽深一片微微心驚,只能低下了頭不敢再言語。
二人正待離去卻見僻靜的小巷不知何時竟停了一輛霸氣奢華的馬車,葉挽思看見馬車的瞬間卻是閃過些微的訝異。白玉為頂,寶石為蓋,天絲為簾,沉木為廂。拉車的馬兒彪壯異常,油光發亮的毛發熠熠生輝,頭頂一絲灰白,分明是難得一見的汗血寶馬,日行千里不再話下。
一黑衣男子上前朝葉挽思躬身一禮︰「小姐,我家主公有請。」
葉挽思靜立在巷尾,容顏清冷。「本小姐沒空。」說著便招呼了靈玉從那男子身旁走過。待快要與那馬車擦肩而過之時卻是心頭一跳,只見馬車之中伸出了一雙古銅色的手掌攥住了她的胳膊,順著那修長有力的手看去卻是撞進一雙深如古譚般幽深冰冷的眸子。
男人薄唇輕啟︰「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