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挽思站在木雕窗格旁看向外邊蒼翠滴綠如翡翠的斑駁竹林,凌霄在一旁朝著她輕聲道。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小姐,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可是要現在就下山去?」
葉挽思頷首,昨晚與那男人的一番較量讓她實在是煩悶至極,二人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是別國至高無上的太子殿下,她只是一介孤苦無依的弱女子,二人本就不應該有過多的交集。更何況那人心機叵測她只想遠觀便好,她雖不怕事但也不喜麻煩上身,嚴紹早已在傷勢漸好之時,早幾日便已下了山。如今她也沒了逗留的心思自然是早早下山為好。
主僕二人步出暫居了半月有余的木屋,正巧看到廊外灑掃的青童。青童看著凌霄手中的包袱一愣。「你們是要下山了麼?」
凌霄對這個伶俐活潑的少年還是頗有好感的,遂朝他點點頭。「嗯,這便下山去了。」
青童眼波滴溜溜一轉,「你們等等。」說著便瞪瞪的跑進里屋,出來時手中便多出了一個白瓷玉瓶。
「給,下山的時候吃這個就不會受那瘴氣影響了。」
葉挽思抬眸望著眼前粉面可愛的少年不語,青童一愣,以為她不信。「你可別不信,那瘴氣不僅有毒而且還能引人產生幻覺,不知不覺間便能走火入魔殺人于無形,這玉凝香是老頭子所配,往來不知有多少人求取他都不給的。」
青童雙眸晶亮,最近來的幾波人,不是太過可怕就是太過可恨,就葉挽思對他胃口,雖是冷冷淡淡卻心思不壞,所以看他們要走了才拿了的玉凝香送給二人。
凌霄取過青童手中的白玉瓶子正要道謝卻听一身厲吼傳來,「你個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又拿我的藥做什麼!」
無醫氣急敗壞的跨出木屋,眼尖的便看到凌霄手中的白玉小瓶子,狠狠瞪了那籌措的少年一眼,大掌朝著那腦袋就是一拍。「這是能隨便送人的麼,這玉凝香有多珍貴你難道不明白,這小小的一瓶得耗費多少珍稀的藥材和心力,你個小兔崽子說送就送了,你是要氣死我不成!」
青童心虛的看了葉挽思一眼,頗有些忐忑。「不就一瓶藥麼,沒了再練唄……」
無醫聞言氣極,抓著青童就是一頓狠狠訓斥。
葉挽思看著面前爭執不下的二人,朝凌霄看了一眼。凌霄收到那眼神的含義,悄然一嘆。
「二位莫要爭吵了,這藥既然如此貴重我等萬不敢受。」說著便冷著臉色回到葉挽思身後。
青童聞言不由歉意的望了凌霄一眼。
無醫一愣,方才話一出口他便後悔了。他答應主子的話還言猶在耳,如今這般豈不是違背主子的尊意。但他為人心氣極高,此時鬧開了倒是下不來臉,只囁嚅的不知所言。
葉挽思卻是在此時勾起了唇角,雲淡風輕道︰「叨擾神醫多日,今日便就此別過了。」
無醫因著心中有愧,忙迭聲應道︰「無礙無礙……」
葉挽思有禮頷首,凌霄朝他一點頭便緊隨她身後離去。
然行至幾丈之外卻見她回過頭朝無醫一笑,「這些日子真是多謝神醫款待了。」
無醫看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想起葉挽思那意味不明的笑容心下卻是一陣不安。
青童正在暗自怒罵無醫卑鄙小氣之時卻見一個旁邊一個瘦弱的身影蹣跚而來,隨即一愣。「你怎麼出來了?你的傷還沒好呢……」
來人對身旁絮絮叨叨的青童視而不見,只望著那大門愣愣出神。「你看著那做什麼?那些隨你一起來的人剛才走了,不是不帶你走,而是你這傷勢太重,沒有一段時日不能痊愈,他們也是為你好。」
青童心下明白,這一行人在這醫谷呆了半月從未過問過眼前的少年一句,顯然是一點都不在意的。若不是無醫對他一身古怪的傷頗有興趣他是決計不可能活下去的。看著面前只露出一雙黑漆朦朧雙眼的少年,莫名的便不想他太過傷心,他從小到大是第一次遇到年齡相仿的男孩子,雖然他不言不語冷冷淡淡但青童還是很願意與他親近。
無醫因著那古怪一笑心中正躊躇得很,此時又見他跑出來眉頭就是一蹙。「還不都回去,呆在這做什麼,還有青童你個小崽子今天的課業你可還沒做呢!」
青童惱怒的瞪了他一眼,扶著那少年便往里屋走。男子神色幽幽的看著門前的方向,清澈的瞳孔霧氣迷蒙讓人看不清心中所想。
——
二人走到迷障林邊緣,凌霄暗暗蹙了眉頭。「公子,此時天色還早,莫不是真要等到子時三刻?」
葉挽思神色清冷,「即便是到了子事三刻,咱們方位不對也是無濟于事。」
「那可如何是好?」
蹙眉之際卻見面前之人伸出白玉皓腕,掌心中靜趟著一顆散發著濃濃異香的紫色藥丸,凌霄看著這艷麗的紫色莫名的就覺得一陣熟悉。
「公子怎麼會有紫膽花煉制的藥丸?」那藥他是親眼看著無醫入了藥的,現在這藥丸又是從何而來?什麼時候這紫膽花也像那街市的大白菜一般一抓一大把了……
誰知葉挽思卻是輕聲嗤笑,「你以為那老頭有那麼慷慨將整株紫膽花入藥,他可是與你說那花只需花瓣入藥即可?你卻不知那紫膽花渾身是寶,花瓣雖有驅毒之效但根睫才是精華,他悄悄留下便是為了煉制這藥。他不過欺你外行罷了。」
這藥她早在幾日前就從老頭那順來了,不然怎麼可能依著嚴紹只帶了幾個侍衛便匆匆下山,他也是見了她有這藥在手才放心離去。依著那日凌霄的探听來說,無醫本就是夏侯朝奴僕,主子身受重傷他沒有理由不盡心醫治。更何況木洪明知自己主子身受重傷卻沒將那紫膽花拿出來入藥可見那藥對他定是無益的。而無醫此舉不過是垂涎那珍貴的藥材罷了,不敢向夏侯朝討藥便借了她的手拿到了藥,這般珍貴的藥材到手怎麼可能沒有私心留下一些。這等嗜醫如命的人還有什麼比這天下間獨一無二的珍稀藥材更有吸引力呢……
凌霄頓時明白,想不到他親眼所見竟還被人鑽了空子,還好無醫不像那些卑鄙小人把那藥全貪了。不然豈不是害了嚴紹和葉挽思的一片苦心,不由感嘆這世間眾人形色,看來他日後更要多長些心眼才是。
葉挽思看著他一臉感慨也不解釋,萬事只有自己親身體會才會真正明白人心險惡。
醫谷
無醫看著匣子中一片空空如也不由哀嚎出聲——「我的藥啊!好歹給我留點啊!」
山下方孟等人無數次的望著面前腐朽的樹林,暗暗焦急。這都大半個月了還沒有一點消息也不知到底怎樣了。
方尚在一旁默默數著指頭,還有不到半月便是年節了。望了望天,不知能不能來得及回去跟爹一起過年呢。
二人從迷霧穿梭而出便看到來回踱步,神色焦急的眾人。
葉挽思朝著眾人頷首示意,這些人本可以卷了她馬車那些名貴的物件悄悄離去,人心本就貪婪她亦不會奇怪,她早已做好了獨步行走的準備。如今見到幾人鍥而不舍的留守在此處便是暗暗點頭。
方孟看著那越發俊美飄逸的貴公子頓時松了一口氣,憨厚的撓了撓後腦,哈哈一笑。「公子沒事就好,過些時日就要到年節了,如今回去剛好趕上。」
余下三人皆是心中歡喜,簇擁著葉挽思便往林外走。看著那一塵不染的馬車葉挽思掀簾而入,凌霄拍了拍打著響鼻的馬兒疾馳而去。身後幾人亦是坐上馬車緊隨其後。
廣闊無垠的雪地中又看見那一抹朦朧的星光。掌櫃的老臉笑開了花,如今又能見著那財大氣粗的貴公子怎能叫他如何不開心,呦呵起眾人無不收拾得妥妥當當的讓葉挽思等人入住。
深夜葉挽思召來方墨,二人在房中細談了一番。無人能得知話中的內容,只知道自那日以後方墨待葉挽思越發恭敬,隱隱帶著臣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