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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34媚藥始末,戰家信物

他是個讓人心疼的男人。愛睍蓴璩

馮橋橋抱住他的腰︰「哦,我知道了,現在可以吃早飯了麼?」

龍戰眼角一動,忽然伸手,勾住她的腿彎,將她橫抱了起來,「你陪我吃。」馮橋橋翻了翻眼皮,嗔了他一眼,也發覺到了龍戰今天有些奇怪,似乎更喜歡和她溺在一起,更喜歡做一些親昵動作,或者說,從那對夫婦出現到今天,他一直是這樣。

「好,你幫我取藥,我陪你吃飯。」

龍戰嘴角扯了一下,輕輕將她放了下來,黑的發亮的眼眸看著她,看的馮橋橋有些發毛,道︰「吃飯吧,我自己取。」

听她這麼說,龍戰又看了她一眼,撩起袍子坐下,馮橋橋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坐到了一邊去,算了算了,這家伙不知道怎麼了,好在出來之前已經給馮巧巧吃了藥,來這里抓藥也不過是陪他吃飯和拿些別的補身的藥材,雖然馮巧巧只是風寒,但是泡在冷水之中整整一晚,尤其由于那種藥的緣故,似乎有些副作用。

*

秦府

秦雲雅才從酒坊之中回來,坐在閣中看賬本,秦雲明最近因為茶季豐收,又得秦雲雅送了不少飛鳳酒,倒是沒來找麻煩。

她端著上等玉屏芳溪茶,面色平靜,眼波中的那一圈風暴,卻讓站在一旁的丫鬟渾身冷顫。

叮!

茶杯放回了桌面上,丫鬟也咚的一聲跪伏在地,面色慘白︰「小姐……我不知道會弄成這個樣子!」

「誰讓你們對馮巧巧下手的!」秦雲雅平靜的道。

「是……是奴婢自作主張,和別人沒關系,奴婢——」

嘩啦。

精致的茶杯摔成碎片,蝶柔完全嚇呆了,小姐從未發過這麼大的火。

「我早就說過,現在不是時候,誰讓你們動的手!」

「小姐——」蝶柔即便是嚇壞了,也鼓起勇氣抬頭道︰「您是說過女子清白重于一切,可馮巧巧和戰不屈本來就是兩情相悅,奴婢不過是順水推舟,根本就是——」

「閉嘴!」秦雲雅厲聲道。

蝶柔畏縮了一下,再也說不出話來。

秦雲雅冷笑一聲,站起身來,她從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好心眼,只是看慣了世間冷暖,感慨和想法比別人更多而已,她初時不那麼做,的確因為女子清白重于一切,不論如何,她同為女人,下不去這樣的手,可卻沒想到他們竟然背著她做了這件事情,更想不到,這件事居然扯進了西京,沒有除去一個眼中釘也就罷了,如今竟然偷雞不成蝕把米……

「對不起,小姐,但是,就算現在流言四處傳播,說阮公子和那個戰不屈同時喜歡馮巧巧,那也是不可能的,阮公子怎麼可能看上她?定然是馮家的那個女人為了給自己造勢,所以故意傳出這樣的事情來,尤其是現在戰王夫婦來了茶山,這件事情就更有可能了。」

見她不說話,丫鬟又道︰「我知道小姐對我做的事情很生氣,但是我這也不算是做壞人,戰不屈和馮巧巧本身就是一對,我只不過是幫他們的忙罷了……」話沒說完,卻看到秦雲雅清冷的臉龐,豁然住嘴。

「別再隨便下手了,不管是你,還是他。」秦雲雅深吸一口氣,西京和馮橋橋都不是傻子,龍戰也不是傻子,上次「瘟疫」的事情,好多人看在眼里,基本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甚至有好些人在看她笑話,這次卻不一樣,只怕這事情沒這麼好解決,尤其,阮夫人又是那麼一個恪守禮教的人,看阮清嫣就知道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

陪龍戰吃完早飯,準備了藥送回家去,又再次看了下馮巧巧的脈,也讓龍戰親自號過之後,兩人才出了門。

龍戰道︰「應該去過我師弟那里。」

馮橋橋蹙眉︰「那我們去看看,對了,最近幾天怎麼沒見他出現過?」貌似自從那次龍飛塵跑到龍戰那里說吃飯的事兒到現在,楚心弦也沒了人影,前後不過三四天的事兒。

「逃了吧。」龍戰若有似無的道。

「哦。」馮橋橋應了一聲,想著估計是和龍飛塵有什麼,便不再多問,兩人一起到了楚心弦那藥廬之中,門拴著,也沒鎖,一直以來楚心弦救治傷患無數,多數人對他敬畏崇拜,尤其是溫和帶笑的面孔收買了大量人心。

馮橋橋推開門走了進去,這藥廬外的院子里,曬了好多藥材,和龍戰的花草有異曲同工之妙,龍戰眼角一動,負手進了藥廬。

屋內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有些藥材散落一地,床榻也有些亂,龍戰嗅覺靈敏,眉心一動,道︰「西京也來過。」

馮橋橋一怔,蹲子看了看地面上的藥材,西京和馮巧巧都不是莽撞的人,楚心弦作為醫者,定然也不會這麼浪費藥材……這藥材該是在情急之下打散在地上的。

她稍微帕拉著手下的藥材,往前走了兩步,看到一小截布帶,這是——

她皺起眉頭,撿起那斷了的布條一看,這分明是早上她幫馮巧巧換衣服的時候,馮巧巧兜兒上少了的一截,她和西京,他們——

馮橋橋面色有些扭曲,龍戰也發現她的不對,走上前來,道︰「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馮橋橋收起布條,看了龍戰一眼,不知道怎麼說。

龍戰挑眉︰「我已經讓熊震去查了,至于你妹妹體內的藥物,不會有什麼大毛病,用我們上次采到的百日紅果可以補回來。」

「她……」

「百媚生。」

馮橋橋面色忽然難看起來,這東西,光听名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她學藝尚淺,的確沒有診出來,只是感覺有些不對,龍戰診的當然不可能會錯,如果她的理解沒有錯誤,這是藥,這兜兒上的短截,巧巧和西京的徹夜在一起,卻又在冰涼的水中泡了一夜……

「冷泉對百媚生可以抑制嗎?」

「不知道。」龍戰直接道。

馮橋橋眼角抽搐了一下,忽然想起某次她連問四個問題這家伙都是不知道,抬眼看他。

龍戰皺眉︰「我沒中過,自然不知道。」

馮橋橋泄氣的翻了個白眼,想著手中那點斷布條,安慰自己道︰現在沒必要想這麼多,等熊震查一查,馮巧巧醒了之後再看。

「那些百日紅果,我已經做成了藥丸,我們再去采一次吧。」

「嗯。」

龍戰一路輕功帶她到了百日紅果那處山崖,馮橋橋這人,做什麼事情向來就是留多條後路,那百日紅果如此珍貴,上次她也不過是采了一串,畢竟現在也不好保存。

「我帶你上去。」龍戰道。

馮橋橋忙按住他的手,「別,你幫我上去采就是了,我看你采。」沒忘記上次因為采藥,在他手腕上留下的傷痕。

龍戰眸光一柔,「無事,有了果上姻緣,不會傷到手腕。」

「啊?」馮橋橋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龍戰已經握住她戴著銀鐲子的那只手,指尖一動,一道銀線飛射而出,掛在了崖壁上,龍戰抱著她,捏著她手腕果上姻緣的,用輕功稍微接力,其實還是他以輕功為主,這次卻是那果上姻緣起了輔助作用,她並不覺得手腕有什麼難受的感覺,兩人已經來到了崖壁之上,龍戰一手扣住崖壁上凸起的石頭,一手抱著她,正好停在了那百日紅果的一側。

馮橋橋側臉一看,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臉頰,笑的很開心,沒想到他們還可以如此合作無間,轉身采了一串果子,龍戰抱著她一個飛旋,便回了地面。

「輕功很好。」可惜我現在學不了了。馮橋橋嘆息。

龍戰揉了揉她的頭,「有我在,你不用學。」

馮橋橋心中想涂了蜜一樣甜,踮起腳尖,幫他拿掉肩膀和頭發上的草,順便踫了踫他的唇角,「我們回去吧,還要煉藥呢。」

「嗯。」龍戰應了,施展輕功,幾個起落,就回到了竹園。事有輕重緩急,她關心的事兒,他幫她關心。

有了百日紅果,馮橋橋回到竹園,便自己動作了起來,最近這些日子,百花膏都是妹妹再做,她自己倒是每日里搞點亂七八糟的藥什麼的,對煉藥制藥有了心得,還做出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嚇得熊震現在一看到她,就退避三舍,怕被抓過來試藥。

搗鼓了半個時辰的樣子,可算將百日紅果和那些藥材柔和起來,做成了藥丸,龍戰一直躺在軟榻之上看著她動彈,眼眸半眯著,似乎在欣賞什麼幸福畫卷。

馮橋橋一抬頭,正好看到,不由沖他一笑,「你又困了?讓你跟我跑了一早上,嗯,等會送你件好東西,補償你。」

龍戰微微挑眉,「我倒不知,你每日總有好東西要送我。」這小習慣,也是自從煙花雨那天開始的,不知是為了什麼。

馮橋橋走到他跟前,捏住他的大手,摩挲著有些扭曲畸形的骨節,一本正經的道︰「每天都有點期待難道不好嗎?」

「你就不怕我厭了這樣每日一禮?」龍戰按住她的手,道。

馮橋橋哼了一聲,抬眼看他,「我就樂意送你,你厭是你的事兒。」況且,我就不信你厭。

龍戰怔了一下,「你這壞習慣跟誰學的?」

「跟誰啊……」馮橋橋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龍戰忽然有些不自在,想起以前自個兒那些霸道習慣,愣了一下,不由一陣好笑,惡聲惡氣的道︰「好的不學,跟我學什麼!」

「不跟你學跟誰學?」馮橋橋輕哼了一聲,坐上榻邊,道︰「你睡一會兒吧,我送了藥回去,要是沒什麼事情,出去采采藥。」

「采藥,我也去。」

「嗯,可以,我走了。」

*

回去的時候,戰不屈站在門口,見馮橋橋來,問道︰「巧丫頭有什麼不對的嗎?」

馮橋橋斜眼看了他一下,戰不屈忽然皺眉︰「你看做什麼!我又不是大夫,不是你和龍戰幫她看的嗎?」他鮮少表情有些難看。

「沒什麼大問題,我幫她配點藥就是了。」

戰不屈濃眉緊皺,「你不用蒙我,她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不對?風寒你也不用讓龍戰跑來診脈,那點小病你自己會看。」

馮橋橋挑眉,「不知道你這是看得起我,還是看不起我。」

「別打哈哈,快說,我可當她是妹子!」

「我以為她是妹子,不姓戰。」

戰不屈眼角抽搐了一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這關心倒不是假的,馮橋橋頓了下,也沒了笑話他的心情,四顧無人,上前,輕聲道︰「你行走江湖很多年,听過百媚生嗎?」

聞言,戰不屈全身僵硬。

馮橋橋又道︰「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那麼晚還會在外面,和西京在一起又是為什麼,只能確定一點,她中過百媚生。」

戰不屈目光深邃,道︰「她昨晚遞過紙條給我,要我亥時在羅瀾湖畔等她,結果……」頓了一下,又道︰「昨晚的事情你是知道的,當時氣昏了頭,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馮橋橋怔了一下,忽然道︰「不可能。」

「我沒必要騙你,就在我剛進茶山縣城的時候,有個小乞丐追過來給我的。」

馮橋橋忽然笑了起來,指著戰不屈道︰「你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憨貨!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要跑那麼遠嗎?茶山上什麼地方不能說?況且以她的性子,她要有事跟你說早該跟你說了,怎麼可能叫莫名其妙的小乞丐送信?把紙條拿給我看!」

戰不屈本來還因為她說憨貨這詞氣的不輕,但後面的話卻如悶棍敲的他頭昏腦漲,反應不過來,對啊,他當時怎麼沒想到!

「那紙條我丟了!」

馮橋橋忍耐的閉了閉眼,「你知道就知道了,別再到處弄出什麼不可收拾的事情來,我去看看她。」

戰不屈一陣尷尬,見她走開幾步,忽然道︰「那個……你等一下,百媚生的解藥我有!」

馮橋橋愣了一下,轉過身來。

戰不屈清了清喉嚨,道︰「百媚生,是我義妹的獨門秘方,所以,我有解藥。」

馮橋橋皺眉,事情似乎越來越麻煩了,他妹妹早死了,怎麼這東西現在出現在這種地方?

「你說,我寫個方子,你去龍戰那里拿藥,我去看看巧巧。」

「嗯。」戰不屈回憶了一下,將解藥配方說了出來,馮橋橋雖然已經制藥,但還是怕有什麼後遺癥,便將方子寫好了,交給戰不屈帶走。

戰不屈看了一眼手中的紙張,濃眉隆起,這臭丫頭,寫的字就跟她的脾氣似的,飛揚跋扈的。

馮巧巧到底平日里身體很好,睡了一會兒之後,緩和了些精神,見大姐進來,還要坐起身來。

「別了,你躺著吧,風寒雖然是小病,不好好養著會烙下病根的。」馮橋橋坐上床邊,習慣性的捏住她的手腕把脈。

馮巧巧還是要起來,「我……我怎麼暈了?」

「泡了一晚上,著涼了。」

馮巧巧微微一驚,「大姐,你……你是不是知道了?」這位大姐,一直是聰明的,很多事,只怕是都瞞不過她。

「你指的是什麼事兒?」馮橋橋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模稜兩可的說了這麼一句,馮巧巧唇瓣緊抿,卻說不出話來,與她來說,昨晚的一切都太過驚世駭俗,尤其是她竟然不知羞恥的,靠在西京懷里甚至……

想到某事,臉上忽然爆紅,眸中盡是不可置信和羞憤。

隔了一會兒,馮巧巧才道︰「他……我是說阮大人,他還好嗎?」她沒忘記,阮風華被戰不屈連打三掌。

馮橋橋別有深意的挑了挑眉,心中思量半刻,道︰「龍戰見過他,沒說出事,那就是沒事。」況且禍害遺千年,西京那種超級禍害不可能這麼簡單就掛掉。

「哦。」

「昨天晚上為什麼那麼晚出去?」馮橋橋放下手中的細腕,換了個話題。

馮巧巧這才反應過來這件事兒,道︰「是戰大哥約我出去的,留了字條在我這里,我沒想到等過了時間,戰大哥還沒去,反倒是……」反倒是西京去了。

「字條還在嗎?」

「我出去的時候帶在身上了,但是昨晚掉在了水里……」馮巧巧回到,要是掉在了水里,只怕早就糊了,只是不知道大姐問這個做什麼。

「你們……」馮橋橋試著開口,但忽然感覺有些難以啟齒,馮巧巧總歸是個十六歲少女,有些話還是不太好問,馮巧巧倒也不是傻瓜,臉上一紅,搖了搖頭。

「嗯。」馮橋橋說不上為什麼,稍微松了口氣,只是轉念想到藥廬之中發現的那半截肚兜帶子,又覺得額角一陣抽疼。

按說,看這種情況,似乎好像西京是最大的受益者,只是這點益處放到西京身上,又根本微不足道,他沒必要這麼做,而且,他和巧巧也是什麼都沒發生,真不知道這局到底是誰設的,竟然搞成這幅德行,要是當時戰不屈去了,中了百媚生他又有解藥,哪里有這麼多麻煩?

哎……只能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但是,這件事情肯定不像表面的這麼簡單,只是這次卻是對著馮巧巧下的手,如果不是西京陰差陽錯出現,或者戰不屈有解藥,後果不堪設想,毀人清白……下手太狠,看來以後要不得安生了。

「你睡會吧,等會我幫你熬藥,喝了休息幾天就沒事了,至于別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安心休息。」

「姐姐……你別跟娘說我和他……」後面的話,說不出來了,但是要讓白氏知道她和西京這麼不清不楚,不知道要多傷心。

「我知道,你睡吧,我去幫你抓藥。」

「好。」

馮橋橋暗自沉吟,等會先找龍戰去羅瀾湖邊看看,回來再去采藥。

青天白日,戰不屈依舊膽大包天。

雖然馮橋橋告誡過他不要輕舉妄動,但他本就是個直脾氣,怎麼可能耐得住性子等待?才抓了藥回去,就探進了阮府,循著近日來的記憶,不一會兒,找到了阮風華的居處。

這臥室,就和阮風華的人一樣,精致貴氣,風華獨立,戰不屈躲過門口守衛,就這麼大刺刺的跳進了臥室之中,嚇壞了正在伺候西京的索萬管家。

「你……你不是那個戰不屈嗎?你大白天的居然跳窗戶進來,來人——」他咋呼著喊侍衛進門。

戰不屈斜了他一眼。

西京卻道︰「索叔,別喊了,戰兄只是要話要和我說,沒有惡意。」

「還說沒惡意?公子分明受了重傷!」想到早上看到公子回來時候那副臉色慘白的樣子,他就後怕的厲害。

西京淡淡一笑,「偷香竊玉,總要付出點代價。」

索萬眼角抽搐了一下,胡子抖了抖,被西京這幅欠揍的口氣弄的差點背過氣去,戰不屈雙拳緊握,骨節喀拉,開門見山的道︰「懶得跟你廢話,姓阮的,我要你對她負責!」

西京挑起一道濃眉︰「不知道戰兄說的她,是哪位?」

「你還跟我裝糊涂?你們孤男寡女在深山之中獨處一夜,你毀了她的清白,難道不該負責嗎?」

西京狹長的眸子微抬,道︰「戰兄弟今日還抱著她光天化日之下回去,這麼說來,你也需要為她負責。」

戰不屈一怔︰「放屁!我當她是我妹妹,照顧妹妹怎麼可能有男女之嫌?你當每個男人都是你這色痞子嗎!」

長眸之中,閃過花火,西京唇角一勾,躺在榻上和戰不屈對視的姿態,倒像是和老朋友閑話家常,「戰兄弟既然知道我的習慣,如果只是這樣就要我負責,那天下等我負責的女子還不得排成一只軍隊?況且她不是什麼絕色美人,充其量不過是個新鮮貨色。」

戰不屈大怒︰「你根本就不能算是個男人!」話音落,正要上前揪住他的領口,連索萬都嚇了一大跳,也要招呼外面的守衛,戰不屈卻忽然頓住手勢,凌空一躍,翻到了房梁之上,還狠狠瞪了索萬一眼,提醒他不要隨便亂說話。

索萬張了張嘴,卻見西京笑著搖頭,登時郁悶的緊︰看來真是老了,對年輕人玩的這些文字游戲他真心不懂,也不知道那馮巧巧是怎麼得罪了公子啊,公子以前可是從不說這種傷女孩子心的話,他奸著呢,什麼時候不是憐香惜玉的花言巧語?哎,真是老了。

門開了,兩個梳著雙環髻的小丫鬟先走了進來,眉目清秀,歲數不大,看著倒是很討喜,接著,一婦人跨步而入,身後跟著兩個絕子,那婦人衣衫輕舞,環佩宜人,一身緋衣繡著朵朵紅蓮,絕色雍容,正是阮風華的娘親,而身後兩名女子,自然是那對雙生姐妹。

這三人一出現,登時讓房中增色不少,房梁上戰不屈掃到那白衣蒙面的阮清嫣,眼神稍愣,又看了同樣一身紅的阮瑤華一眼,忽然想起以前和馮橋橋聊過著女人可能和他義妹的死有關系,立刻沒了好感,盡管,她有一種和阮清嫣一樣的臉。

「大美人。」西京痞痞的喚了一聲,惹來阮婦人一個輕嗔,她到底是出了名的美人,便是一個嗔怒,都美得攝人心魂。

「說話還是這麼沒大沒小。」說話間,已經蓮步輕移到了床邊坐下,「大夫說這傷可不輕,跟著你爹這麼多年,怎麼沒學到他一分沉穩冷靜,每天盡是這樣不讓人省心?」

「我要是跟他一樣,哪里有美人兒肯靠近我半步。」

阮夫人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你爹是古板一點,可你也太不古板了,滑溜的過了頭,二十五歲了還沒個定性,被人傷成這樣你還笑得出來。」

她說話時的每一個動作都是極其賞心悅目,膚色白皙滑女敕,即便上了年紀,依然美艷不減,倒是多了份成熟風韻,聲音低低柔柔,責怪的話從她口中說出,倒是變了一番韻味。

阮瑤華嘻嘻哈哈︰「爹爹古板不是有娘親對他傾心相許嗎?大哥是該多听娘親的話,將你那些臭毛病改一改。」

阮夫人無奈的搖頭,西京看了她一眼,表情未變,也沒接話。

阮清嫣道︰「是前幾日煙花雨那位馮姑娘的妹妹嗎?」

這話問的突兀,讓屋中人都是一愣,還沒說話,卻听她又開了口︰「馮姑娘是很好的,她妹妹肯定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阮瑤華面色微變,西京但笑不語,靠著軟榻,睫毛低垂,阮清嫣又道︰「大哥沒事,我這便回去了,明日再來看你。」

「我也走了,不打擾大哥休息。」阮瑤華也是告辭,隨著阮清嫣出去了。

輕微的略風之聲響起,西京微微抬頭,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房梁,疑惑一閃而逝。

阮夫人揮了揮手,身後的丫鬟們全部退下。

「風兒,是對人家上了心?」她從不這麼叫這個兒子,也只有在兩人私下獨處,非常一本正經的時候,才會這麼喊。

西京面色不變,深深的喘了口氣,「是這麼回事。」

他直白的承認,倒讓阮夫人微愣。

因為她這兒子什麼脾氣,她最清楚,油嘴滑舌,心里越是在意,嘴上就越是不饒人,盡管名聲風流,卻從沒有鬧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風流不過是他的表象,這些年來身邊女子來來去去,倒從未和好人家的女孩傳出這等流言,因此她才上了心思,雖然西京在他們夫婦面前一直還算听話,可骨子里卻桀驁的緊,那他現在承認了,到底是真,還是假?

「哎……」西京捂著胸口,「為了她,我可是挨了三掌,差點丟掉半條命!」

阮夫人看著他似真似假的樣子,眼臉一閃,忽然想到這小子肯定是也把她的心思吃的穩呢,知道自己明白他真亦假,假亦真,故意擺了她一道。

微微一笑,阮夫人靠上前來,「既然都為了人家丟掉半條命了,不把她收到身邊來,好像有些虧本。」

西京眼神微閃,立刻恢復原狀,「娘又說笑了,她那種身份,進不了阮家。」

這輕微的動作,沒逃過母親的眼楮。

阮夫人黛眉微蹙,阮家幾代功臣,西京的父親更是兵部尚書要職,這話倒是不假,只是好不容易能遇到一個讓兒子稍微變臉的女子,哪怕只是稍微,她也不想放棄,她這兒子,脾氣太硬了。

「身份低不是問題,納在身邊做個小妾也好,有個稱你心的,也省得你每日里游手好閑,再去禍害別人。」

西京淡淡的昵了母親一眼,「隨便你怎麼說,隨你怎麼做,這麼多年來不都是這樣嗎?娘說怎樣就怎樣,我一向是不反對的。」

阮夫人蹙眉,忽然有點拿不準他到底是真對人家有心思,還是假。

*

阮清嫣和阮瑤華才出門就分了手,各自回房去了。

隔了一會兒,戰不屈躲過守衛,輕松的跳進了阮清嫣的繡樓,瞪著踩在水紅地毯上的那雙腳,他真的很不想承認這是自己的腳。

為什麼手腳不受控制,看到阮清嫣就跟著她出來,甚至于跳進了她的繡樓呢?現在是白天她不可能在洗澡。

猛然一醒過神,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耳光,真是混蛋!他現在滿腦子,居然都是昨天晚上阮清嫣那副出水芙蓉的嬌艷模樣……甚至擔心阮瑤華做出什麼不好的事兒來,她們是姐妹,能有什麼不好的事兒?

啪的一聲響,讓看書的阮清嫣轉了出來,她向來就不要人近身伺候,卻沒想到又看見了戰不屈,他今日沒蒙面,正瞪著自己的雙腳發呆。

阮清嫣怔了一下,捏著書本的手掌微微收緊,「你……」

戰不屈猛的抬頭,以為她又要叫人,連忙上前,故技重施,將她鉗制,扯到了屏風後面,「別喊!」

阮清嫣微愣,戰不屈看了一眼繡樓外,松了口氣,才回過神來自己到底做了什麼,連忙放開她,「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阮清嫣倒退了兩步,捏著書的手顫了下,今日戴著面紗,白紗下的臉頰有些潮紅,她是天下第一美人,眾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所在,居然被這個莽夫三番兩次調戲摟抱,心中又是羞憤,又是怪異。

「你……我是看你總是一個人在樓中,這不安全,怎麼不叫阮風華多派幾個人手來守著?」猛然想起自己就是讓她最不安全的那個,登時一陣尷尬。

「你就是打傷我大哥的那個人?」阮清嫣定下心思,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戰不屈愣住,道︰「他欠揍!」剛一說完,覺得有些不對,連忙又道︰「那馮巧巧姑娘,我當她是妹妹,不是傳言說的那種關系,那個……」解釋了兩句,又覺得自己似乎沒這個立場解釋,尷尬的搔了搔頭。

阮清嫣唇角一動,從懷中掏出昨晚他留下的墜子,道︰「這個還給你,我不會再尋死,更不會出家。」昨晚她想了一晚上,這五年來之所以這麼執著,不過是因為心高氣傲,被龍戰所棄,想要問個為什麼,且受制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次正好龍戰在茶山,她便也來了茶山,如今她已經沒有了向龍戰質問的資格,卻被眼前這莽夫的勇氣,折服了,也許,她太注重有些東西,反而迷失了自我。

戰不屈一听,大樂,不尋死不出家,這不是答應嫁給他了嗎?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心中也不知道為什麼樂呵的緊,上前一步抱住她的腰,「那墜子不用還,是我老姐給我定媳婦的,我馬上修書回家要她來提親!」話落,扯過阮清嫣手中墜子掛在她脖子上,不等她反應,從窗口跳了出去。

阮清嫣愣在當場,連手中的書本掉了都沒反應過來,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低頭瞅了一眼胸前壺型墜子,黛眉微蹙,「怎麼有這種呆子?」想著想著,忽然面色一紅。

*

處理了些瑣事,讓馮巧巧睡下,再三和白氏保證她只是受了風寒之後,馮橋橋才道竹園中去。

龍戰斜靠在軟榻上假寐,馮橋橋才坐到跟前,他的雙手就環住了她的腰。

「你睡好了嗎?陪我出去一趟吧?」馮橋橋道。

龍戰聞言,翻身坐起,「去哪?」

「去羅瀾湖畔,我想自己看看。」熊震是龍戰的手下,有多少斤兩她猜得到,可是有些東西還是自己去看看才安心。

「嗯,我帶你去。」龍戰應了,翻身下榻,才要動作,馮橋橋忽然按住他的手,「喏,給你帶了件東西。」

龍戰挑眉,等著她今天的東西。

馮橋橋拎著袋子在他眼前晃動,「是什麼?」她一直不動,倒是龍戰稍感到好奇,老實說,他這樣的脾氣,心思是很少晃動的,不過,這也要看對象是誰。

「沒時間和你猜,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嗯。」他接過,打開一看,神色忽然變的很怪異。

「怎麼了?」馮橋橋低頭瞅著他的臉,小心翼翼的問道,相處幾個月,從未見過他這等神色。

「沒事。」龍戰回神,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眸之中的激動和振奮十分少見,「我很喜歡。」

「哦,那就好。」馮橋橋松了口氣,那袋子之中,是一雙黑線紋繡蒼鷹的靴子。

靴子。

他套上那雙鞋,踩腳試了試,很舒服,這是她做給他的靴子,不是穿錯的靴子,真的很舒服。

走了較為寂靜的路到羅瀾湖畔,馮橋橋站在昨日的亭子之中,要說她沒有懷疑對象,自然不可能,秦雲雅定然是首當其沖的,因為她最有理由這麼做,可是眼下沒有證據,不能拿她怎麼樣,再說了,要是將這事兒拿出來說,她妹妹的名聲又怎麼處理?

這個世道聲名重于一切,她自己可以不在乎,可不能代替她妹妹決定,只盼尋到一些蛛絲馬跡,以後也更要小心防範。

「百媚生是一種燻香嗎?」馮巧巧每日都在家中吃飯,如果家中被下了藥,那問題可就大了。

「這種藥,可以是很多存在的形態。」龍戰答了,他一身黑衣,湖風吹拂著他的衣衫作響,若有似無的打量著附近的地形。

「原來是這樣。」馮橋橋看著破敗的木柱上的一處空隙,用指頭扣出里面的香屑,「是有人先在這里做了準備,然後引他們兩個人來這里。」

「嗯。」龍戰走到她跟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指著蒲葦深處,「那里,很適合隱藏,應該有人潛伏過。」

「哦。」馮橋橋點了點頭,已經看的差不多,不用專門再去確定了什麼了,龍戰道︰「這件事情,我會處理。」

馮橋橋一把按住他的手臂,「別,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們多多注意就是了,眼下我估計她也不敢再有動作,你……龍將軍夫婦在這里,我知道你不想和他們太多交集,所以這件事情,先放著吧。」秦雲雅雖是獨身一人,好歹和西京有些親戚關系,在京城也有些人脈,龍戰去動她,自然會引來不少人的側目,到時候指不定傳出什麼話來,人言可畏。

龍戰深吸口氣,扶著馮橋橋的肩膀,湖風將他們的發絲吹在了一起,「今日這東西,還沒說叫什麼名字呢。」

「你就非要讓我取名字嗎?想這些東西要死好多腦細胞的。」

「腦細胞是什麼?」

馮橋橋嘴角一動,靠到了他胸前,龍戰也自然而然的環住她的肩膀,馮橋橋道︰「很費腦筋,會累。」

「你最近都一直費腦筋,所以早讓熊震買了很多豬腦,補一補。」

馮橋橋愣了一下,「怎麼買豬腦?」

「不是說吃哪補哪嗎?你說的。」

馮橋橋眼角抽搐了兩下,悶悶道︰「豬那麼蠢,我要吃了不是更蠢。」龍戰蹙眉,認真思考豬腦是不是會把人補的很蠢這件事兒的真實性,隔了一會兒,道︰「麻煩,回去吧,讓熊震去吃!」

馮橋橋輕笑出聲,沒告訴他,其實核桃適合補腦,也不知道有沒有,但最後還是決定不說,免得他又想出什麼別的方兒來。

竹影清風。

兩人才來到竹園外,卻發現已經有一道人影,站在了竹屋之前,身著武士服,腰線筆挺,即便是一個背影,都讓人望而生畏,身旁跟著一面無表情的護衛,雙手環胸站在一邊,對龍戰和馮橋橋的出現視若無睹。

不速之客,不請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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