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瓶礦泉水,招呼道,「我剛搬過來,家里有點亂,你喝這個吧。愛睍蓴璩」
程明的書非常的多,不大的客廳,一箱箱的書就佔了三分之二,白靜桃不由想到了以前的家,以前父親的書也特別的多,靜橙文靜,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和父親窩在書房里看書,母親則操持著一家人吃喝拉撒,白靜桃則喜歡在外面瘋,回到家的時候,總能夠從廚房里聞到飯菜的香味。
白靜桃是來興師問罪的,此刻她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那個坐在她對面,神色坦蕩,氣質溫和的男人,並不像她想象中的猥瑣和無恥。人家把房子賣了,給她母親籌集了這麼多的錢,白靜桃能說什麼?
白靜桃從包里拿出了那張卡,放在了一半堆了書的桌面上,客氣的說道,「程醫生,謝謝你借我母親錢,現在不需要了?」
程明盯著那張看看了一會兒,方才說道,「你把錢還給我,你母親知道嗎?」
「不知道。」白靜桃又補充了一句,「我也不喜歡她知道,所以,程醫生,你能替我保守秘密嗎?」
程明沒有拿那張卡,只是目光犀利的看著她,「……這不是一筆小數目,你母親也不是隨便的人。她既然向我開口借錢,肯定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了。你卻把這筆錢還給了我……」他想了想,答道,「靜桃,這筆錢,是你母親借的,如果你要把錢還給我,就讓你母親來還吧。」
「卡,我已經送到,程醫生,還請你自重。」
程明眸色一暗,堅定的回答道,「靜桃,我想你對我有什麼誤會。我和你母親是大學同學,我雖然愛她,但是並沒有去做些齷齪下流之事。我不覺得我哪里需要自重。靜桃,把卡拿回去吧。如果真的不需要,讓你的母親拿來還給我。你不用怕我對你母親怎麼樣。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你的母親。我如果秉性不良,以你母親的性格,你認為她會和我這種人結交嗎?」
將銀行卡塞到了白靜桃的手中,程明說道,「家里亂,就不留你了,我廚藝不錯,下次有機會,帶著靜橙和你母親過來嘗嘗吧。我記得你母親最愛吃西湖醉魚。」
……
窩了滿腔的憤怒,踩著盛氣凌人的步子而來,白靜桃本來是想把卡還給程明,並嚴厲警告他一番,讓他不要對她母親有非分之想。
結果,白靜桃感覺,自己鉚勁了全力打出去一拳,結果對方使了個巧勁,借力打力,那一拳反彈到自己的身上,對方毫發無傷,她自己倒受了內傷。
西湖醉魚!
那確實是母親最愛吃的一道菜。
父親和母親一起生活了十幾年,都不知道母親愛吃這道菜,程明卻知道。
母親愛吃魚,父親卻從來都不踫魚,所以十幾年,他們的餐桌上,吃魚的次數屈指可數。
白靜桃只覺得心頭酸酸的。
水逸勛在車子里等著她,見到她失魂落魄的進來,他擔心的問道,「怎麼了?」
「錢沒有還回去。」
「哦?」
「我在想,如果我媽當年要是嫁給了這個程明,會怎麼樣?」
「這種假設沒有任何的意義。」
「可是,我還是會忍不住的想。我媽如果嫁給程明,就沒有我和橙子了,但是他們會有其他的孩子。我母親性子溫順,程明又極愛她,他們一定會過的很幸福。沒有高利貸,沒有昏迷,我媽現在一定能抱上孫子了。」
水逸勛提醒道,「你如果想讓你媽開心,可以告訴她卓橙的存在。」
白靜桃大驚,「你說什麼?」
「卓越昨天來找我了?」
白靜桃眼中的失落變成了戒備,她冷肅的問道,「他說什麼了?」
「他讓我好好保護你。」
「哈!」白靜桃嗤鼻一笑,「他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卓越性子內斂,很多話只會放在心里,不會輕易說出來。所以,當年他愛舒雲,也只是在身後默默的守護,他這種性格,在感情上會很被動。」
「逸勛,你在替卓越說好話?」
「是啊。」
「為什麼?」
水逸勛悲憫的看著她,「我今年七十八了,你才二十三,我肯定會比你早走。我不喜歡你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比起其他男人來,卓越比較適合。」
「你別忘了,我現在是什麼身份?」
她現在是卓越的外婆,卓越要是娶了她這個外婆,豈不是?
先不說,她和卓越有沒有可能,就算有一天真的在一起了,輿***論和道德的壓力,卓越能承受的了嗎?
「卓越是個意志堅定的人。」
白靜桃頭疼不已,「我不想談他!」
水逸勛輕輕的搖了搖頭,牽著她的手不說話了。
……
水逸勛亦師亦友,白靜桃踫到難題,總喜歡向他請教,水逸勛閱歷豐富,看人看事又狠又準,總能夠給她提出很好的建議。
比如,在該不該告訴母親白清朗的事情上,水逸勛的建議是︰應該把真相告訴她。水逸勛說︰文芳屬于外柔內剛的女人,況且文芳還有白靜桃和白靜桃,傷痛會有的,但不會是一輩子的。她會慢慢走出情商,也許會接受另一斷感情。如果不告訴文芳真相,你的母親會永遠活在欺騙中,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白靜桃考慮很久,最後決定采納水逸勛的建議,告訴母親真相。
長痛不如短痛!
白靜桃相信,有她和橙子的陪伴,母親會從傷痛中走出來。如果程醫生真的愛母親,母親能夠和他在一起,也不失為一種完美的結局。
白靜桃約了母親,她獨自一個人打車過去。因為是高峰期,車子上除了司機,還有一個順道的客人,白靜桃沒有多想,上了車。
走到了半道上,白靜桃發現了事情的異樣。車子朝開發區開去,道路兩旁越來越荒涼,白靜桃心慌了,「你們要把我帶到哪里去?」
一把匕首架在了白靜桃的脖子上,「不準動,敢動,老子劃破了你的臉。」
白靜桃抓緊了皮包,皮包里有程明的那張存著巨款的銀行卡,白靜桃以為他們是打劫的,並沒有做多想。
一路上,她腦子飛速的運作,想著如何擺月兌危險。
車子開進了開發區的工廠去,道路很是偏僻,白靜桃心涼了,在這種地方,就算她被先殲後殺,拋尸幾天,也很難被發現。
心荒涼成了寸草不生的沙漠,白靜桃絕望又不甘心的想︰難道天亡她,真的要讓她死不瞑目嗎?
這麼想著,一輛熟悉的車子追著他們疾馳而來。
白靜桃認出了那輛車子,是卓越的黑色奔馳車,白靜桃心中一喜。
……
卓越知道父親要對付白靜桃之後,嘴上說不管白靜桃,心里還是放不下,派人暗中跟著,一有什麼情況,立刻向他匯報,沒想到,他的父親真的動手了。
丟下一屋子還在開會的人,卓越開車就追了上來。
一向冷靜自持的卓越因為太過擔心,理智全無,他的性能良好的奔馳車超過那輛出租車,一個急轉,橫在了馬路中間,那輛出租車被迫停了下來。
里面的人刀架在白靜桃的脖子上,走了出來,
「別動,你敢亂動,我們割斷她的喉嚨,放干她的血。」
卓越心是慌的,面上不見慌亂,「……你們要什麼,盡管開價吧。」卓越想,找人行凶這種事情,無非是肯出錢,他加倍的出總行了吧。不過,卓越卻低估了事情的嚴重性,
「我們要先殲後殺。」
卓越的表情一緊。
「這是要坐牢的?你們如果想要錢,我可以給你們,你們要是饑渴了,拿著錢去找小姐啊?犯得著冒這種險嗎?」白靜桃想開了,破財消災,「我包里有七百多萬,你們都拿走吧,只是不要傷害我。」
「拿出來!」
「好。」
白靜桃去翻隨時攜帶的小包,從里面果然翻出了一張銀行卡,遞給了他,「
密碼是66666,你們放了我吧。」
脖子上的刀一松,白靜桃瞅準時間,照著男人的胯下就是一腳,男子的專注力都在那張有著巨款的銀卡上,沒想到會遭偷襲,等到反應過來,白靜桃已經跑了。
白靜桃跑到了卓越的身邊,將他往前一推,「卓越,上!」
那口氣,好像……
卓越︰我是你養的狗啊?
「卓越,快啊。」
卓越不是英雄,而是狗熊。
卓越沒有上去把那兩個小嘍,幾個凌厲的揮拳踢腿,而是拉著白靜桃上了車就跑。卓越的車子剛剛發動,刀子,鋼棍就砸到了車玻璃上,白靜桃這才發現,並不是只有這兩個人,不遠處跑來了一群人。
還好,卓越反應快,否則……
「你怎麼知道,他們還有後援?」
卓越能告訴她︰他的父親做事情滴水不漏,如果想要對付一個人,不可能只派兩個人來。
後面很快幾輛車子追了上來,卓越的車子的優越性體現出來了,那些車子被遠遠的甩在身後遠遠的,但是白靜桃沒有高興多久,就踫到另一個讓她崩潰的問題,
「車子沒油了。待會,車子一停下來,你就和我往那邊的山頭跑。」
「沒油?」
油箱已經報警了,卓越猛踩油門,讓車子盡量開的遠一些,最後,油燒盡,兩個人背叛棄車。
白靜桃被卓越著,跌跌撞撞的往山上跑,後面那群人追的緊,白靜桃不由的埋怨他,「喂,你來救我,就沒想到加滿油嗎?」
卓越扭頭,狠狠瞪了一眼這個沒良心的女人,「我就不該來救你!」
「是,你當然不願意來救我,我死了更好,我被先殲後殺更好,那樣子,你那好母親就可以安枕無憂了。你也不用夾在中間為難了。」
「白靜桃,你給我閉嘴!」
「我不!他們的目標是我,今天我可能要死了,我偏要說!」
後有窮奢極欲的追兵,前面兩個人還在吵架,要多熱鬧有多熱鬧。
好男不和女斗,特別是又是小人又是女人的白靜桃。白靜桃想說,卓越閉嘴,他還得帶著她逃跑呢,還是省省力氣吧。
跑到了半山腰,白靜桃雙腿虛月兌,跑不動了,「我,我不行了,我跑不動了……」
卓越看了看身後緊追的人,沒好氣的說道,「是不是我外公滿足不了你,你好像很希望被他們先殲後殺。」
「卓越!」
「喊的這麼中氣十足,一看就有力氣跑!快點,他們要追上來了。」
白靜桃只能咬著牙跑,她要是真的停下來,好像真的是欲求不滿,很希望被先殲後殺。
白靜桃後面直接跑啥了,她的手腕已經被卓越攥出了一圈的紅印,雙腿更是麻木到沒有了直覺,機械的跑著。
白靜桃看著那個帶著他疾跑的男人,心里對他很是失望。
在白靜桃的心目中,卓越這個男人一直都是一個完美的存在。高貴,優雅,迷人……像是王子,高高在上,將她這個貧民窟里出來的灰姑娘踩到腳底下去,現在,白靜桃發現卓越也有狼狽和沒用的一面。
「會彈鋼琴有什麼用?會騎馬有什麼了不起?紳士風度有個屁用啊?你那麼了不起,就不會練點空手道跆拳道。你看看你,真是沒用。」
卓越被嫌棄了。
「我喜歡用腦子解決問題,而不是拳頭!」
「好,你現在用你的腦子解決下面的那群人吧。」
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頂,白靜桃沒想到山的另一面竟然是一片湖,白靜桃哀嚎一聲︰天亡我也!
卓越站在那里不動,看著湖,不知道在想什麼?
白靜桃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突然說道,「我不會游泳,跳湖會死的。要跳你跳!」換來卓越狠狠的一瞪。
不遠處的天空中飛過來一輛直升飛機,直升飛機開始向那群人掃射,不過是震懾性的,並沒有真的要打死他們。
那群人哪見過那種架勢,紛紛落後而逃。
車子在山頂的一快空地停了下來,卓越拉著白靜桃走了上去。
上面一個拿著機關槍的男人看了一眼卓越,目光落在白靜桃的臉上,「卓越,沒想到你也有如此狼狽的一面啊。」
白靜桃看向了身邊的男人,果然,他的襯衣被劃破了,皮鞋跑掉了,深色的襪子被劃破了,有血流出來,剎那的酸澀趟過心頭。
「上去!」
卓越將白靜桃推上了飛機,近距離一看,白靜桃發現卓越的臉上也有幾處劃傷,應該是剛剛過荊棘叢的時候劃傷的,白靜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上了飛機,有人過來給兩個人檢查身體,白靜桃沒事,卓越卻並不樂觀,身上多處劃傷,更慘的是腳底渣進去了一塊瓶子的碎玻璃,很深,跑動的過程中,玻璃完全陷了進去,白靜桃繃勁了臉皮,什麼都說不出來。
「傷口太深,只能去醫院了。」
「先把她送到家。」卓越閉著眼楮,說道。
「先去醫院吧。」白靜桃接話道。
「送到她回家!」
「先去醫院!」
卓越沒在堅持。
飛機在解放軍區109醫院的樓頂停了下來,擔架早就準備好了,卓越被抬了下去,白靜桃跟著下了飛機,看著他被抬走,一個眼神都不給她,白靜桃不知道要不要追上去。
包丟了,手機丟了,里面那張巨額銀行卡也在里面,白靜桃給母親掛了一個電話之後,還是來到了卓越的病房。
傷口已經處理好了,纏了厚厚的紗布,卓越躺在那里,表情十分的疲倦,白靜桃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手足有些無措。
「小橙一個人在家呢,我暫時回不去,你幫我回去看看她。」卓越說話了。
「你沒事啊?」
「死不了。」
「那個,謝謝你啊……還有對不起,我好像有點過分。」
卓越︰你是很過分!
「既然你沒事,那我走了。」
在卓越強大的沉默氣場下,白靜桃呆不下去,離開。
卓越方才睜開了眸子,看著那個女人的背影,頭也不回的,他真的很想下床來,狠狠的揍他一頓。
腳心鑽心的疼,心更是難受,卓越撥通了父親的電話,冷冰冰的說道,「白靜桃,是我的女人,你不準動!」
電話另一頭的卓一航,一愣,試探性的問道,「你們復合了?」
「沒有!爹地,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在發生第二次!」
是他的錯,當初在父親給他警告的時候,他應該嚴厲的表明自己的姿態。父親一定是真的以為他不管白靜桃了,所以今天才會做出這種傷害白靜桃的事情。
他恨白靜桃沒錯,卻見不到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
「爹地?」卓越不敢相信,父親做出了這種事情,竟然還不承認,「爹地,我愛那個女人,我不準你傷害她!」
卓越掛了電話,頭疼的揉著眉心。
……
宋輕瑤沒想到死的不是白靜桃,受傷的是卓越。
她听到卓越的傷情,又是心疼又是憤怒。
「陸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是讓你綁架白靜桃的嗎?你為什麼要傷害卓越?」
陸遙是黑道中人,雖然現在是開了一個進出口公司,但並沒有和黑道徹底斷絕關系,正因為他的黑道背景,他的生意才能夠做的這麼大。
宋輕瑤勾搭上的正是陸遙。
陸遙瞟了一眼宋輕瑤,輕蔑的笑道,「那個男人想去送死,我有什麼辦法?不用怪我的手下辦事不利,如果不是那個卓越,白靜桃早就被解決了。」陸遙的手揉捏著她胸口的兩團肉,說道,「那個男人有什麼好,你還是跟了我,保證你吃相的喝辣的。」
「你不要踫我!」
一巴掌扇在宋輕瑤的臉上,陸遙怒了,「媽的,老子上你,是給你面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陸遙扯掉了宋輕瑤的內庫,發泄著。
宋輕瑤無望的看著身上的男人,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惹到了一頭狼。
她等了那麼多年,熬了那麼多年,在這麼等下去,她就要老了,所以她要賭一把。卓越不是愛白靜桃嗎?她倒要看看,白靜桃被糟蹋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卓越還愛不愛她。
「媽的,真是銀蕩,水流的這麼多,還她媽的這麼的緊。」
宋輕瑤放輕了身子,任身上的男人發泄。
她的初吻,她的第一次,本來都打算給卓越,現在卻給了這個惡心的男人。她怨,她恨,如果沒有白靜桃,也許她不會淪落至此。
……
白靜桃這輩子都不打算再去見卓橙的,但卓越托付了她,又救了她的命,白靜桃在沒有良心,也說不過去。反正,只是去看看,如果沒有什麼事情,她立刻就走,沒有什麼問題的。
白金漢公寓,
卓越一直住在這里,里面除了增添了很多嬰兒用品和玩具,並沒有太多的改變。
敲門進去的時候,照顧卓橙的阿姨把白靜桃錯認成了白靜橙,白靜桃也沒有澄清,孩子正在吃飯,看到白靜桃愣了愣,然後小嘴一裂,甜甜軟軟的喊了一聲,「姆姆……」
應該是媽媽,不過小孩子口齒不清,就喊成了姆姆。
白靜桃還了拖鞋,洗了手,放下抱起卓橙。
「姆姆……」卓橙拿著勺子往白靜桃的嘴里塞米粉,白靜桃接過來,一勺一勺的喂著,卓橙的胃口很好,吃飯也很乖,就是話多,除了那聲姆姆,白靜桃完全不知道卓橙在說什麼。
「白小姐,你先陪小橙一會兒,我下樓去給小橙買尿不濕,再去買點菜。」
「啊?」白靜桃只是坐坐就走的,她看了一眼卓橙,默默的點了點頭,卓橙把她當成了白靜橙,對她很是親昵。
她一直不停的說,嘰嘰呱呱的,還不時拿著自己的心愛的玩具給白靜桃玩。白靜桃模著卓橙柔軟的頭發,暗想︰當年的決定是對的,卓橙跟著卓越,比跟著他好。
「橙子……」
孩子愣住了,擰著小眉頭看著她。
「橙子,讓姨媽抱抱你。」
白靜桃將卓橙摟進了懷中,孩子的身體軟軟的,小小的,抱起來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