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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里,乾隆手握湖筆,蘸著朱砂,一絲不苟的批閱著奏折,待寫完最後一捺,才停下筆,問道︰「吳書來,什麼時辰了?」

吳書來知曉乾隆問的並不是時間,而是十二阿哥下課了沒有,心領神會,因此躬身回話道︰「回萬歲爺,還有半個時辰,十二阿哥便該到養心殿了。」

「永最近正在學習輕功,那姿態確實行雲如水,翩然若仙。」乾隆腦海中浮現出那個挺拔如竹的俊雅身影,眉頭都舒展開來,嘴角含笑的贊嘆道︰「新上供的緞子,朕記得有幾匹極為輕薄,取來給十二裁兩身衣服,十二穿起來一定風姿秀逸……」

「十二阿哥自從跟在萬歲爺身邊,舉手投足皆是風流氣度,奴才看著同萬歲爺仿若。」吳書來立刻躬身拍馬屁道。他曉得那緞子,因為材料難得,一年也就那麼幾匹而已,這下,全給了十二阿哥。

「你這話說的不對,十二那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乾隆明白自己的心意,自然是對心上人不吝稱贊,在他看來,永一言一行都那麼合他的心意。

吳書來垂頭不語,心中卻愈發的驚訝,他能成為乾隆的心月復太監,自然明白乾隆的為人,最是自大,如今卻說十二阿哥比他還出色,那十二阿哥在乾隆心中的分量,自然不言而喻。

「命小廚房將那藥膳準備好,吳書來,你親自去盯著。」乾隆手指在案桌上輕敲兩下,方才說道。

只是,這個時候一個小太監面上帶著惶恐的神色求見,吳書來心中疑惑,這不是乾隆派去盯著那幾個宮妃的探子嗎?隨即面容一肅,莫非發生了什麼大事。

「有什麼事?」乾隆皺眉,莫非那幾個女人又想要陷害永?

「回萬歲爺,延禧宮的令妃娘娘謀害十四阿哥。」跪下的小太監額頭觸地,聲音雖然平穩,那額角滑落的汗珠卻顯現出了他的不安和驚駭。

乾隆不可置信的抬起頭,眼里的驚訝連吳書來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給朕再說一遍?令妃干了什麼?」

「令妃娘娘命宮女端去冷水,將十四阿哥泡入冷水之中,奴才趕來稟報的時候,十四阿哥已經陷入了昏迷。」那小太監深深的俯地不起,最後一個字說出口的時候已經帶了顫音。

吳書來這個時候已經不敢看乾隆的表情,謀害皇嗣,令妃娘娘簡直就是自己找死。看來,那下藥的人絕對就是令妃,沒想到,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令妃竟然用十四阿哥做筏子。

虎毒還不食子呢,令妃卻能毫不猶豫的犧牲自己的兒子,只為了博取帝王的憐惜,難怪這些年都能順風順水,這哪是嬌弱美人花,分明是露著獠牙的美人蛇。

「砰」一聲巨響,乾隆面前的黃花梨書桌轟然倒地,在寂靜的殿中顯得格外的刺耳,卻是臉色鐵青的乾隆一腳踹翻了桌子。

「來人,擺駕延禧宮!」乾隆的聲音如同從牙齒縫隙中擠出來一般,帶著叫人徹骨的寒意,吳書來已經白了臉,他很久都沒有見過乾隆皇帝如此震怒。

偏偏這個時候,一個延禧宮的小太監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跪在地上,聲音帶著顫抖的回稟道︰「萬歲爺,十四阿哥陷入昏迷,太醫診斷說已經無回天之力,請皇上定奪。」

可惜了,吳書來看著那面帶悲戚的小太監,這一次等待令妃的,是帝王之怒!

乾隆的御輦來到延禧宮的時候,皇後娘娘已經到場,見到乾隆的到來,心中起了幾分對乾隆的譏諷,抿了抿唇,略屈膝請安。《》

這個時候,一個宮女紅著眼眶從令妃的寢殿里出來,見到乾隆,忙跪下,哽咽道︰「奴婢給萬歲爺請安。」

「十四怎麼樣了?」乾隆絲毫沒理會這個宮女,大步進了內殿,太醫院的幾個太醫紛紛跪在了地上,俯子不敢說話。

令妃抱著十四阿哥呆愣愣的坐在床邊,原本秀美的臉蛋脂粉未施,素面朝天,小巧的兩把頭也有些凌亂,一縷鬢發貼在臉頰邊上,原本顯得楚楚可憐的嬌怯之態,卻因為臉上的憔悴而失了□,整個人全然沒有一絲生氣,仿佛老了十歲一般。

吳書來看到這樣的令妃,不由得背脊一寒,若不是事先知曉了令妃的舉動,這幅樣子,真真是心系孩子,而備受打擊的母親。

「請皇上恕罪!」太醫只能長跪在地上,心中卻對令妃怨恨不已,明明十四阿哥這幾天身子好了許多,卻因為令妃而使得他們要承受皇上的雷霆之怒。難道令妃以為他們看不出來,十四阿哥明顯是受到了突然的冷水刺激。「奴才等無能為力。」

「十四……十四……你睜開眼楮看看額娘……」令妃仿佛才被驚醒了一般,哆哆嗦嗦的把十四阿哥死死的摟進懷里,好似怕被人搶走一般,嗓子更是淒厲的可怕。

她其實已經知道乾隆的到來,這幅傷心欲絕的姿態,一半是真的,一半卻是演的,她相信,就憑著一個失去孩子的悲慟,乾隆一定會抹去她以前的那些事兒。

乾隆喉嚨有些發干,雙眼赤紅的看著令妃的這幅樣子,握成拳頭的手指已經泛白,這個女人,她怎麼敢?怎麼敢……十四也是她的兒子啊。

令妃瞥見乾隆的樣子,心中一喜,卻半點不敢表露。懷中的十四阿哥只有了些許微弱的氣息,突然身子抽搐了兩下,瞪大了雙眼,那目光仿佛利箭一般,死死的釘在令妃的臉上。

被那空洞死氣的眼神看的心中發慌,令妃幾乎條件反射的將手中的孩子給丟了出去,不要這個樣子看著額娘,她是迫不得已的,她是迫不得已的!!

淚水一滴滴的滴在十四的臉上,令妃竟覺得有一種叫她頭皮發麻的寒意繚繞在心田。

這並不是第一個死去的兒子,但是對乾隆而言,卻是他親眼看著斷氣的孩子,那孩子心中不甘的雙眼瞪得極大,就像在無聲的質問,質問令妃!

充耳不聞令妃哀哀的哭泣,靜立了片刻之後,乾隆終于舉步上前,寬大的手掌替十四合上了那雙眼楮,令妃趁機一把抓住乾隆的手,帶著幽怨和悲戚︰「十四,快睜開眼楮看看,你皇阿瑪來了,你皇阿瑪來了呀……」

待到後面已經是泣不成聲,乾隆只覺得齒冷,平靜的抽回了手,淡淡的問道︰「令妃很舍不得十四?」

「皇上……十四就是臣妾的命啊。」令妃心中越發的喜悅,這喜悅甚至壓倒了謀害十四的懊悔和害怕。

「來人,傳朕的旨意,將十四阿哥永璐葬在清西陵,令妃魏氏為母不慈,有違婦德,奪其封號,貶其妃位,待十四下葬之後,圈包衣魏氏與清西陵,為十四守陵。」乾隆甚至沒有斥責令妃,只是面無表情的下達著自己的命令。

他不會就這麼輕易的讓令妃死去,他要讓令妃在以後的日子里,日日夜夜面對著十四的陵寢,時時刻刻的提醒著她謀害了自己的兒子,把她打落塵埃,讓她整個人生不如死。

令妃這一次是真的呆滯了,整個人癱軟在床邊,手指一松,懷里的十四阿哥就這麼滾落下去。躬身站立在一旁的吳書來眼疾手快,一把抓著十四阿哥的衣服,將人扯進自己懷里。觸及到那十四阿哥冰涼的身體,打了個寒顫。

皇後驚訝的看了乾隆一眼,隨即了然的目光落在了令妃身上,眼里閃過不屑和鄙夷。

帝後的駕輦一前一後的出了延禧宮,半路上,遇到了下學的永,乾隆有些恍惚的停了下來,朝永招了招手。

永頓了一頓,緩緩的上了駕輦,乾隆拉著永的手挨著自己坐下,有些不自然的問道︰「永下學了,最近輕功學得怎麼樣?」

「皇阿瑪……」永已經知曉了十四阿哥病重的消息,且剛才看到乾隆那神情恍惚,不復往日意氣風發的樣子,顯然十四是真的不好了,這般想,不由得心沉了一沉。

忍不住緊緊的拉著乾隆的手,無聲的傳遞著自己的安慰,對于一個失去孩子的父親來說,這個時候,說什麼都只是空話。

乾隆終于抬起手,摟抱住永溫暖的身體,期望這樣的體溫能夠讓他冰涼的心舒服一點。不想讓永看到自己的表情,他把永的頭按在自己的懷里,眼角終于有了些許幾不可見的濕意。

皇後也發現了永,令妃的事情對她來說,只有對令妃的鄙夷,她經歷喪子之痛的時候,乾隆可沒有陪伴在她的身邊。現在對皇後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永。

原本想叫上永陪自己到坤寧宮用膳,卻被乾隆搶先了一步,有些憤恨的瞪了乾隆的御駕一眼,只是這一眼,卻叫她幾乎凝滯了表情。

那被風吹起的輕紗下,乾隆的溫柔的摟抱,即使看不到那眼神,卻仍然能從中感覺到暗含的情誼。

乾隆竟然對十二抱著這種心思?那一刻,皇後希望是自己眼花了!看錯了!想多了!心中的疑雲卻揮之不去!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昨天沒更新,抹汗

妹紙們原諒二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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