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空毫無預兆地刮起了風。愛睍蓴璩
呼呼的聲音伴隨著窗柩被鼓動的聲響,只怕鬧得許多人都心神不寧
風,終于起了啊!
這一句話,在諸位趁著尚未完全清明的夜色趕去上早朝的大臣心中,恐怕是不約而同地響起。
這段時間,自從大皇子被封為太子,受命南巡之後,三皇子的動作已經是越來越明顯,然而皇上卻視而不見櫟.
庶子奪位,素來會引起腥風血雨,朝堂動蕩。可是皇上僅僅是定下太子人選,以安民心後,再無任何有利于太子的動向,反而為三皇子留了一分逆轉的機會!
這一番安排,讓許多大臣心中俱是有些忐忑
是以,當今日高逸凌出現在朝堂上,皇上尚未來朝之時,一些拿捏不定聖心的人,俱是有些蠢蠢欲動地看著高逸凌傅。
三皇子這幾日多次拜訪各府官員的事情,早已不是私中秘密,一見三皇子拜訪過的大部分官員俱是對三皇子或點頭或抱拳的示好,他們便再也按捺不住地涌上前去。
高逸凌哪里不知他們的用心,但也是笑顏以待,貴氣自成
頓時,那群官員又是一陣馬屁歡拍。
而那些早已定心在高風淵麾下的官員,見著這般情景,不由地輕聲一哼,轉過眼去,眼不見,心不煩!
其中,便是包括龍嘯天!
龍嘯天雙目如鷹,熠熠精光,但面上卻是沉穩平靜,看不出絲毫情緒。
高逸凌與龍嘯天四目觸及,本想以禮相對,卻見龍嘯天先行一步,拱手示意,好似根本不察如今情勢。
高逸凌暗中一愣,卻是立即溫和回以一禮,心中卻是暗道,龍將軍,恐怕並非只有匹夫之勇!
等到皇上登朝,眾臣如常地上奏國事,議論國事,而後,便是無事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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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日,高逸凌素來是早出晚歸,雲汐略略一猜,便是能夠料想到他所忙碌的事情。
只是每晚,看著高逸凌潛藏在眸底的那愈來愈精煉的光芒,雲汐便知道,他心中的狂熱已經徹底打開!
看著他越來越滿懷期待的神色,雲汐心中的痛快亦是越來越清晰!
只有越得意,摔倒之時,才會越痛苦!
原本,她以為,高風淵此刻不在都城,高逸凌應該會一帆風順下去,卻未想,僅僅只過了三天,高逸凌眸中隱隱跳動的期待便染上了一層陰霾!
呵呵,雲汐略略想了一想。腦海之中便是出現了一個人物——龍嘯天
前世里,這個龍嘯天就曾三番四次地破壞過高逸凌的計劃。
高風淵既然敢在如今這形式離開都城,就不會不留下可倚仗之人。如今看來,這一世之中,龍嘯天仍舊是高風淵的砥梁支柱
和高逸凌討論之後,雲汐才知,已經被他拉攏的官員之中,有一小部分,又被龍嘯天拉攏了過去!不過好在只是少部分,最重要的是,前日,高逸凌暗中首批運送入京的糧草,竟是無意被龍嘯天的人給發現了!
糧草未到,軍心必亂
這才是高逸凌此刻擾心之事!
高逸凌手中所有的糧草,俱是雲汐所給的那張紙片所賜,如今糧草被劫,道路必定被知。未免被人查到軍隊所在,運送糧草一事只能暫且緩緩,以免引起懷疑。
听及高逸凌提出此事,雲汐便知,高逸凌又是有所求了!
三卿雲莊在都城既有糧莊,自是有運糧的途徑
雖說大批運糧入都,勢必會引人懷疑,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猜測到他們身上。
在此情形之下,高逸凌也只能借助于三卿雲莊的糧道
果然,就在雲汐猜定高逸凌心思之時,高逸凌雙目微沉,繼而卻是露出幾分懇求之色,「雲汐,你素來聰明,勢必已從我運糧入京,猜到了一二,如今糧道被知,雖說尚未暴露身份,但龍嘯天定然會派人追查,所以,此路必須立即斷的一干二淨但是,如今形式你也看到了,父皇的身子不知能夠撐到何時,大哥再過些時日也將回都,我必須在此之前安排好一切,以應對接下來一觸即發的局勢三卿雲莊在都城應該也有糧莊吧,你看能不能先將糧道借我一用,已解燃眉之急?」
听著高逸凌略略有些低沉的語氣,雲汐暗中卻是不可抑止地嗤笑不已!
臨近關頭,龍嘯天倒是「幫」了高逸凌一個大忙了!
高逸凌恐怕一直想找機會將三卿雲莊也拖入這場渾水之中,如今這運糧問題,倒是剛好讓高逸凌不用再另費心神了!
好一招一石二鳥!
借用三卿雲莊的糧道,一則,解決糧草問題,二則,試探雲汐是否真心助他!
一旦三卿雲莊參與其中,高風淵不可能察覺不到!一想到如若高風淵獲勝,三卿雲莊勢必會成為其眼中釘肉中刺,三卿雲莊就不得不全全參與其中,傾力助他高逸凌登上皇位!
還真是打的好算盤!
雲汐在心中冷哼一聲,面上卻是意味不明地嗤笑了兩聲,目光幽深,盯著高逸凌看了片刻,方才風輕雲淡似得道︰「好啊!明日我會通知的,三皇子的人在哪里,我讓他們去接應。」
見雲汐如此輕易應下,高逸凌眸中兀的漾起幾分柔和,目光似真似切地盯著雲汐,緩緩地,似乎流淌過幾分真誠,他目光灼灼看著雲汐,視線微見沉溺,柔聲道︰「雲汐,他日,你與我共執這天下如何?」
「呵呵。」雲汐兀的諷刺輕笑,目光如炬,看向高逸凌,「伴君如伴虎,天子臨世,犯之必亡,和遑論並肩江山,只怕有命想,沒命享。」
雲汐話音剛落,高逸凌眸中一暗,旋即卻又是柔聲道︰「我可以給你這殊榮,賜你不死金牌!」
「不死金牌?」听見這四個字,雲汐兀的譏誚冷哼,「宮中的意外多不勝數,不死金牌又有何用?」
言罷,雲汐薄唇一抿,就在高逸凌動了動唇,正準備說什麼之時,雲汐卻又是輕嗤一笑,雙眸含著清冷的嘲諷,冷聲提醒道︰「三皇子莫要忘了我們那一紙協議。如若違背,勢必公諸于天下,成為天下笑柄!」「當朝天子竟曾與人立下如此假婚之事,還未曾信守承諾,到時,口誅筆伐,言官之口,尚能封住,天下悠悠之口,看你如何封?」
雲汐冷聲一落,高逸凌雙目已是深晦地難以看透,寒光凜凜。
然而,緊接著,雲汐卻又是輕輕地一勾唇角,露出一側淺笑,輕聲道︰「這些情況,依照三皇子的睿智,不可能猜想不到,自然不用我多說,定然是不會讓情況落得那般地步。」
見雲汐容色陡變,冷聲兀息,高逸凌眸中的深晦暗自翻涌片刻,方才漸見明澈。
只見高逸凌兀的高深一笑,便是薄贊道︰「雲汐果然遠見卓識。」
雲汐只是淡淡地抿了抿唇,並未再多加言語
接下來的日子,高逸凌便是借助三卿雲莊的渠道,將糧食如願地分批運到了都城的一處。
至于是何處,高逸凌根本不曾讓三卿雲莊的人參與運糧,自然是不得而知。
對于三卿雲莊的人傳來的此消息,雲汐已是早有意料。
既然高逸凌要將此作為奇兵而用,自是不會輕易讓人知道!就如同秘密部隊一樣,只有第一次,才能稱之為秘密,為奇!
這樣表面平靜的日子,一過便是一二十天,轉眼,便已經到了二月初。
府里,有些時節早的花兒,已是爭相冒出了花骨朵,有些甚至已經舒展開了幾片花瓣
一時間,春日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日,午時已過。陽光溫暖地灑落在地上,為地上的一切都帶來了幾分祥和
因著穆離風早已離府,穆月荷嚷嚷著府里著實無聊,雲汐便思量著帶著她出府逛逛。
一直逛到了將近酉時,她們方才回府。
而,等到雲汐與穆月荷剛剛踏入府內之時,雲汐身子一晃,便是無力地暈倒了在了地上。
立時,穆月荷雙目一慌,便是扶住雲汐,急聲喚道︰「王妃?王妃?」
然而,雲汐卻是緊閉著雙眸,面色隱隱地露出了些許白色
頓時,穆月荷倉皇的吩咐著近處幾人去請大夫,便是掙扎著想要將雲汐抱起。
恰在這時,高逸凌踏入府中,見菊青一邊掙扎著想要將雲汐抱起,一邊急聲喚著「王妃」,不由神色一急,上前一步抱起雲汐,從腰間取下一塊牌子丟給菊青,顧不得問清究竟出了什麼事,便是匆忙吩咐道︰「去請大夫!再派一個人去宮里請太醫!」而後,便是將雲汐一抱而起,急忙向後院跑去。
菊青撿起腰牌,正準備回話,卻見高逸凌早已抱著雲汐跑遠。
看著高逸凌如此匆忙的背影,她卻是兀的抿唇一笑,隨即收斂,轉身離去
匆忙疾走,高逸凌擔憂的看了看雲汐略略有幾分蒼白的面色,腦海之中止不住地便是冒出各種猜測!
難道,是身子虛弱還沒恢復?
難道,是上次的余毒未清?
難道是大哥怕三卿雲莊相助,所以對雲汐下手,挑撥三卿雲莊對他的映象?
思緒猶如汩汩的泉水一般,不住地冒出一股又一股,雲汐面上的血氣漸漸被蒼白代替,高逸凌將雲汐放在床上之後,便是急的挺不住腳地盼著大夫快些到來!
終于,大夫來了!
高逸凌急切地將大夫領到床榻旁,便是催促著大夫趕緊把脈!
就在大夫把脈之時,菊青卻是帶著一個熟悉的人亦是趕了進來。
高逸凌只是隨意抬眸一看,卻不由地一愣,因為,同菊青前來的人並不是宮中太醫,而是穆離風。
見高逸凌的目光移到了自己身後,菊青連忙上前一步,稟報道︰「三皇子,奴婢擔心王妃的身體,剛跑出府不久,正巧踫見了前段時日為王妃針灸治病之人,便將他帶來了。」
一番話,將高逸凌尚未問出口的疑問堵在了口中。
高逸凌只好點頭示意了一下,便是又將目光轉到了正為雲汐把脈的大夫身上。
此刻,那大夫正好為雲汐把玩了脈象。
立時,高逸凌急聲問道︰「大夫,病情如何?可有大礙?」
「王妃只是太過勞累,才會一時昏厥」那大夫平和地回了一句,旋即,便是面上一笑,拱手,笑聲道︰「草民恭喜三皇子大喜啊!王妃已經懷有身孕二月有余,恭喜恭喜!」
然而,高逸凌面上陡然一僵,旋即,明顯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方才吩咐菊青送大夫出去。
見穆離風仍在屋內,高逸凌不由地扯唇笑了笑,方才有狀似不好意思地道︰「勞穆兄跑了一趟,雲汐想來是無事了。」
「無妨,既是無事,那離風就先離去了。」穆離風淺笑溫和地對著高逸凌回以一禮,方才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此刻,雲汐尚未醒來。高逸凌坐在床榻之前,眸中微痛,心神更是止不住地翻涌!
他與雲汐既是假婚,自是從未圓過房,他當日提及讓雲汐假孕不過是權宜之計,卻從未想過,雲汐竟是真得有了身孕
他從不知道,他的心也會因為一句話,而亂成一團。
他的腦海之中亦是混亂一團,卻是根本止不住思緒地猜測
看著雲汐安靜的容顏,不若她醒著之時那般冰冷外露,此刻的雲汐無聲無息間便透露著一種溫婉,一種柔和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的寧靜。
不由地,高逸凌微微伸出一只手,想要觸踫這一片真實。
而就在他的手將要觸到雲汐臉頰之時,雲汐的雙眸卻是兀的睜開,眸中清冷如昔
立時,高逸凌微微探出的手一僵,旋即,便是順勢垂下,幫雲汐掖了掖被子,柔聲道︰「雲汐,你要注意身子,千萬別太過勞累了。」
說完,高逸凌眸中卻是泛起幾分復雜之色,眼神微微有些彌散下移,落在被下雲汐月復部所在之處。見此,雲汐先是一愣,腦中立時閃過幾分念頭,旋即,就見她扯唇一笑,聲音含諷,「三皇子知道了?」
見雲汐如此一問,高逸凌神色一怔,不由自主地問道︰「你早知道了?」
緊接著,就見雲汐嗤嗤一笑,譏誚道︰「不然,三皇子以為我當日為何要與你簽下假婚之約?」
「想必,當日我說踫巧遇到了三皇子,才與三皇子定下假婚之言,三皇子心中定然會有所不信吧這樣想想,我月復中的孩子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三皇子需要財力相助,如此,才是對等的交易,不是嗎?」雲汐唇角掛著嘲諷至深的笑意,將早已盤算好的話一字一頓說出。
今日這場把脈發現懷孕之事,就是在她的策劃之中!否則,依照穆月荷的功力,抱起她又怎不會是輕而易舉?
听聞雲汐此言,高逸凌神色微微一沉,確實,雲汐當日所說緣由,他心中一直有所疑慮,因為,這是一個並不對等的交易,只是暫時對他而言利大于弊,所以,他一直未曾言明,而此刻,竟是突然揭開,不得不說,雲汐此刻所言的緣由,比之先前所說,更為讓他覺得可信!
只是
兀的,高逸凌的唇角噙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隨後,就見他沉而緩的一字一頓,問道︰「方才大夫說,你月復中的孩子兩個月有余,那證明,這孩子是在你與我定下盟約那段時間中懷上的倘若是在那段時間,脈象上根本把不出來,雲汐恐怕不可能未、卜、先、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