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見穆離風分明故意模仿穆月荷的說話方式,雲汐不由地抿了抿唇角,她清透的眸子淺淺地溢出些許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意。愛睍蓴璩
看著穆離風他們兄妹二人如此默契自如地嬉笑打鬧之狀,雲汐的雙眸中的神光不由地漸漸泛起了迷離之狀,顯然,是觸景回憶起了什麼來
他們兄妹如此其樂融融的相處,雲汐眼前不由泛起前世的事情來
前一世,不曾背負一世厚重而冰涼的仇恨,她與碧華相處之時,何嘗不是這般姐妹情深的嬉鬧、歡笑
只是,如今,雖然知道她突然變得靜而沉默下來,碧華可能會覺得有些不適,但是,她卻做不出強顏歡笑來櫟.
就如同她最初便決定以冷顏面對高逸凌一樣,只是,實在偽裝不來歡笑
而穆月荷一听穆離風竟是如此直白地戳中她的賊心眼,不由小嘴一癟,冷哼哼地對著穆離風甩了個白眼,整個人盡顯俏皮之狀。
但是,就在隨著那一聲冷哼轉過的視線觸及雲汐之時,卻又是陡然一變,一雙水汪汪的眸子中頓時不停地閃現著賊亮賊亮的光芒,只見她彎彎唇角一勾,頓時喜不自勝地滋滋贊道︰「姐姐,你看我二哥,這人溫柔又體貼,我和大哥以前還擔心就二哥這樣,指不定會招惹許多桃花來,讓我未來的嫂嫂吃盡飛醋,不過,現在才發現,二哥居然也會欺負人啊,這樣你就能放心了,肯定沒有飛醋吃了,二哥也不會受人欺負了,只讓你欺負他∼訃」
听到穆月荷分明意有所指的「未來嫂嫂」「你可以放心」「只讓你欺負他」,雲汐頓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穆月荷這番不按常理地瞎攪和之下,竟是讓雲汐素來清冷的面容之上有了幾分赧然,雖然只是輕微若無,但她自己卻是對這番變化有了一絲的察覺
而正是察覺了自己的這番變化,雲汐端至唇邊的茶水兀的一頓,旋即,來不及放下茶杯,幾聲輕咳便是傳了出來,而隨著那抑制不住的咳聲,杯中的水亦是濺出了些許。
立時,穆離風神色一柔,轉向雲汐,一邊溫柔地幫雲汐擦著手上的水漬,一邊柔聲問道︰「雲汐,沒燙著吧,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待咳聲停歇,雲汐方才緩緩地抬了抬眸,而就在她抬起臻首那一刻,尚余在面上的赧然之色依稀便是映入穆離風眼中。
觸及那方赧然,穆離風唇角緩緩地漾開一抹極為溫柔地弧度,他那晶黑的眸底似乎有什麼緩緩流淌了起來
那被二人「擱置」在一旁的穆月荷此刻倒也不想「搶風頭」了,只托著腮,眨巴眨巴著眼楮,喜滋滋地看著二人,眸中的賊笑抑制不住地向外翻涌。她的一雙小腳悠閑地前後擺著,襯著面上自在的神色,簡直就是一副賞心悅目的情狀
等到二人反應過來,發現穆月荷那不時地滿意點頭的模樣之時,穆離風為了不讓自家調皮的妹妹繼續「殘害」雲汐,立即找了個借口,讓穆月荷自己跑出去玩玩。
而穆月荷則是十分輕易地同意了穆離風的提議,絲毫不眷念地奔赴到了三皇子府中的各處
見著穆月荷終于離開,雲汐不知為何,竟是暗暗松了一口氣。
而穆離風則仍舊是那般溫柔如水地看著雲汐,眸中盡是寵溺繾綣之色,但卻看不出絲毫輕薄之狀。
四目相對,柔光淺淺流轉。
片刻之後,雲汐終是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頓了頓,雲汐方才再次抬眸看向穆離風,但卻並未在多靜默相視一秒,略略壓低聲音,徑直問道︰「穆公子,當日梅妃假孕之時所用的子母草,服食的女子必須是有過身孕之人,那可有讓不曾有過身孕的女子可以診出喜脈之藥?」
雲汐一問完此話,穆離風眸中的柔光便是稍稍一凝,但是片刻,卻又恢復緩緩流轉了起來。
穆離風並未提出疑惑,只是對著雲汐溫柔一笑,而後緩緩搖了搖頭,「能讓女子出現假孕之狀的草藥,就只有子母草一種。」
就在雲汐眸中淡淡掠過幾分失望之色時,穆離風卻又是安撫地一笑,聲音之中亦是隱隱帶著幾分寧靜之意,「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不過,我有另一種方法,應該可以讓人呈現假孕之狀,但是,一旦用了此法,等到效果解除,你會陷入比這段時間更加虛弱的狀態,這個效果能夠持續的時間,我就不能確定了,只能大致確定會在一個月到兩個月之間雲汐,我不想讓你冒險,你若是想要做什麼事情,讓我去幫你如何?」
聞言,雲汐微是一怔,一個月後,玄國恐怕是風雲正亂,穆離風恐怕正是看出了這點,才會想要勸她回心轉意吧
可是,雲汐暗暗地抿了抿唇,目光微微閃爍地觸及穆離風那柔光淺淺的雙眸
她已經答應過他,倘若他能夠將她從蠱毒之中救回,就隨他離開玄國。等到兩個月後時局正亂之時,他勢必會趁亂開展逃遁計劃,而一旦她的身子虛弱至極起來,只怕會增加諸多變數,但是,正是知道穆離風會將離開的時間定在那風雲大亂之時,她才不得不抓住這唯一能夠找到究竟是誰謀殺她孩子的機會,一旦離開了玄國,恐怕,就沒有機會查到了!
一時之間,雲汐腦中思緒紛繁起來
瞧著雲汐眸底暗涌的掙扎徘徊神色,穆離風眸中一柔,終是無奈地嘆了嘆氣,旋即,卻又是如春風般的柔和一笑,只讓人心神俱寧,「雲汐,我相信你,倘若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斷斷不會讓你這般難以抉擇,既然如此,我自是會全全幫你的今晚,我會制出所需之藥,明日晌午,我回去東院為你施針。」
看著他分明擔憂但卻仍是安撫她而笑的容顏,听見他雖是無奈但卻仍是全然相幫的話語,雲汐紛繁的思緒一下子停滯下來,不知為何,她原本尚還亂成一團的心緒就在這不知不覺之間緩緩平息了下來,一股極為安寧的感覺又是緩緩從穆離風的身上逸出,環繞在她的身上,心上不由地,雲汐有些遲疑地斂了斂姣好的蛾眉,聲音先起,卻又是一頓,停滯了片刻,方才又繼續道︰「穆公子此事,對我確實很重要,其中的原因,我也不知該如何說」
「沒事的,雲汐,你別想太多。」見雲汐滿心遲疑俱是因他而起,不由地,穆離風雙眸溫柔地仿若能夠滴出水來,他的聲音宛如清泉相擊,不知不覺就將雲汐心中的倦怠洗濯殆盡
隨後,雲汐與穆離風便也隨意地淺聊了些許,想及他們兄妹如此和睦的相處,思及穆離風之前所言的風國與玄國大不相同,雲汐不由地問了些風國的事情,穆離風也俱是一一詳細作答
時間,不知不覺,從雲汐來時計,已是過了一個時辰
此刻,酉時過半,天色朦朧之間已是顯了暮色
穆月荷一直未歸,雲汐又是等了一刻,見屋外天色越來越黑,才不得不先行離開了西院。
而等到雲汐走出東院之時,穆月荷的身影卻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飛快地又跑進了屋內。
就在她坐子的那一瞬,穆離風的視線便是落在她的身上,發現了她。
「月兒,你趕緊回到雲汐身邊,不然會讓三皇子起疑的。」
「好好~二哥呀~我會幫你好好照顧嫂嫂的~」說完,穆月荷又是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言罷,便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她站起身來之時,卻是兀的一頓,突然想起什麼似得,盯著穆離風看了片刻,方才難掩遲疑和生氣地道︰「二哥,你的武功怎麼回事?!誰干的!我剛剛就發現不對勁了,你居然躲不開我!你說,誰干的,居然敢欺負我哥哥!」
見穆月荷驟然變得氣鼓鼓地模樣,穆離風卻是無奈地一笑,模了模她的頭,柔聲道︰「若是真有人傷得了我,你又怎麼會是他的對手別瞎想了,我的內力還在體內,只是全部匯聚在一處,不能動用罷了。」
說完,才見穆月荷地面色稍微放心下來,見此,穆離風又是溫柔地模了模穆月荷的頭,方才輕聲道︰「二哥如今的內力不能動用,既然你來了,就暫且幫二哥好好保護雲汐,好嗎?」
見著穆離風分明帶著一絲懇求的意味,穆月荷神情一觸動,便是有些擔憂起來,旋即,求證似得問道︰「二哥,你的內力會恢復的吧?」
「當然會的,別忘了二哥我自己會醫術呢。」穆離風安撫著穆月荷笑了笑,方才聲音略沉地叮囑了一句,「答應二哥一件事,這事,你千萬不能告訴雲汐。」
「好。」
等到穆月荷回到東院之時,雲汐與高逸凌正好在用晚膳。
穆月荷便是緩步地走到雲汐身後,默不作聲地回到了她所裝扮的菊青那個角色。
高逸凌听見聲音瞧了她一眼,見她絲毫不敢僭越分毫的低垂著頭,而不像那芳紅時不時露出勾、引之狀,不由地點了點頭,方才對著雲汐道︰「這菊青丫頭倒是不錯,雲汐,你覺得她伺候的怎麼樣?」
「還行。」雲汐頓了頓筷子,便是淡淡答道。
高逸凌眉梢略挑,略帶幾分凌厲之色地掃過芳紅,才又繼續問道︰「那這個芳紅呢?」
「太吵。」雲汐又是淡淡應了一句。
听見雲汐如此之言,高逸凌陡然一笑,唇角立見深晦,「這麼個不安本分的女子,我想也不能好好伺候雲汐你!還是不要留著讓你心情不順了,明日我在幫你安排一個侍女如何?」
听見三皇子如此說,芳紅頓時準備嚎哭哀求,然而,就在她一口氣提起正準備「大干一場」之時,卻見三皇子迅速甩了個寒光凜凜眼神過來,頓時,她渾身驚懼一顫,僵硬得難以繼續!
雲汐卻是懶得顧及芳紅此刻是什麼神色,她只是淡然地抬頭瞧了一眼高逸凌,復又垂下頭去,緩緩道︰「不需要那麼多人,就留菊青好了。」說完,又繼續吃起飯來。
見雲汐並無繼續再談的興趣,高逸凌也並未再提,只是低聲說了一句讓菊青將芳紅拉出去,方才繼續用膳。
用膳之中,高逸凌和雲汐淺淺說及一些事情,晚膳竟也用了半個時辰。
大多說著些朝堂明面上的局勢,對于當日雲汐收到的那封信的寫信之人,高逸凌卻從未提到只字片語!
想將他當做奇兵?
呵呵,只怕到頭來只是一場空!
此刻,雲汐自然不會借此嘲笑高逸凌,隱忍待發,才能一擊即中!
等到用完膳,高逸凌和雲汐閑坐了片刻,管家便是前來通報,說是有誰前來拜訪,因著管家是附在高逸凌耳邊,雲汐並未听到是誰,只是從高逸凌立即起身趕往書房,而不是花廳接待推測而出,恐怕是來了什麼重要人物
難道,是那寫信之人?
思及此,雲汐不由地咧出一分寒笑
恰在此時,恢復成菊青性情的穆月荷神色沉穩地走了進來。
但是,就在她走入之後,只見她微抬起一雙賊亮的眼楮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圈屋內,等到發覺只有雲汐一人在內之時,立時,全然顯露本性,飛快地撲到雲汐對面坐下,雙手托腮,雙眼泛著靈動的光芒。
見著雲汐神色沉郁,明顯並不愉快之色,只見她眼楮一轉,亮光一閃,旋即湊近雲汐眨巴眨巴眼楮,喚回雲汐的神思之後,方才滿帶神秘地道︰「姐姐啊~你還記得我當時說的話嗎?」
雲汐暫時放下腦海之中的思量,盯著穆月荷那雙精光難掩的雙眸看了看,方才勾了勾唇角,淡淡地但卻如穆月荷之意地問道︰「若是在今晚之前我能夠猜到你的身份,你就告訴我一個秘密?」
「對啊對啊!」一听雲汐還記得此事,穆月荷雙眸之中乍現幾分欣喜,眸中閃動的光芒,分明帶著幾分孩子氣,但是,片刻之後,卻見她陡然的情緒一落千丈,小嘴微癟,哀怨地道︰「可是,我的身份卻被臭二哥給暴露了他破壞了我們的賭約,你說這怎麼辦?」听著穆月荷說著賭約,若說賭約,自然需要雙方下注,可是穆月荷卻僅僅只是說了自己的條件,根本不曾問及她的條件
不由地,雲汐輕輕勾了勾唇角,不知不覺之中,她的眸中緩緩地便是漾出幾分淺淺的笑。
穆月荷分明就是極力想要告訴她這件事情吧,才會定下這單向之賭
「那你就當我猜到了你的身份,直接告訴我這個秘密便是。」及此,雲汐極為好心的為月荷想了一個容易下的台階。
哪知穆月荷卻是一挑眉梢,嚴肅地道︰「那可不行!出賣咳,迫不得已告訴你一個秘密,自然是要落得迫不得已的地步,不然哪能看出我是不得不說出秘密啊~」
「」瞧著穆月荷一本正經的圓回說漏嘴的出賣二字和她這听著好似有幾分歪理的言論,雲汐一時語滯。
而就在雲汐閉唇不語之時,白晝間冒在她心頭的四個字卻是突然地涌了出來
不由地,雲汐抬眸看了看那雙眸之中明明閃耀著極為期待的神色,想要雲汐想個辦法讓她能夠名正言順地說出所謂的秘密的穆月荷,頓了頓,方才緩緩道︰「那我猜猜你的另一個身份吧?」
「好啊!」頓時,穆月荷也不管其他,連聲應道。
雲汐微微抿了抿唇,目光微深,但卻不顯任何算計地掃過穆月荷。下一秒,只見她薄唇開合,緩緩吐出那三番四次冒出腦海的四個字來——「花之顏君。」
立時,穆月荷雙眸一震,條件反射似得頓現幾分警惕之色!
沉默的氣息一下子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