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這次卻不慌不忙說道︰「官府又派人來了,他們說什麼事?」
王啟英忙道︰「他們什麼都沒說,就說要少爺去衙門!」
「哦!居然有這種事?」吳良眉頭一翹,轉身對申時行道︰「申老爺子啊,不是我吳良撂挑子啊,這衙門里就是不放過我,我也沒有辦法啊,您老還是另請高明吧!」
申時行也不慌不忙笑著道︰「吳良,你也別再我面前唱戲了,只要你能將糧食收成提高五成,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榨出二兩油出來,你就拿去隨便用吧!」
吳良的一點小心思被看破,故作委屈道︰「申老爺子,瞧您說的,我這不是……」
「好了,我與你同去,看看衙門里找你什麼事,只要不是殺人放火,些許小事我這把老骨頭就去撐著,替你坐牢,呵呵!」說完大步向外走去。
近些日子,申時行也沒有閑著,將吳良平時的事也打听了一下,雖然以前是個胡鬧的敗家子,也沒犯什麼事,後來好像便精明了,卻也更低調了,哪能有什麼大事。
吳良也不作偽了,上前跟著扶著申時行,「老爺子您慢點,您可是農科院的主心骨啊……」
「你們想干什麼,想造反嗎……」
還是那兩個官差,被秦方和黃大牛等人又堵在大門口,卻也不敢上前,在哪里大呼小叫。突然見到吳良扶著一個老頭走出來了,也顧不得不跟秦方等人計較了,大聲喊道︰「吳良,知府大人傳喚,快跟我們走,要是誤了時辰,知府大人怪罪下來,你可擔當不起……」
原來這次是知府親自出面,怪不得兩個衙役膽子也大了許多。不過吳良也不怕,前首輔在身邊呢,雖然退休了,人脈肯定還有,這尊大佛份量可比知府要重得多吧!
「嚷嚷什麼!」吳良大喝道︰「福伯,備車!把申老爺子累壞了可不好!」
吳良現在有錢了,買了新馬車,兩匹大馬拉著,秦方和黃大牛再加上兩個新雇的護院,後面跟著一眾百姓,浩浩蕩蕩的往知府衙門,好不威風!
這次來的還是公堂可就威風多了,正上方掛著明鏡高懸的牌匾,吳良心中暗笑,這牌面功夫做了數千年,又有幾個是青天!正案上坐著的也換了人,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小老頭,不過一身官服還是襯出了幾分官威。
這位正是蘇州知府周向河,前兩天听同知趙志成說這吳家大有油水,兩人一合計,就來了這麼一出。
啪!驚堂木一響,那小老頭道︰「吳良,有人舉報你吳家多年逃避徭役,你可知罪……咦,這位是……申……」
申時行搶先道︰「你就是蘇州知府大人吧,我朝在萬歷五年就推行一條鞭法,何來逃避徭役之說?」
「一條鞭法!」這個吳良可是听說過啊,這不是那位張居正搞出來的嗎,萬歷五年?現在是萬歷四十年,那不是真的到明末了?
台上那小老頭終于認出了申時行,趕緊走了下來,行下屬禮道︰「申大人,您怎麼來了?」
周圍百姓都是看得目瞪口呆,周知府大人怎麼親自下來見這位老頭啊,看來他來頭不小啊。
申時行不動聲色道︰「在下是奉皇命,前來與這位吳公子,一起創辦農科院的,這是內閣的批文,知府大人可要查驗!」
「不用,不用!內閣的事,下官怎好攙和!」周知府連忙擺手道︰「您老來了蘇州城,也派人知會一下下官啊,屬下也好……」
申時行也不理會,直接說道︰「我現在不是朝廷命官了,也是平民百姓,下官這個不必再提了,老夫只是有一疑問,怎麼還有徭役一說嗎?」
周知府急得滿頭大汗,雖然說一條鞭法沒有被廢除,但那是以前張閣老提出的啊,皇上可不待見這位,他當初的政令如今都沒人執行了,再說這徭役中的油水大著呢,如今人亡政息,有了利益誰不上啊!不過這事在明面上卻不好說!
那趙志成也不是個好東西,說什麼吳家和寧家都沒關系了,可以敲一大筆銀子,如今寧家是沒出頭,可是卻抬出申老爺子了,你叫我如何下台?如今也只有使用緩兵之計了,總比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要強。
「申大人……啊,申老爺,不如我們先到後堂,我慢慢給您細說……」
申時行為官多年,哪里不知道其中的勾當,當初自己是首輔也解決不了的問題,現在更是沒辦法。一揮手道︰「如今我與這位吳公子有皇差在身,耽誤不得,你就先給吳公子判案吧,老夫听完就走!」
「都成這樣了,還判個什麼啊?」周知府忙道︰「我看此事定有不實之處,今日叫吳公子前來,也是詢問清楚,如今真相大白,正好還吳公子一個清白!」
吳良彎起嘴角,心中冷笑,老子一句話都沒說,就說問清楚了,這位知府大人也是官場的老油條了。看來想在明朝混,沒個官方背景還真是可憐,當官的說黑就是黑,說白就是白。
申時行冷著臉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告辭了,皇上還等著我們辦事呢!這農科院就建在蘇州城,以後有事還得勞煩知府大人!」
「您只管開口,包在我身上!」周知府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道︰「那下官恭送二位……」
一行人又興高采烈的趕回吳府,吳福等人更是挺直胸膛,如今咱們吳家也不是任人欺負的。
馬車里,吳良笑著對申時行道︰「申老爺子,這次真是托您的福了,不知申老爺子現在下榻何處,不如搬到我吳府來住,這農科院的事多,咱們合計起來也方便!」
「嗯!」申時行捻著胡須,點點頭道︰「如此甚好,老夫也正有此意!老夫雖然為官多年,卻也沒攢下多少銀子,先說好了,吃住都算你的!」
這老狐狸,那有貓兒不偷腥的,三年清知府,都十萬雪花銀呢,你都當過了首輔了,幾十萬兩銀子總是有的吧,不過我只當養了個打手的,還是金牌官場打手,這生意做得值!
卻听申時行又道︰「先給你說明了,老夫當年是被人趕下台的,想對付我的人比幫我的人,要多得多!」
靠,你當首輔都被人趕下來了,那是什麼級別的對手?我這是找了個護身符,還是引狼入室?
剛準備發飆,申時行又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只要我們把農科院的差事辦好了,就沒人動得了我們,再說我這把年紀了,還能活幾年!」
吳良終于忍不住了︰「您老不想活,我還沒活夠呢,咱還沒娶媳婦生娃呢……」
申時行笑而不語,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