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
沈青岩的聲音極低,雲靜好听不清楚他到底說了什麼,只突然覺得呼吸一窒,便被他狠狠扼住了咽喉,她想要掙扎,卻終究只是閉了眼,雙手無力地垂了下去,任由他一點點扼緊,再扼緊,最後一瞬,慘淡笑容里,他終究松了手,卻又在她手腕上狠狠地咬下,死命地咬進肉里,也不知是因為自己疼,還是感受到了他心里的疼,眼里的溫熱濺落臉頰,模糊了眼前。
「青鳳……」沈青岩松了口,面色冷寂,說話間帶著淡淡的血腥味,「這次,我是真傷心了,你……要永遠記住!」
雲靜好撫著喉嚨咳了半晌才停住,伸手至懷里取出一枚紫晶擱到桌上,那紫晶上遍布著細如發絲的文字,顯得異常精致,她輕聲道,「師父一生的功法心得全在這紫晶上,他臨終前交給了我,讓我承繼宗主之位,我自問無以承受,如今便將這紫晶給你,劍宗有你繼承必會發揚光大。」
她說完轉身便走,沈青岩只看著她離開,再不開口說話,許久,他才出了天香樓,卻也是往皇宮而去!
同一時間,君少秦出了御書房,正要回寢殿,剛剛步下宮前玉階,卻忽見背靜處一個窈窕身影正翹首望向這邊。
「何人在此?」他心下一疑,駐足喝問。
那人一驚,忙走了過來,跪下頓首道,「臣妾參見皇上。」優美清脆的嗓音,柔和而不失溫雅,一身黃衫精致明麗,襯得人越發清麗月兌俗。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江映月!
君少秦望著她,眼楮卻微微眯起,淡淡地問道,「你來做什麼?」
仿佛感覺到他語氣中的冷淡,江映月盈盈大眼中水汽氤氳,立刻落下了兩行清淚,卻又很快恢復了平靜,「臣妾來,是有要事稟報皇上,昨兒皇貴妃大喜,皇上恩澤後宮,讓臣妾等可以與家人相見,臣妾的娘親進宮來探望臣妾,與臣妾閑話時說起了太後娘娘,說昔日太後娘娘存了不少東西在她那兒,如今太後娘娘仙逝,臣妾便想,這些東西若能歸還皇上,皇上留在身邊,念起太後娘娘時,便拿出來看看,豈不是很好?」
君少秦素來是孝子,一听這話,便失了警惕,只問她,「東西如今在哪兒?」
江映月咬了咬唇,幽幽道,「東西就在臣妾家里,若皇上願意,臣妾這便陪皇上去取。」
君少秦也沒多想,當下命小順子備了馬車,換了便服,便出宮了。江映月坐在他旁邊,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轉向他,心里默默算計著,臉上現出一個燦若桃花的笑來,頰上頸上都是緋紅的顏色,紅得像晚霞一般。
再說雲靜好,她回宮時,並不知道君少秦隨江映月出宮了,她處理了腕上的傷口,便傳了膳,又叫阿獸去請君少秦過來一同用膳,沒一會兒阿獸就回來稟報,說君少秦有要事出宮了,至于這「要事」具體是什麼,就沒人知道了。
雲靜好也沒放在心上,便一個人用了膳,下午時,長公主依約前來看她,錦兒上了茶,她擺了擺手,殿里侍候的宮人便一一退出,直到只剩她二人,長公主才笑笑道,「昨兒有些話沒說完,你還想知道什麼,只管問我就是了。」
雲靜好卻有些冷淡,默了許久,才道,「我原只想知道阿爹的清白,如今知道了,其他的事,便與我無關了,長公主不必再說下去,你那些事,我若知道太多,怕也不是什麼好事。」
「你倒是個明白人。」長公主嘆了口氣,「既如此,我就和你直說了,過去的事,到底是我對不住你爹,也對不住你,所以,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護著你,若你有朝一日想離了這吃人的皇宮,我也會幫你,也只有我才能幫你,你切記不可輕信旁人。」
雲靜好心中一驚,忙道,「長公主何出此言?我如今好好的,怎會……」她話說到一半,長公主的一根手指便按在了她的唇上,目光意味深長,「不必對我撒謊,我能說出這樣的話,必是知道你所有的事。上回你失寵,我便問過你,可曾想過讓皇帝回心轉意,你當時並不答話,我便知你心氣極高,是斷不肯去與人爭寵斗狠的,我也知道你如今與皇帝又好了,所以並不想離開,但你終究是不了解皇帝,他心思那樣重,又是個有野心有欲|望的男人,尤其他身邊還有數之不盡的女人,你不爭,自有人逼著你爭,你如何經得起那般磨折?倒不如趁早抽身,我自會替你好好安排,讓你一生過得順風順水富貴無憂,你好了,他日九泉,我也能對你爹有個交待。」
雲靜好听完,笑了笑,「多謝長公主好意,長公主當真是個好人,只是我如今就很好,實在不必長公主操心了。」
卻說長公主見她並不領情,喝了半盞茶,便再不提這事,只閑聊了會兒家常,臨走時方道,「你只管仔細想著,怎樣才是對自己最好的,你心里應該清楚,若想好了,再叫人來找我,我定不會食言。」
雲靜好沒有說話,親自送了她出去,回來後,一時困倦,便睡了會兒,及到了晚上,卻仍不見君少秦回來,也不知是哪種可能性觸動了她的內心,讓她有些煩躁坐立難安,便想親自去御書房看看,誰知,走到離御書房還有不遠的時候,卻撞見了小順子,他忙跪下給雲靜好請安,笑眯眯道,「娘娘,皇上有些醉了,這會兒已經在偏殿歇下了,奴才過來稟報娘娘一聲,免得娘娘等晚了。」
「醉了?」雲靜好一听,便有些著急,「皇上身上有傷,昨兒宴請百官倒也罷了,今兒怎麼又喝醉了?」
她忙把小順子拉到一旁,仔細問他,但這小滑頭怎肯說實話,問了半天,也問不出什麼,她忍無可忍,只得又往偏殿走去,小順子攔她不住,急得臉都白了,心知大事不妙!
剛到偏殿廊下,雲靜好便瞄見殿前站著一個人影,借著懸掛的宮燈,隱隱約約看著像是個宮女,那宮女也看見了雲靜好,慌不迭跪了下去,「奴婢琳兒參見皇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琳兒?」雲靜好皺了皺眉,問她,「你是在哪個宮里當差的?」
琳兒覷著雲靜好臉色,怯怯開口,「奴婢是在承淑殿當差,一向是服侍江選侍的,小主今夜侍寢,奴婢便在這兒等候差遣。」
「侍寢?」雲靜好的眼楮稍眯了一下,像是沒听清楚,小順子在一旁慌得直冒汗,狠瞪了琳兒一眼,忙不迭向雲靜好擺手解釋,「娘娘,您別听這小蹄子胡扯,絕對不是您想的那樣!皇上真是醉了,小主正侍候皇上喝醒酒湯,您若不信,親自進去瞧瞧就是了!」
雲靜好沒有吭聲,卻是真的抬腳往殿里走了去,只是還未掀簾,就瞧見了飄落在地上的女敕黃裹胸,這便足夠了,足夠讓她想象殿里的柔靡曖昧!
她終是停下了腳步,默然轉身,一路往外走去,一刻不停地走了回去,如果慢一些,她怕她會當場崩潰!
此時,微風動搖,涼意襲人,仿佛又要下雨了。
待回到寢殿的那一瞬間,她彷如一只泄了氣的皮球,瞬間失了全身的力氣,癱倒在了床榻上。錦兒上前侍候她寬衣卸了頭飾,轉身之際,卻听得叮當一聲,榻上有物飄墜,錦兒忙俯身將那水晶海棠簪拾了,雙手奉起。
雲靜好接了,將簪子定定瞧了半晌,咬了嘴唇,忽一抬手便要砸下,錦兒嚇得呆了,慌忙抱住她的手臂,「娘娘,您怎麼了?您別嚇奴婢……」
雲靜好閉了眼楮,終究頹然垂了手,緩緩躺了下去,擺了擺手,「你出去吧,叫人去傳馮良過來。」
錦兒擦了眼淚,不敢多問,應聲而出。
悶雷聲里,這雨終于下了。
雲靜好靜靜仰躺,手中緊緊攥著那枚簪子,心情從未如此低落,不服,難過,委屈,失落,急切,所有情緒摻雜在一起,不知從何說起,想哭,卻哭不出來,便只有笑,一直笑,越笑越厲害,最後笑得竟喘不上氣來,仿佛有什麼卡住了喉嚨,心里又像是被刀子捅了似的,痛極氣極……
阿獸和錦兒在殿外听了這一聲聲的笑,心里揪得緊緊的,只是干著急,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許久,馮良到了,錦兒引他進了殿,他見雲靜好以紈扇半遮了臉,似醒非醒的樣子,一時不知該不該驚擾,便只能斂息跪在那兒。
「藥配好了嗎?」雲靜好淡淡開口,聲音輕得似一縷嘆息,無端令人心境蕭索。
等了半晌的馮良,這才疾步趨前,將藥呈了上去,低聲稟道,「回娘娘,已經配好了,娘娘此時便可服下。」
雲靜好點點頭,讓錦兒端了碗水進來,隨即就著那碗水將藥吃了個干干淨淨,只是,才吃下去,身上便蔓生出無可抑制的痛楚,到達極致的痛楚,像是要將她整個人撕碎了一般,冷汗滲出全身,想開口卻發不發聲音,恍惚間只看見自己淡色素錦的裙袂上,赫然一片猩紅!
她呻|吟著,痛得猛地蜷起身子,點點猩紅蜿蜒而出,瞬間染透了明黃的床褥,觸目驚心!
馮良忙喚來了候在外頭的醫女,殿門開了又合,合了又開,帶血的水換出了一盆又一盆,阿獸眼見情況不好,也顧不得規矩了,直接便沖到了偏殿,侍衛忙將他攔下,他此時也是急瘋了,與侍衛爭執不下,竟是要硬闖進去!
而殿里的君少秦終被這喧嘩聲驚醒,猛一睜眼,卻發覺躺在旁邊的人竟是江映月,他頓時懵了!
「怎麼是你?」他冷聲低喝道。
江映月擁著被子坐起,貼著他耳邊淺笑低語,絲毫不見一絲羞澀,「皇上醉了,方才弄得臣妾都快斷氣了呢……」
怎麼會這樣?
君少秦雙眸一凝,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竭力回想白天發生的事,卻覺得太陽穴一陣抽搐——他隨江映月出宮拿回了母後的遺物,又回母後的故居看了看,取出了當年母後親手泥封窖藏的陳酒,他素來酒量好,但不知為何,只喝了幾口,便有些醉了,由著小順子扶上了馬車。
作者有話要說︰我知道,你們一定在想,黃桑是不是了?是不是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有木有人是相信黃桑的?
另外,今天修文大改,只更一章,其他時間大家看到更新提示,只是修文。下一章更新時間會在群里通知,每次更新都會提前通知,大家可加群,群號140121612。敲門磚是淨月任意一篇文文中的任意角色名(^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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