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思揚招呼霍海一聲,隨即向著大湖跑去!
小心繞過四處遍布的小水泡,等到達湖邊,風思揚便已看出,尸體共有五具,從其中一個的肥碩身材看來,這人應該就是綁架霍海的胖子,所謂的晉省煤老板!
而且胖子似乎還沒有死透,胳膊不時撲騰一下,身體便隨之上浮一點,但手臂一停,就會再次向水下沉去。
救還是不救?
雖然是綁架霍海的元凶,雖然這個湖面之下極有可能也存在能夠將人吸入地下的泉眼,但風思揚只是猶豫了不到兩秒鐘,便快步向湖水中跑去,等到水沒胸口的深度,風思揚索性游了起來。
霍海也看清楚了,本來想喊風思揚回來,但終究沒有張開口,隨之躍入湖水中,也向自己的仇家快速游去。
幾分鐘後,風思揚已經游到最近的一個伙計身邊,但這人臉上青紫異常,氣息全無,看似已經死絕,從死相來看,倒像是窒息而死。
風思揚並不忙著救人,而是一一看遍,便發現只有胖子還有一口活氣,其他人則都是無一例外的哏屁咽氣了。也許這要歸功于胖子的超大肺活量吧!
于是風思揚立刻游到胖子身邊,一只手伸入胖子腋窩處摟住,隨即用另一只手劃水,只是胖子太重,沒游多遠,風思揚便覺得累了,好在此時霍海趕到,兩個人轉而分別拉起胖子的一根胳膊,向著岸邊游去。
好不容易把胖子拖上岸,風思揚還不等喘口氣,便已听到霍海的驚呼︰「噴泉,好高的噴泉!」
風思揚立即轉頭,只見此時的湖面中央,一條粗大晶瑩的淡黃水柱猛然沖破水面,向著蒼茫奠空刺去,直到四五十米高的半空,這條水柱才在地心引力的牽扯下,最終化為強弩之末,心有不甘的頹然落下。
但隨之,剛剛把水柱回收的湖面頓起一陣急速的漩渦,竟將仍在湖中的四個死人全部吸了下去,久久之後,也不見再次浮起,倒像是已經吸入地下去了!
湖面隨即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平靜,端莊,猶如一片亙古的光滑鏡面,不著一絲剛剛暴怒洶涌過的痕跡。
「好險!」霍海猛拍兩下小,隨後長出了一口大氣,因為剛才只要再晚上哪怕幾秒鐘,也許好端端的自己和風思揚也會被這股地下湍流一並回收,從此淪為地下冥河的屈死鬼。
「禍害,幫我一下,把這個死胖子拖到石頭上去!」風思揚此時已經抱住胖子,但剛才在水中費力太多,一時竟無法拖動這個二百多斤的死豬頭。
「管他干嘛,這叫蒼天開眼!」霍海嘴上是這麼說,卻還是走過去,跟風思揚合力將死豬頭倒扣在岸邊一塊大石上。
「得,你也別費勁了,我有辦法!」霍海見風思揚正要把死豬頭肚子里的水按出來,當即說了一聲,隨即踩上死豬頭的後背,亂蹦亂踹起來。
風思揚只能無奈的笑笑,話說這個辦法對這倆活寶正好對路,一個可以發泄心中委屈,一個還能盡快吐水,于是也不阻攔,轉而在地上坐下來。
還別說,霍海這個法子雖然粗暴了點,卻極為管用,不到一分鐘,一聲吱吱從死豬頭的口中傳出,醒了!
霍海意猶的再跺一腳,才從死豬頭的背上跳下,隨即蹲下,向死豬頭說道︰「哎,楊老板,沒想到你也有這一天吧?你那能耐呢?你不是能說會道口吐蓮花嗎?你再扇起你的大舌頭接著忽悠啊……」
「行了,霍海,你省點唾沫不行?」風思揚勸道。
「也是,跟你這號敗類說話簡直就是白費口舌,算了,你還是自己老實交代吧!」霍海氣撒得差不多了,也累了,轉而一坐倒在地,大口喘氣。
過了好一會,死豬頭才緩過氣來,身子一趔趄,就從大石上翻落下來,轉而四仰八叉瞪著,一雙小眼中滿是驚恐神色。
風思揚隨意掃了一眼,便發覺死豬頭有點不對勁,尤其是那眼神,竟是有些發散的!風思揚立即起身走過去,盯著死豬頭的一對小豬眼看了起來。
怎麼說呢?這雙眼楮早已沒有了活氣,眼皮也不眨動,只是每過幾秒,便會機械的抽動一下,瞳孔略有放大,瞳仁的黑色也淡了許多,轉而浮上一層灰蒙蒙的色彩。
風思揚心里一驚,隨即抄起死豬頭的手腕,將食指中指放在死豬頭橈側,還好,脈搏雖然跳動快了一些,但還是比較有力,不像是行將就木的脈相。
「可能是嚇的!」風思揚略想片刻,便知道了原因所在,任誰在美滋滋洗澡的時候,突然被吸進去,再在地下被不明不白的漂行幾百米,最後浮出水面,也足以被嚇得魂飛魄散。
「不過你這就叫罪有應得!」風思揚見死豬頭的氣已經喘勻了點,于是便說了一句。
不知是因為風思揚的這句話,還是死豬頭突然想起了在水下漂流的情景,這個二百多斤的胖子竟然大嘴一咧,哭了!而且哭的還很傷心,哭得稀里嘩啦!
剛要開口說兩句的霍海于是立刻怔住!心道︰「這算哪門子事啊,你打劫綁架別人不說,現在還被咱以德報怨的救了性命,認罪感激的話沒說一句,自己倒先委屈的哭上了,這應該找誰說理去啊?」
哭了好一陣,胖子似乎過癮了,這才慢慢坐起身來,然後又朝著霍海噗通一聲跪下去,帶著哭音說道︰「霍老板,我不是人,我是混蛋,我是敗類……」
最後,這位胖同志竟然還抽起了自個的耳光!
「哎哎哎,我說,行了,你這苦肉計可沒啥效果,哥們可是心硬如鐵,你還是痛痛快快交代,誰指使的,誰策劃的,你們那伙人都有誰,對了,到底是誰他媽這麼不長眼,瞄上了老子?你以為老子是軟柿子嗎?而且老子也不太夠標準啊!要綁,你去綁李嘉誠巴菲特去啊……」
「禍害,你快打住!有你這麼問話的嗎?稀里糊涂的一大籮筐,你到底想讓他回答哪一句?」風思揚看不下去了,立即制止了霍海的不著調,轉而自己審問。
「姓楊是吧?」風思揚第一個問題出口。
「小的不敢再扯謊,不姓楊,本姓苟,草頭苟,草叉艾,金子的金,我叫苟艾金,大家都叫我狗蛋!」胖子極為老實的喃喃說道。
但這句回答到了風思揚耳朵里,卻不啻為一個響雷,听起來如此的熟悉,簡直就跟苟艾利的口氣一模一樣,而且也姓苟,輩分都一樣,還這麼胖,對!這不就是苟艾利的年輕型翻版嗎?怎麼早沒看出來?唯一的區別就是這個苟艾金的頭發多點,還沒發展到農村包圍城市的形勢。
「那你肯定認識苟艾利咯?」風思揚不動聲色,接著問道。
「在下堂兄,還沒出五服!」苟艾金蔫蔫答道。
「這事的背後主謀是不是苟艾利?」風思揚接著問。
「算不上主謀,只能算牽線搭橋的,他就是把霍老板的情況給我提過,還說他跟霍老板有點過節!」苟艾金不知怎麼了,不但絕不否認,而且還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事都吐嚕了出來。
「果然是老苟,你媽的,老子不就是擠兌了他兩句嘛,至于記仇記恨、興師動眾的綁架老子嗎?這個鳥人的心眼也忒小了點吧,你腿的……」霍海怒了,往前一想,便明白了怎麼回事,立即不住口的痛罵起來。
「行了,一會再罵!老苟干過的壞事可不止這一件,我有空再跟你說。」風思揚制止了霍海的嘮叨,接著向苟艾金問道︰「我說你這個小苟啊……」
「好,老狗小狗,狗兄狗弟,一窩瘋狗笨狗壞蛋狗,這個名字太好了……」霍海突然拍著手笑起來。
「禍害,你到底有完沒完,等我把正事先問明白成不成?」風思揚只得再次提醒霍海閉嘴。
「那我閉嘴,您接著問!」霍海很听話,果然就閉嘴了。
「得了,我也不想再擠牙膏了,小狗,你還是自己從頭到尾招一遍吧!」風思揚卻已沒了興致,趁早撂了挑子。
看來苟艾金受得刺激實在不輕,這個在霍海嘴里曾經能言善道、口吐蓮花、舌涌毒霧的小苟同志,隨後便一五一十的把過程全部敘述了一遍。
原來,霍海這一劫的由頭雖是苟艾利的小心眼作祟不假,但時間地點和方式,以及策劃組織卻都是那個領頭的瘦子一手包辦的。
瘦子真名無人知曉,只是有個外號,竿爺!說來倒也形象,正好配上那副先天不足的小身板。
瘦子天性狡猾嚴謹,加之曾經當過兵、蹲過牢,于兵于匪都是門清,因此這個綁架團伙效率極高,又極難找到他們的蛛絲馬跡,因此這些在國內橫行無忌,令諸多土豪聞風喪膽,近些年許多常常見諸報端媒體的綁架甚至撕票大案,都是出自他們的手筆,而這個綁架團伙的名字倒也響亮︰「還願團」!
而瘦子手下的這伙人也是分工明確,有人演戲,磚家叫獸不一而足,倒也惟妙惟肖,有人操辦,綁架恐嚇真刀真槍,卻也真模真樣。
不光如此,這個團伙還具備極高的反偵察素養,而且還羅致了一些通訊行家和黑客高手之類的高科技人才,最重要的是這伙人平時都有正經職業,屬于分散性管理,只有來了機會才會呼嘯而聚,加上作案之後,隨即四散潛伏,遺留痕跡也是處理得天衣無縫,因此絕不能等閑視之,跟普通犯罪團伙的烏合之眾不可同日而語,因此,公安特警多次跟蹤圍捕,卻是一無所獲。
眼前的胖子只不過是里面的一個小演員,平時的正經職業便是虛有其表的煤老板,其實只有胖子知道自己的真實身家,在這個團伙中只屬于小角色罷了!
風思揚已經听明白了,霍海這個場子短時間內很難找回來,因此風思揚暫時把報仇這件事按下,轉而問道︰「小苟,你這話我倒也相信,不過我就是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痛快,怎麼就願意把這些事都倒出來了?」
「因為……因為……因……為……」
胖子苟艾金似乎不願回憶,似乎又驚恐到極點,以至于「因為」了半天,卻還是沒有說出下文的半個字來。
霍海不耐煩了,直接吼上一嗓子︰「有屁快放,到底因為個啥?」
「因為……因為這個湖的下面有鬼!!!」
苟艾金聲嘶力竭的喊過之後,猝然暈厥過去!
風思揚也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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