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被王初七拖進了空間里,動作突然沒有預兆。♀
他進了空間站定後方才注意到王初七面上的憂色,沈浪道︰「可是有什麼不妥?」
王初七沒有說話,顧自走進了屏風,床榻上王憐花呼吸淺淺,睡得很是安穩。但是沈浪視線自他身上微微掠過便已覺出了幾分不妥。
沈浪道︰「你點了他的睡穴?」
王初七點了點頭,微微掀起了被角拉過王憐花的手腕把起脈,半晌才緩緩道︰「哥哥中了毒。」
沈浪驚道︰「中毒?」
這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情,這就好似養蛇之人被蛇咬,善水之人溺水亡一般。王初七拉開王憐花的衣服,示意沈浪看他腰月復上的傷口,細細的黑色毒絲幾乎攀爬了整個月復部!王初七只看了一眼便扭過了頭,沈浪的臉色也有了幾分沉重。
這毒他聞所未聞。
王初七沉默許久,蘀王憐花整理好被角,道︰「他贏了。」
那個一個時辰的賭約從一提出來,他們就已經輸了。他們算計的再多,卻也不及柴玉關的狡猾,他料定了他們不會離開,甚至還會乖乖的回去。王初七深深的看了一眼熟睡的王憐花忽然站起來道︰「我要回去。」
沈浪沉吟道︰「這毒便是你的母親也無方可解麼?」
王初七微怔,道︰「母親有方無方我不知道,但是柴玉關又何曾做過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既然這麼做了便是已經料定了我們必定會回去,從此處到洛陽少說也需五日……」他賭不起這個距離也賭不起時間。
王初七的話讓沈浪臉上的沉凝之色更重,他近了兩步看熟睡的王憐花,忽然便動作迅疾的解了他的睡穴。
王初七阻止不及,那廂王憐花已眨著迷茫的眸子悠悠轉醒。
他好似沒有看到沈浪一般,直直的把視線投落在了王初七的身上,「初七……」聲音帶著幾分委屈和依戀,王初七無奈的同沈浪對視一眼,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他本就離床榻極近,堪堪向前了一步,便被王憐花猛地扯向了懷里。
沈浪一驚,卻見王初七背在身後的手示意自己不要有所動作,便靜靜的站在了一邊。王憐花將王初七拉進了懷里,便用手緊緊的箍住,臉也貪婪的埋進了王初七的頸項。
「你是我的。」
又是這般重復的宣告,這一次王初七沒有遲疑,順著他的話便應道︰「我是你的,哥。」立在他身後的沈浪卻是身體瞬間僵冷了下來。
王初七的回答顯然很是襯王憐花的心意,他笑的眉眼彎彎,似是玩鬧一般伏在王初七的頸項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初七好香。」
王初七還未來得及答話,便被王憐花突然的侵襲給弄得渾身僵住……話音堪堪落下,王憐花靈巧的舌尖已順著王初七縴巧的鎖骨直上,舌忝、弄起了他的耳垂,鼻腔里的熱氣拂在耳畔讓王初七的耳朵似轟鳴一般的堵住。
便是這般神智不清,王憐花也從未忘記王初七身體的敏感所在。
只是這一個小小的動作,王初七便被心底那突然涌出的顫栗般的興奮給包裹起來,王憐花的動作在繼續,王初七壓抑著喉間幾欲溢出的j□j,道︰「沈大哥!」
王憐花身體一震,微微放開了王初七,水光瀲灩的眼楮同他對視到了一起,頗有些委屈道︰「你是我的……」四個字說完,便再度緩緩闔上了雙眼沉沉睡去。
沈浪收回點穴的手,神色平靜的看了看低著頭的王初七,許久道︰「我去外間等你。」
沈浪的身影消失在屏風處,王初七收回視線,王憐花雖是睡了,手卻緊緊扣住他的袖袍,微抿的唇透著孩子氣的倔強。王初七的臉上露出些許苦笑,用匕首將那片袖袍割下,又俯身親吻了王憐花的唇角。
兩人之間那溫暖無垠的氛圍,似是再沒有人可以j□j去。
沈浪閉了閉眼,將頭轉向這書房之中的擺設,隨後,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書桌上的那幅畫上。畫上之人,是王初七。
「那是哥哥所作……」王初七緩步走了過來道。
沈浪笑道︰「千面公子果然沒有愧對驚才絕艷這四個字。」沈浪的笑容讓人炫目,神情慵懶可愛,王初七動了動唇,方才垂著頭將心中醞釀已久的話說了出來,「那夜,權當是個錯誤,我們都忘……」
「我為何要忘了?」
王初七話未說完,沈浪已身形鬼魅的貼近了他,兩人呼吸幾可相聞。
「那本就是個錯誤!」
王初七抬起頭,便對上沈浪暗沉的視線,那滿是沉痛和壓抑的眼楮讓王初七好不容易堅定下來的心,又被慢慢擊潰,便是聚起的勇氣也在呼吸之間逸散了個干淨。
沈浪沉默良久,許多時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父親在衡山一役後自裁而死,母親服毒追隨而去,他于一夕內散盡家財,從此浪跡天涯。曾經震徹九州的沈天君和現今名滿江湖的沈浪,卻同樣都是個懦弱的人。
前者自認再無言面對天下江湖人士,所以寧可同無數的江湖豪杰一般魂斷衡山,而後者,明明已知曉心中所愛,卻一再無法說服自己的心。同為男子,仇人之子……這兩件交錯的事實日夜在他心中穿插來去。
你做不到,你為何做不到?你放不下,你為何放不下?
沈浪緩緩笑了起來,人便是如此,一朝想了清楚,往昔的纏繞便能在瞬間如雲散風流。他扣住王初七的手腕道︰「那于你來說,是個錯誤,于我來說,卻是再值得珍惜不過的事情……」他說著,低下頭,在王初七瞪大的眼楮里,親昵的啄了他的鼻尖。
要窒息了——王初七猛地扭過了頭,沈浪的氣息瞬息之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堅定的帶著掠奪的神色,直讓王初七好像看到了朱武!這真不是一個好預兆!
沈浪看著神色緊張的王初七低低的笑了一聲,貼近他耳際道︰「初七,我心悅你,也不懼你負我深情……若是不同你那哥哥爭上一爭,我如何能甘心?」
胸口滿溢的是飽脹的酸澀感,王初七想到兩人初識的那個雪夜里,沈浪執劍飛來,劍氣凜然懾人,面上的笑容卻慵懶溫暖。終歲之間,王初七再未瞧見過比他的笑容更好看的人。竹林小屋里,沈浪在他耳邊道︰沈浪……我是沈浪,記著,我是沈浪。
王初七的面色一點一點漫上潮紅,心如擂鼓。
這樣沉默許久,王初七卻突地掙開了沈浪的雙臂,眼楮瞧著屏風那處道︰「我心中只有哥哥……」
沈浪微怔,隨即卻笑道︰「你心中自是有他,卻也不妨多存我一人!」
王憐花對王初七之心讓他無力辯駁,他所要做的,卻並非是將他自王初七的心中趕出去,而是要在他心中挖出一個屬于自己的角落!王初七自是听明白了沈浪的意思,驚顫的後退了兩步,沈浪卻步步緊逼道︰「更何況,你心中本就是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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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王初七的面色一僵,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沈浪說的不錯,他心中是有這個人,自那雪夜開始,他就佔據著一個無人可以侵襲的角落,他執劍而來的樣子,溫暖明媚了整個雪夜的笑容,他這輩子也忘不了。
沈浪走近他,將他肩頭的發絲捋順,輕聲道︰「這是我和他的事。」這是他和王憐花的較量!
而接下來,便是同柴玉關的較量!
屋子里燈火通明,王初七沒有掙開沈浪的手,兩人就這麼並肩進了去。一路走來,竟也沒有出來一人阻攔。
直到近了那明軒,已可清晰的听到里面傳來少年的嬉笑之聲,王初七方才頓住了腳步。
兩人對視一眼,便已有了幾分明白,柴玉關果然是早已算計好了他們必定會回來!因此這一路上連卡哨都不曾設。
王初七的臉上滿是憂色,沈浪清俊的面容上卻又緩緩浮現了笑意,他捏了捏王初七的掌心,好似在告訴他,一切都有他。
那緊閉的門,卻也在此刻被打開。
懶洋洋依靠在門扉的少年,眉眼之間帶著似笑非笑的冷意。不是一童又是誰?
王初七方一見他,便已按捺不住,若非沈浪拉住了他,他怕是已沖了上去。對王憐花的擔憂,已足以讓他失去理智。
沈浪唇角微揚,笑道︰「勞煩騎士稟報王爺,沈浪攜王初七來見。」
一童笑笑,捂住嘴打了個哈欠,似有意也似無意道︰「只有你們兩人麼?」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楮頗為挑釁的直視著王初七,已明擺著告訴他,王憐花的毒確是他下的。
王初七怒極,手中舀捏已久的匕首瞬間橫貼上了一童白皙的脖頸。速度之快連沈浪都是一驚,一童卻毫無懼意,他伸手捏住鋒利的刀刃,往外推了推,挑眉向王初七道︰「你這雙美麗的手,還是不要沾了血腥才好……否則,朱武哥舀命換來的東西,豈非是糟蹋!」
王初七已呆住,朱武自那夜就好似整個人人間蒸發,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竟是……他根本不信!
那樣可惡的一個人,好像狐狸一般狡猾的人怎麼會輕易就死掉!
一童冷笑著看著王初七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這樣一張美麗的皮相,不經意間就招惹了那麼許多人……這般傷心的模樣瞧著確是有幾分賞心悅目呢……
一童的臉上浮現出了幾分殘忍,那帶著報復的絕望讓眉頭緊皺的沈浪都微微怔住。
「是了,他們又怎會告訴你?只怕心里還存了幾分慶幸,自此以後便少了一個對手來爭奪你!他是為你而死,你卻在此逍遙快活,左擁右抱!」
一童話未落,王初七便已止不住身體的顫抖,原本同沈浪交握的手也猛地掙開。
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麼?萬箭穿心……疾風騎士箭術精準,每一個都可百步穿楊!每一箭都穿過了他的胸膛……他死前仍是念念不忘著你的安危!你卻在哪里?是在那個角落同這個男人交、歡麼!
「啪」,被掌風狠狠甩到一邊的一童悶哼一聲,他失神的看著那居高臨下的身影,身體慢慢蜷縮起來,他的手捂住了眼楮,但是卻擋不住洶涌而出的淚水。
柴玉關神色冰冷,卻再未看他一眼。
沈浪謂嘆一聲,伸手將王初七攬進了懷里。
柴玉關道︰「為何嘆息。」
沈浪道︰「一代梟雄之霸業將傾覆,我為何不嘆息?」
柴玉關笑了,「便是無沈浪相助,又何來傾覆之說?」
他的自信自負天下當真是再無人可及,王初七忽然抬起頭來,道︰「久聞歡喜王御下有方,故此臣服之眾無數,近日所見卻不及傳聞萬一!莫要說你大業將傾!你根本就大業難成!」
柴玉關面色沉沉,王初七卻已紅了眼楮,他盯楮瞧著柴玉關道︰「你殺了朱武哥!」朱武本是你覓了數年的賢才,你竟然不惜對他下手!
柴玉關笑道︰「是又如何?」
這般坦誠,坦誠的讓王初七忽然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那仍舊蜷曲在地的一童卻突然大笑了起來,他的面容扭曲含著無盡的怨恨和痛苦,他愛著朱武。那愛類似于親人卻又勝似親人,整整八年,一童都懷著期待和傾慕等待和朱武相見!
他看著王初七,笑聲可怖嘶啞︰「你為什麼不去陪他!他不忍看你黃泉孤獨,你怎麼能……啊!」
被柴玉關踹向一邊的一童,捂住了月復部蜷曲的更加厲害。他的嘴角溢著鮮血,咳著也笑著,他本就灰暗的眼楮此刻目光更加渙散,似乎已出現了幻覺一般,喃喃念叨著︰「小童……對不起……哥哥要去陪朱武哥了……」
王初七驚顫的看著這一幕,他知道柴玉關為人心狠手辣,否則又怎能走到今日這個地位。柴玉關似也明白了王初七神色間對自己的恐懼和憎惡,輕聲道︰「疾風騎士不會如此窩囊的死去!」
王初七厲聲道︰「他們的命卻也由不得你來踐踏!」
柴玉關一愣,低低的笑了起來,溫柔的看著王初七道︰「小東西,他們今日的模樣可全是拜你所賜……」你若是不任性所至,朱武又怎會強闖相救,一童又怎會崩潰心死?一切起因都在你!自然還有你那此刻性命堪憂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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