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半仙總算連哄帶騙送走了附在趙成身上的尋求來報血海深仇的「黃二爺」。趙家人自是千恩萬謝的給他連吃帶拿的。
這些目擊者雖然看傻了眼、幾乎嚇破了膽,但也過足了癮,對吳半仙的身手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小雞都被「黃二爺」斬盡殺絕了,只好抓了幾只鴿子殺了炖上給吳半仙端到桌子上來,到時候答應「黃二爺」的貢品還沒著落得現張羅去呢。
熱乎乎的小燒酒給吳先生倒上了。
主人早把吳半仙讓到上座,在他對面坐下來。那趙峰的老婆就守著兒子半步不敢離開。李曉紅負責做飯上菜。雖有主人一再想讓留下來吃飯,其它的人避免幸災樂禍之嫌,也都回家睡覺去了。
「吳先生,大恩不言謝,今天要是沒有你,我那個兔崽子還不知道咋著好呢?你今兒一定要多喝幾盅!」趙峰陪著笑臉,鄭重其事地說。
吳先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酒盅子剛撂下,趙峰趕緊給他倒滿。
「自古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雖然他暫時離開了,但小恩小惠顯然難以彌補殺妻滅子的深仇大恨,說不定什麼時候他還會卷土重來,到那時侯就不太好辦了。」吳半仙振振有詞,表明他的話並非危言聳听。
「那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麼?」趙峰一听,剛放下的心重新又提了起來。
「唉!眼看著就要給他辦喜事了,偏偏弄出這個**蛋事,這可如何是好?」他後悔當初、唉聲嘆氣地開始自責。
正好李曉紅端菜進來,趙峰趕緊說︰「來來,快給吳先生滿盅酒。」「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未過門的兒媳婦,叫曉紅。」他顯然不知道他們之前早都認識。她也是因為他的那句話而來的。
李曉紅放下菜盤子,掐起了酒壺。
吳半仙「哦,哦」應和著,一改平日傲慢的樣子,不再把酒盅放在桌子上等著人家來倒,而是端起了酒盅,迎了上去。
李曉紅倒滿酒,把酒壺放在桌子上,就問︰「你看他這病還會復發嗎?」
「這還真不好說。♀我估計它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端著酒說,說完一飲而盡。言外之意是百分之百還會來。
「他老婆孩子是我害死的,禍是我闖的。一人做事一人當,實在不行,我去給他償命,讓他別再禍害孩子!」趙峰一邊給吳先生倒酒,一邊信誓旦旦地說。
「你們老兩口子都是屬老虎的,他就是有心想去加害于你們也是沒有那個膽量。唯獨你家的兒子是屬雞的,正是他可望又可及的報復對象。」吳半仙倒是把他家的基本情況弄的如此了如指掌,說起來是頭頭是道、如數家珍。解釋起來又是合情合理、天衣無縫。
「真是天作孽不可擋,人作孽不可活,這是老天誠心設計陷害,要滅我趙家呀!」趙峰對吳半仙的解釋是深信不疑的。他卷了一顆煙,劃根火柴點著抽了起來,後悔不跌,仰天長嘆!
听吳半仙這樣一說,剛想再埋怨自己當家的的女人,「哇」地一聲拍著炕席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數落︰「這是造的哪門子蘗啊呀!」
站在旁邊的李曉紅也傻了,愣在了哪里,真是百感交集、欲哭無淚。
一時間她思緒翻滾想了很多,把自己的後半生,交給這個隨時都可能瘋掉的男人,她真的能下定決心麼?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吧,她無論如何也不會甘心。
如果就這樣因為他突然禍從天降而置往日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而不顧,難免會有輿論上的壓力和良心上的譴責。
雖說倆人相識是經過媒妁之言,但畢竟通過長時間的相處,結下了深厚的感情。愛情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麼?這讓她很難說出口。
吳半仙是個憐香惜玉的人,看著這個楚楚動人滿臉哀怨的女人心里很是揪心。
「看來他們今生注定沒有夫妻的緣分啊!」吳半仙喝了一口酒,夾了一口菜,不無惋惜地說。
听到這話,李曉紅更是話到傷心處,鼻子一酸忍不住坐在炕沿邊上嚶嚶地哭起來。
「曉紅是個好孩子,可惜是我這兒子沒那個好福氣啊!」趙峰連喝了兩盅酒,喪氣至極。
「回頭和你爹娘說說,找找那個介紹人,我們家成子這樣了,也沒法娶妻生子了,再不能耽誤你再找個好人家……」趙峰借著酒勁,哭喪著臉無可奈何地說。
「爸,你快別說了!趙成都這樣子了,我咋能忍心扔下他不管?再說沒準他慢慢地會好起來呢?」李曉紅見公公這麼說,也不能干悶著只得抓緊表態。
話音未落,只見昏睡著的趙成忽地爬起來,嘴里大叫著︰「我要走了,我不要娶老婆。」說完光著腳丫子跳下地就往外走。
「你要到哪去?趕緊給我回來!」趙峰兩口子趕緊下地出去追,到了外面,哪里還有兒子的影子?
正在這時,就听見鄰居家的雞叫了,天已經亮了。
人們幫著漫山遍野找了好久,始終沒有找到趙成。
趙峰也沒有回來。
他絕望地在一棵歪脖樹上,用一根褲腰帶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趙峰的老婆經受不起這樣的沉重打擊,也就精神失常瘋掉了,在村里披頭散發地跑來跑去。有人和他開玩笑問他孩子丈夫哪去了,她總會回答︰去給那「黃二爺」償命去了!
趙成幾天後才蓬頭垢面地回來,家里就剩下他一個人過活,有時候還要四處去找多日不回家的老媽,日子可想而知。
李曉紅偶爾也過來探望過幾次,由于父母以死相要挾,並找了媒人斷絕了這門親事,並且不許他們再見面交往,慢慢的也就心灰意冷、死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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