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還有一件事……」
這個時候,穆國忠靠了過來,把秦關悄悄地拉到一邊,似乎有什麼話不能當眾說一樣。
「怎麼了?你的傷沒事吧?」秦關狐疑地跟著穆國忠離開。
「傷沒事,皮肉傷,雖然我不曉得我是不是也成力士了,但那刀確實沒有扎得太深。」穆國忠指著自己的胳膊嘿嘿笑了笑。
「嗯,再深點都值,人家李妍可是高知家庭的,而且比你小十幾歲呢。」秦關眯著眼楮掃了眼穆國忠那胳膊。
「是是是,這個嘛……那個……心知肚明,心知肚明……」穆國忠左右看了看嘿嘿地說道,他知道秦關看出他這「厚厚一層紗布」實則是一半真一半假。
就這樣,兩人一邊聊著,一邊來到那四輛裝給養和彈藥的8x8斯太爾軍卡旁,這四輛斯太爾軍卡中有兩輛裝著食品和彈藥,另外兩輛則是裝著桶裝柴油,那厚厚的防雨布下是高高的垛子,里面似乎就是成噸成噸的燃油,從這數量來看,這些燃油足夠四五百人的殘兵部隊開到江陵了。
秦關被穆國忠拽到一輛車後面、避開眾人的視線,這時秦關才發現一輛車的防雨布被割開了一個破洞,而防雨布里……竟然空空如也!
「燃油呢?TM的誰偷走了嗎?」秦關瞪著那二級戰士的眼楮看向車斗里,卻依然什麼都沒有看見,那空空如也的車廂連一個油桶都沒有,那所謂的「垛子」竟然用鋼筋撐著防雨布做樣子的!
「除了軍火和那些方便面什麼的是真的外,根本就沒有燃油。」穆國忠面色陰沉地說道。
「M的!」秦關無可奈何地罵了一句,沒有燃油,這三十多號人怎麼到得了江陵?
不過想想也是,一群殘兵敗將能搞到這麼多適合儲藏的食品什麼的就很不容易了,他們哪來的彈藥去市區加油站抽那麼多油?之所以搞了個假架子虛張聲勢,就是為了給殘兵們一點希望,不然的話誰會跟著一個連裝甲車都開不動的「營部」混?
這幫人可真敢糊弄!
秦關不禁為王晨和華鋒的決定感到汗顏,這末世八荒的,為了活命這人可真是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如果所有車輛都拋錨了再遇到蟲群,他們還有的活嗎?
「怎麼辦?到江陵跑高速都得三百多公里,走普路起碼得翻一倍;就算是一切順利的話,到達江陵也得是四五天以後了,軍車可個個都是油老虎啊。」穆國忠有些焦急地問道。
「M的!」秦關又罵了一句,他哪知道怎麼辦?他懂個屁啊?他一個大學還沒畢業的學生哪知道這種情況下該怎麼辦?
「親愛的,別著急。」就在此時,紫卿的聲音適時響起,「我怎麼說你怎麼安排就是了……」
「唉……走一步說一步吧。」秦關「略作思考後」說道,「讓他們先把柴油抽掉——那幾輛大巴、軍卡、民卡;加上那兩輛老爺步戰車,還有那邊那幾輛猛士,把油匯集到兩輛92式步戰車和那兩輛特警步戰車上,記住分門別類啊,別混了——鬼知道他們加的都是啥型號的柴油。」
「怎麼不開那兩輛老爺車?」穆國忠的意思還是開那兩輛老爺車,老爺車雖然破舊,但終究是軍用品,還是比特警步戰車耐造得多。
「兩輛92車都夠能喝油的了,再加倆油老虎?」秦關指了指那兩輛4x4的特警步戰車說道,「那兩輛車是4x4的,也是油電混合動力的,能少喝點油。」
「哦,明白了。」穆國忠點了點頭。
「另外騰出一輛東風民卡,用它載重,工具武器彈藥食品統統放上面;四輛步戰車里只留駕駛員和機槍手,減輕柴油消耗。」秦關皺著眉頭說道,他打算放棄那四輛武裝斯太爾軍卡,雖然他很舍不得。
「嗯。」穆國忠表示贊同。
「先這樣吧,走一步說一步,能跑多遠跑多遠吧。」秦關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行吧,也只有這樣了。」穆國忠重重地點了點頭,資源就這麼多,他們能做的只有合理分配資源。
這家伙到底是哪個部隊出來的?看著秦關的背影,穆國忠不禁有些疑惑,秦關說的並不稀罕,但稀罕就稀罕在秦關僅僅22歲,而且看那能打能殺的樣子應該是戰斗部隊出來的,他這個年齡怎麼可能又精于戰斗又精于後勤物資調配?
「兄弟們!先停一下手中的活——」秦關回到大巴旁對在場的人說道。
「全體集合!」那個渾身污泥的殘兵馬上高喊集合口號。
「不必了不必了。」秦關揮了揮手示意大家不必,這時他才認出來那個喊口號的人就是那輛老爺車上少尉車長。
「大家都放松點,放松點。」秦關清了清嗓子沉聲說道,他還是有點不適應這種「講話」,短短的一周時間從一個小人物一躍為一支隊伍的核心,他需要適應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套話咱們就不說了,從今往後,咱們在可以預見的未來要同生共死,希望各位能夠精誠合作。」
「而且,從今天開始,你們對我的稱呼,一律改為‘大當家的’,而不是隊長或者大哥什麼的。」秦關算是厚著臉皮說完了這句他自己都感到蛋疼的話,可沒辦法,又有哪個詞兒能像這個詞兒這麼顯而易見?
「秦哥,怎麼……」徐東皺了皺眉頭問道,他本以為秦關會將這支末世隊伍打造成一支鐵血部隊,可從秦關自定的稱呼來看,他似乎並不想這麼做。
「我明白你的意思。」秦關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從今天起,我們的身份就是土匪,真真正正的亂世響馬。我們不是聖人,也不是救世主,我們的目的只有一個——保住自己的小命,活下去!」
「所以,從現在開始,都給我把軍姿收起來,拿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讓所有見到我們的難民都敬而遠之,讓所有想打我們主意的人都退避三舍,這樣我們也少了很多麻煩,大家也自由點。」
「但是——」秦關突然加重了語氣,在場的人也紛紛感覺神經一緊。
「但是有一句老話還請各位記住︰違法的事兒可以做,但是違背道義的事兒永遠不能做!不奪老人財、不搶孝子衣、不欺寡母窮、不佔孤女身,這是最基本的道義——我們的身份是有組織、有道義的‘匪’,而不是無惡不作的‘寇’,大家明白了嗎?」
「明……白……」僅有的三十多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算是提著底氣回應了一聲,沒有幾個人听得懂秦關的話,畢竟,「土匪」這個名詞距離他們實在是太遙遠了,不是每個人都像秦關這樣喜歡讀歷史的。
「明白就行。」秦關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麼,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會讓這些人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亂世義匪」。
傾盆的大雨終于停了,陰霾的天空也露出了道道晚霞,進過兩個多小時的收拾,四輛步戰車、一輛東風中卡已經收拾妥當。
「回大當家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可以走了!」耀眼的晚霞下,穆國忠從秦關喜滋滋地喊了一嗓子,對于他這輩人而言,「土匪」這個詞兒就像現在的年輕人對「道上的人」一個概念,何況他如今是響當當的「三當家的」。
「好,全體上車。」秦關靠在步戰車的艙門蓋上沖所有的人揮了揮手,其他人接著便魚貫進入五輛車中。
秦關最後看了眼破敗的戰場和孤零零的汽車,然後拿起對講機擲地有聲地說道——
「開車吧!」
「 嚓!」就在此時,閃光燈的光亮伴隨著快門的聲音傳來,另一輛步戰車上的徐明明沖秦關晃了晃手中的數碼相機,同時一張充滿了悲壯和淒涼的照片也在相機里慢慢形成——
北風呼嘯,殘陽如血,泥濘的荒野,丟棄的防線……血染的晚霞下,一身黑衣的秦關坐在那浸透了血與火的步戰車上遙望著遠方,在明與暗的鮮明對比中,那雙深邃的眼神充滿了無比的堅定!
「隆隆隆隆隆隆……」
隨著軍用發動機巨大的轟鳴聲響起,這支僅存的末世車隊緩緩啟動,緩緩地踏上了那充滿未知和危險的——末世危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