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瀑的大雨中,秦關站在大巴車頂默默地注視著車下挖坑的殘兵們,渾濁的雨水順著他的頭盔流淌出一道雨簾。
而在秦關身後,徐東、穆國忠、許淑玉還有一些留下的扛鼎力士們則站在他身後一聲不敢吭,從這一連串的事件里他們才真正地認識到這個「大哥」究竟有著何等恐怖的實力,也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得上「大哥」二字。
「報告隊長!」
少頃,一名渾身污泥的殘兵跑到大巴下對秦關立正敬禮,那筆挺的身姿、起手帶風的敬禮,還有嘹亮的喊聲,都從一個個側面表達了他對秦關由衷的敬意——還有恐懼。
「報告隊長!墳坑已經挖完!請指示!」
「嗯,讓他們散開吧。」秦關微微點了點頭。
「是!」那殘兵馬上起手敬禮,接著一板一眼地轉身、跑回墳坑。
「全體立正!」
「唰啦——!」一群渾身污泥的殘兵拿著各式各樣的工具在大雨中筆直立正。
「向左——轉!」
「唰啦——!」又是齊刷刷的向左轉,在隊的陸軍、武警、特警、刑警、退伍兵……無論年齡大小每一個人都滿懷著昂揚的斗志盡力做好每一個動作——因為,秦關已經答應帶著他們繼續那茫茫的末世危途。
「跑步前進!」
「嘩、嘩、嘩、嘩……」齊刷刷的踏水聲回蕩在陰沉的荒野,這隊殘兵一言不發地離開墳坑附近,然後筆直地立于磅礡的大雨之中。
「走吧。」秦關揮了揮手,跳下大巴車,接著徐東等人魚貫躍下大巴車,跟隨著秦關來到一輛難民丟棄的現代吉普旁。
就在這輛被雨水沖刷得漆黑閃亮的吉普車里,靜靜地躺著華鋒的遺體,現場沒有任何可以做棺材的東西,唯有用這輛車代替棺木。
「入殮吧。」秦關最後看了眼華鋒,對徐東等人揮了揮手。
徐東點了點頭,召集一旁的扛鼎力士們一起將吉普車抬入了那個碩大的墳坑,接著,一旁的殘兵們開始填土、拍實,根據華鋒的遺願,墳頭將被拍平,也不會留下任何可供辨別的痕跡。
「徐東,你在這兒盯著,我一會兒回來。」秦關見還得半個小時左右才能完工,便對徐東指了指遠處的那具蟲尸叮囑了一聲。
「嗯,秦哥你小心點。」徐東點了點頭,然後看著秦關如一道陰風般跑向遠處的蟲尸,一旁的許淑玉緊緊地摟住了徐東的腰。
…
碩大的蟲尸依舊臥在大雨之中,秦關來到這殘破的蟲尸旁輕輕一躍跳到了蟲尸背部,有一個問題他必須搞清楚,這蟲子是不是真的和人打過。
在那被雨水洗刷得烏黑閃亮的蟲尸上,秦關一處傷口一處傷口地觀察著,這些扭曲的傷口和裂紋簡直布滿了整個蟲甲,刮傷、擊傷、炸傷,甚至還有燃燒彈焚燒後留下的痕跡;單單從這些傷口就可以看出,這只蟲子經歷過不知多少次何等慘烈、何等龐大的戰斗。
「現定名︰重甲怪蟲
體長8米,
高2.5米,體型類似瓢蟲;
體重約25噸上下;
蟲甲厚度約,密度極高,不亞于合金鋼板;
依靠沖撞和擠壓攻擊,輔助攻擊手段是頭上的觸須;
弱點是隱藏在重甲下的頭部,一旦被人跳上背部便無計可施。」
紫卿簡單地總結了一下關于重甲怪蟲的大體數據,可惜頭盔的掃描功能無法啟動,紫卿無法得出關于重甲怪蟲的詳細數據。
「搞不好這蟲子是黑暗蟲軍留下的傷兵。」紫卿接著分析道。
「嗯,身經百戰,當之無愧。」秦關繼續查驗著傷口,他在尋找直覺中的那處傷口,能讓這蟲子學到這種戰斗經驗的人,絕對會在其身上留下明顯的攻擊痕跡,而且,這樣的人絕對不是普通的扛鼎力士。
「找到了。」在尋模了一圈後,秦關在蟲子的肩部蹲來、用手扳動著一塊厚達5公分的破甲,這塊蟲甲似乎是被炸彈炸裂的,長、寬左右,除了和里面的蟲肉連著外,已經不和任何蟲甲相連,在這塊蟲甲下面,便是潰爛發濃的蟲肉。
而在這破甲之上,卻有著一道長35公分、寬兩公分左右的裂縫,在這道裂縫上,有一道明顯是被什麼東西磨掉的痕跡,細膩、整齊、筆直,其深淺是兩邊略淺、中間略深,呈一個小小的弧形。
「這好像是鞭子抽出的。」秦關模著那條痕跡不禁皺了皺眉頭,能打出這樣痕跡的,只能是高速打擊的韌性物體。
「嗯,是什麼東西抽過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先是這條鞭子抽出了一些裂縫,然後這蟲子又遭遇了炮擊,所以這塊蟲甲才能和周圍的蟲甲分離。不然的話這麼厚的蟲甲不可能單獨分出這麼一塊。」
「沒錯。」秦關點了點頭。
重甲蟲形若瓢蟲,但是沒有翅膀,所以它的蟲甲是一整塊半球形的,這種半球形的形狀能有效分散外力的作用、而且有著一定的弧度,其作用和鋼盔幾乎一模一樣,可以像頭盔一樣反彈掉絕大多數彈片和小口徑子彈。
如果這條痕跡是跳彈劃出的,那麼其必然會出現漸進式的一頭深一頭淺,而且還應該留有初始撞擊時留下的彈痕,而不應該是這樣的兩頭淺、中間深。
所以,這條詭異的痕跡不大可能是跳彈或者彈片劃出的,再加上蟲子不同尋常的戰斗經驗,秦關有很大的概率可以判定這道痕跡是人留下的——這得什麼樣的鞭子?打神鞭麼?
「如果這真是人的話,這人的級別一定比你還高。」紫卿突然間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來。
「難道還有比我覺醒得更快的人?這才一周啊!」秦關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對于普通覺醒者而言,每升一級,便要經歷一次生死劫難,完全比不得秦關這經過精密計算的作弊式升級。
那麼,在這短短的一周里要進化得比自己的級別還高的話,此人得經歷過何等絕望的境地?
「從概率上來說雖然極低極低,但是確實存在這個概率。」紫卿頓了頓分析道,「如果真有這樣的人,那麼——」
「那麼他是從黑暗蟲軍中爬出來的?」秦關猛然瞪大了眼楮,他的眼前不禁浮現出那晚黑壓壓的劫世蟲潮,鋪天蓋地、無邊無際,緩慢,卻所向無敵!
「嗯,只有這樣的絕境才能鑄就出這樣的人。沒有前方、沒有後方、沒有支援、甚至沒有希望,為了活下去,他只能拼命地殺,或者是拼命地逃。」
「還真有這樣的人?」秦關不禁感到冷汗直流,這得什麼樣的人才能活得下來?
「嗯,人的先天素質不一樣,哪怕是同一個起跑線,也會有人比你進化得更快。別想了,說不定這家伙現在已經死了呢,你想想,這個傻瓜用的竟然是鞭子,這東西能殺得了蟲子嗎?」
「明白了,明白了……」秦關重重地點了點頭,只是心中那一抹不好的感覺卻沒有絲毫減弱。
「你必須接受這個現實,隨著時間越來越長,你也許會遇到比你更強的人,人與人是不一樣的,有些人的天賦就決定了體內潛能開發得要比你快得多。」
「好吧……」秦關嘆了一口氣,卻同時也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