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我覺得你挺不容易的,後來呢?」李安天說到,帶著一絲同情,雙手拿起酒瓶子將一杯子再次倒滿眼楮直盯著前方,但是再多的同情也抵不住這多年的疑問,自己今天一定要套出話來,要不這瓶白酒就白買了,可花了不少錢。
對面一個滿臉滄桑的男子凝看了一下李安天,微微一笑,右手從碟子里捏出幾個花生米在嘴里「咯 咯 」的嚼的香脆,端起酒杯向李安天遞去,說到「來一口?」
「我不會喝酒！」
「不喝酒不抽煙,呵呵,好孩子！」男子說完眉頭一緊將剛倒滿的酒一咕嚕就喝下了,緩了一下說到「後來我就學了幾年道術,再後來就在這了！」說完又大咧咧的去捏花生米。
「二叔,我不想知道你學了道術多厲害,我只想知道我父母是怎麼死的?我也長大了,你也該告訴我了,你為啥每次講到這就故意不講了?」李安天突然站了起來,激動地說道,因為這次又是一樣遭遇到敷衍。
滄桑男子怔了一下,緩緩站起身來,自己又將一杯酒倒滿,猛地一下喝完,面目凝重緩緩站起轉身而去不再言語,右手臂輕微擺動,只是那左邊袖子里空空蕩蕩顯得不太協調。
看著滄桑男子緩緩離去的身影,李安天突然心里咯 一下也打住了不再追問,剛才那滄桑的面目上竟也吐露著如此的悲傷和無奈,當年那般氣盛的李成祥落得如此模樣,歲月真是最鋒利的刻刀,唉,李天安嘆了口氣,又是一次的失敗。
自自己記事以來就跟二叔和二叔的兒子李羽卒住在這殯儀館旁側兩間破敗的屋子里,自己只是偶爾出現一個多年前夜晚的片段,大雨滾滾閃電雷雷自己跟李羽卒坐在炕上,突然一個斷臂渾身是血的男子將他們兩人帶離了那個叫張家村的地方,只是一個片段甚至很是模糊也許只是一個夢,至于細節都是自己根據片段猜得的。
母親父親都不在了,這是二叔說的,但是怎麼沒得一直沒有後話。
自己從小倒是很得二叔的疼愛,以至于自己覺得李羽卒不是二叔的親生兒子而自己是的,因為窮只能讓一個人上學二叔選擇了自己,甚至家里有好東西也是第一個想到自己,這也使得李羽卒對自己頗為討厭,討厭這個奪走自己父愛的人。但是上學卻帶來更大的悲傷,窮又加上自己是住在殯儀館的而且沒有父母,同學一直叫自己「鬼孩子」,飽受欺凌孤獨自卑,直到2oo3年以超過一本分數線三十多分的成績考上西安的長安大學眾人大跌眼鏡才換來一絲的尊重,那種感覺就像雨後的是那麼的美麗,也不辜負自己一直的忍耐和刻苦。到了大學,這個內向的孩子終于得到了朋友,生活似乎很是幸福了,但是心里一直有個疙瘩,那晚上發生了什麼,自己的父母怎麼死的?每當問道二叔總換來他的嘆息和躲避。
住在西安學校也在西安,這使得李安天周納以抽空回到殯儀館,也就是自己的家,這次好不容易又逮住二叔喝酒卻又是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得悻悻而去。
李安天背著書包回頭看著那一排房子,左邊的兩間就是自己的家,右邊連著的就是停尸房和火化房,想想二叔也是不容易,當年帶著兩個孩子只身來到西安,沒有文化還少了一只胳膊哪能找到工作養活孩子?還好二叔是學道法的不懼鬼怪,這人人敬而遠之的殯儀館到還是絕佳的選擇,要不然真不敢想象生活是什麼樣子！而現在前面早已經修起了高大偉岸的新式樓房,里面是現代的自動化火化程序,安葬流程也是五花八門不亞于結婚等喜事,收入也好的驚人,在如今工作如此難找,人們也相信科學了不懼鬼怪,便都想來這工資高活輕松的好地方,好多大學生想進去都進不去還得托後門,儼然成了肥差,還好二叔工齡長這才站住了腳,而且這老舊的火化房沒有拆除是有用處的,前面高大的樓房是焚燒有身份的人的,那里有錢賺,這老舊的火化房便是那些流浪漢等不知身份或者特殊人群的火化地,這一前一後也看出這個時代的詬病。
倒了兩趟公交車終于到了學校,這遠離城市喧囂的校園如今也染了喧囂,一個個花枝招展艷麗異常的姑娘,一對對湖畔依偎相互的情侶,一個個翻牆上網頹廢的背影,一群群課堂呼呼大睡的身姿,四年的大學生活儼然成了很多人的度假期,少了自古以來的書香氣息。
穿過林立的樓群,在長安大學的西側便是西區公寓樓,每棟有六層高,條件與打工的農民工住的差不了多少。李安天來到一號樓慢慢走上五樓,推開151o宿舍的門,宿舍里只有三個人,門口左邊桌子上張東林正在打dota,看到他敲鍵盤的樣子便知道他的英雄又死了正在復活中,賀天龍在張東林的上鋪,床上小桌子上放著他的電腦,里面正在播放島國動作片,左手伸進被子里一陣亂動,李安天看了一眼搖搖頭向里面自己的桌子走去,只有那里是這宿舍最整潔干淨的地方。
這時那趙長昌正坐在李安天的凳子上拿著一本專業課本在看,翻的桌子比以往凌亂些許,看到李安天過來突然轉過身來對李安天說到「安天,再兩個禮拜就答辯了,準備咋樣了?」
「奧,還行吧！應該能過。」李安天淡淡的說到,將自己的書包月兌了下來扔到自己的床上。
這時,那趙長昌放下書本詭笑的說到「安天,我剛才在寫論文找書在你桌子上找了一下,不小心找到了這個！」說著手里拿出一張疊好的信紙。
李安天一看瞬間臉紅到耳根,這信自己藏的那麼隱秘怎會被他翻出來,此時也來不及多想便伸手去搶,喊到「給我！」
這趙長昌也不躲閃只是嘿嘿一笑,李安天很輕易的搶到,但是顫抖的打開確是空空的一個字都沒有,李安天一臉疑惑憤怒的看著趙長昌。
趙長昌站起來右手搭在李安天肩上,笑嘻嘻的說到「兄弟,平時關系都不錯,這事不幫你那能成?你有喜歡的女娃就要說出來,兄弟也好幫你,你自己偷偷在這寫情書還不敢寄真是的,放心我已經把那信紙裝到信封寫上地址給你寄出去了！咋樣?夠意思吧！」說完在李安天肩上輕輕一拍。
李安天整個心轟得一下狂跳不已,臉又紅了,急的問道「你把信寄了?」
趙長昌走到張東林身後看著電腦里面打斗的英雄,漫不經意的說到「我把信放在傳達室那一堆信里面了,早上放的不知道現在在哪?」
「呼」的一下,李安天奔出門去,只留下宿舍幾人一陣狂笑。
「走,看戲了！」賀天龍從床上下來大喊一聲,三人嬉笑著也跑出門去。
時至六月,那太陽毒的厲害,這長安大學的渭水校區是新校區,那樹矮的跟蔥一樣起不到一點給後人乘涼的作用,同學們走在路上女生打傘男生一部分都把衣服蒙在頭上,但是就在這樣的天氣下,一個人卻在路上快速飛奔,汗流浹背。
旁邊一對情侶看得驚呆,眼神盯著那身子移動,女生驚異的說到「咱學校還有這號?」
大學唯一能配上名字的就是「大」,從宿舍到大門口傳達室的距離也不一般,經過七八分鐘的奔跑終于看見門口的傳達室,透過窗戶零星有三個人頭攢動,應該是在找有沒有自己書信的學生,李天安心踫踫直跳一直在祈禱「那封信千萬別被人拿走。」
李安天喘吁吁的走了進去,那三個人里面兩個女生在那小聲交談,一個略胖的女生突然說道「董曉,看,這有你的信！」
另一個身姿卓越面容較好的女生接過那信封,翻到背面,確實是給自己的班級都很對,但是一陣疑惑使得董曉眉頭一緊說到「這後面有名字,是叫李安天的人寫的,可是佳慧我不認識這個人！」說完疑惑的看著旁邊叫佳慧的女生。
佳慧拿過書信翻到背面,仔細去看那上面的名字。
看著董曉,李安天面色難看至極,那封信正是寫給她的,在听董曉說道「李安天」幾個字自己徹底的心涼了,這舍友真是跟自己開了個天大的玩笑,怎麼辦?看到信沒拆開,自己做了一個比豬還蠢的動作,跑上前去將佳慧手中的信一把搶了過來藏在背後。
董曉和佳慧被驚了一跳,抬頭看去,對面站著一個高大的男子,面目通紅汗水直流,只是一直低著頭眼神躲躲閃閃,將那封信那在身後,不知要做些什麼?
佳慧看了董曉一眼,回應的是無辜的眼神,便問道「你干啥搶我們的信?」
「我……我……,這是……這是……這是我朋友寄錯的信,我來拿回去！」李安天斷斷續續的低聲說道,依舊沒有抬頭,像個含羞草,又說了一個比豬還蠢的理由。
董曉和佳慧莫名其妙之極,雖說寫這信的李安天她們不認識,但是地址是自己的不會錯,怎麼可能這麼巧是寄錯的,正要再次說話這短短的爭論引來旁邊看報紙保安的目光,那保安將報紙放下走過來說到「怎麼了?」
佳慧一看保安來了,心里一喜便說到「這人搶了我朋友的信！」
保安看了一眼旁邊這個怯懦不堪的男孩一陣狐疑,看著他背後藏著什麼,便向李安天背後看去,果然有一封汗水已經浸透的信,便狠勁伸手去拿。
豈料這李安天手指狠狠使勁,將信件握得更緊,這保安一怒,眼楮一瞪大喊一聲「拿來」使勁發力還是將那信件從李天安手里拿了過來,看著已經捏的褶皺的信件,保安怒道「你這人有病吧！」
保安搶走了信,李安天顫栗了一下,不知所措,只得愣在那里,腦子一片發白。
保安看了一下信的背面,向那兩個女孩說到「學生證我看下！」
董曉從背包里拿出學生證遞給保安,保安對比後說到「嗯,信息是對的,信是你的,給你！」
董曉將信接了過來,看著褶皺的信封有些生氣,惡狠狠的瞟了一眼李安天,心里納悶怎麼會遇到這麼一個人,便拉起旁邊的佳慧準備離去。
這時三個腦袋虎頭虎腦的探了進來,一個大聲的說到「李安天,你咋在這捏?」
听到自己的名字,空白的腦袋居然做出本能的反應,李安天抬起頭「嗯?」了一聲,簡單的話語,又將所有人的眼光投在他的身上,這下好又做了比豬還蠢的事,這一刻也許自己希望自己是個豬。
「李安天」董曉和佳慧都忽然停住了將頭轉向那個回應的男孩,這個信就是這個男孩寫的?一臉疑問寫在臉上。
再看李安天,那本來緋紅的臉現在還有些淡紫,頭更低了,這使得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李安天心里一直說到「李安天,快走啊,快離開這里。」但是那腳似乎沾了膠水難以挪動,而那三個叫李安天名字的正是剛才還在宿舍的舍友,此時的他們只是笑嘻嘻的在一旁笑著,似乎在看戲一樣。
董曉看看信件,再看看眼前這個快蜷縮成一個球的男孩問道「這信是你寫給我的?」
眾人都將目光投在這個蜷縮的男孩身上,而李安天自己听到那個自己暗戀已久的女孩的問話,只是微微抬了一下頭,眼神掃了董曉一眼,輕微搖頭,低微的說到「不是！」又是比豬還蠢的回答。
三個舍友在一旁嘿嘿的笑,繼續欣賞著他們自己設計的喜劇表演。董曉看到三個漫笑的人,突然把信遞給佳慧,說到「拆開,念！」
「喔」三個舍友一听瞬間起哄,似乎要看到續劇的高chao。但是李安天一听卻如一個霹靂,蜷縮的身子突然睜開,挺得筆直,眼楮瞪大,直直的看著那封信,他現在只祈求他一直當作朋友的舍友能真的跟他開個玩笑,那信里什麼都沒有或者那就是一個夢。
佳慧看了一眼董曉,看到她眼神堅定,便接過信,慢慢的打開,拿出里面的信紙也是打開。李安天心碎了,那是自己的信,不再有任何幻想,那僅留的一點自尊注定在今天喪失殆盡。
佳慧看了一眼信的內容,眼楮一咕嚕,卻半天說不出話來,在那里猶猶豫豫。
「念啊,佳慧！」董曉催促道。
「董曉,這……這是一封情書！」佳慧說到,最後兩個字壓的音很低,但是這空間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答應他！答應他！」舍友三人組再次大喊起哄。
在此起彼伏的喊聲中,董曉搶過信件,一點點的將信撕掉,那信慢慢變成碎末,撕完對著李安天說到「你不配！」說完轉身而去,一旁的佳慧看了一眼眾人也跟了出去。
那變成末的信現在跟李安天的心一樣,那如絞痛的感覺伴隨著自尊的踐踏愛情夢的幻滅全部襲來,終于李安天奔出門去,誰都沒看清他的表情。
看著李安天飛奔離去的背影,這三個舍友一陣大笑,張東林突然說道「這安天也真夠背的,居然正好踫到董曉！」
賀天龍突然一怔,說到「我靠,萬一這安天真生氣了就沒人幫咱寫論文了！」
趙長昌悶哼一聲說到「他敢?打死他！你們看著,他原來給咱干啥還得乖乖的,就他那慫樣子,居然還暗戀咱校花,真他娘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說完又是一陣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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