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的路上並未遇見各種妖怪.還算平靜.傍晚時分.他們便又擇了一處臨水之地作為今夜的安息之處.夜色很快就籠罩了下來.歐陽青忙著生火.南宮蘭馥負責晚餐.趙歌兒坐在南宮蘭馥的身旁.洗著雪兒和金剛摘來的瓜果.百里暗夜去拾柴火.南宮初寒在一旁設結界.凌夜則靠著夜視的本領研究手中的地圖.
「我們現在應該是在天疑山的中翠峰.寒泉還在我們的東面.約莫還有十來個山頭.」
凌夜收起了端木冥給她的地圖.小心翼翼的放回了自己的乾坤袋里.
南宮蘭馥正在用小鏟子挖雪.準備將這些干淨的雪融化後飲用.忽听凌夜這般說來.南宮蘭馥不禁哀嘆了一口氣.道︰「還有十來個山頭.這若是擱在平日.十來個山頭不過就是眨眼的事情.可是現在……一步一步走過去.那得要多久啊.」
「我反而是擔心我們在這里耽擱久了.夏爾揭穿了我們留在龍仙派里的傀儡人.知道我們不在龍仙派里.反而趁機對龍仙派大下殺手.」南宮初寒拄著拐杖走了過來.
歐陽青剛剛把火生起來.他一壁用手背抹了抹臉.一壁問道︰「如果夏爾真有本事那麼輕易就能對付龍仙派的話.他早就下手了.不是嗎.我相信龍仙派里一定有什麼力量在阻撓著夏爾.或者.是夏爾在顧忌什麼.」
凌夜凝望著歐陽青的背影.嘴角一絲冷笑.
她為何要將龍仙派留在最後.
如今天斬留仙老人和地坼吳楚婆婆都已經仙去了.凌夜當真不敢動龍仙派嗎.
凌夜明明知道龍仙派現在是最虛弱的時候.為何她還不派黑影和紫墨、白辰.趁他們不在的時候.將龍仙派解決了呢.
是什麼力量在阻撓凌夜.凌夜又在顧忌什麼.
如是想著.凌夜只是不住的嘲諷自己.她是在顧忌歐陽青嗎.
「你在想什麼.」
歐陽青不知何時已經轉過身來.被凌夜這樣盯著.反而有點羞澀.
凌夜的眸子一閃.道︰「沒什麼.我去幫百里.」
說著.凌夜就轉身.籠在朦朦的月光之下.沿著河流順流而下.
歐陽青踟躕的呆立在原地.南宮初寒卻不住的低聲道︰「愣著做什麼.去問啊.」
南宮蘭馥上前大力推了歐陽青一把.笑道︰「女人心.海底針哦.」
歐陽青無奈的看著他們.猶豫著.只得隨在凌夜的身後.不快也不慢.始終和凌夜保持著二三十步遠的距離.凌夜知道歐陽青在她的身後.但是歐陽青沒有開口.凌夜也沒有開口.
凌夜伸了個攔腰.看著身旁冰面上的那輪圓月.笑道︰「今晚的月色還不錯.」
歐陽青愣愣的順著凌夜的目光看過去.支支吾吾道︰「是、是不錯……」
「你找我有事嗎.」凌夜轉身.看著身後略有羞澀的歐陽青.
歐陽青隨手比劃著什麼.嘴里嘟嘟嚷嚷著.好似在說什麼散步之類的敷衍話.
凌夜嘴角帶笑.隨性的坐在了岸上了石頭上.手里撥弄著雪球.
歐陽青快步上前.也就坐在了凌夜的身邊.凌夜抬頭望著月亮.歐陽青卻始終凝望著凌夜.凌夜一身青色紗裙.坐在盈盈的月光之下.白雪襯托著她越發如吐氣如蘭的天外仙子.二人靜謐的沒有說一句話.偶爾的風動.帶來幾片落雪.窸窸窣窣.僅此而已.
「如果.天地之間一直都這麼安寧.就好了.」
凌夜嘆了口氣.看向歐陽青.歐陽青來不及收回自己的眸子.只得勉強笑著.
凌夜單手托著頭.看著歐陽青.懶懶地說道︰「如果你殺了夏爾.天下恢復平靜.然後呢.」
「我想把龍仙派掌門人的位置禪讓給大哥.」
凌夜「哦」一聲.又問道︰「還有呢.」
「我想浪跡天涯.和你.」歐陽青握緊了凌夜放在膝上的手.
「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我做了什麼.你都要義無反顧的和我在一起.」
歐陽青並不知道凌夜是在暗指什麼.但是他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鄭重其事道︰「只要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只要你願意接受我.我都會義無反顧的和你在一起.」
凌夜的心一頓.只覺得好似漏了半拍一般.嘴角的笑容都有點顫抖.「你都不問問我做了什麼事.萬一我是你的殺父仇人.萬一我是天下的大惡人.萬一……你都願意嗎.」
「我會選擇相信你是有苦衷的.」
凌夜深呼吸了一口氣.顫抖著移開了目光.從歐陽青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怔怔的盯著眼前冰面上的月光.道︰「你不介意……你不介意我和百里……」
「你是我的妻子.我說過.我都相信你.」
凌夜苦笑著.突然嘆了口氣.扭過頭盯著歐陽青.似乎想要說什麼.
但是歐陽青的手突然輕輕的落在了凌夜的臉頰上.歐陽青撩開了凌夜額前的碎發.溫暖的大手掌帶著幾分膽怯的顫抖.輕輕的著凌夜的臉頰.
凌夜的心頭頓時如小鹿在亂撞.她覺得這是自己向往了很久.卻又十分畏懼的感覺.
她害怕.她拒絕期待.但是眼下.她卻不得不期待.
歐陽青似乎知道凌夜心里在想什麼.他緩緩探身向前.雙手捧著凌夜的臉頰.溫柔的一個吻落在了凌夜的額頭.又輕輕的落在了凌夜的鼻尖.再輕輕的.緩緩向凌夜的雙唇而去.
凌夜的肩頭一顫.濃密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在不住地拍打.
從未有過的感覺.讓凌夜這一刻將一切都忘記了.
歐陽青在凌夜的唇邊喘著粗氣.凌夜的胸口也劇烈起伏著.可正當歐陽青想要吻住凌夜雙唇的時候.凌夜的心突然有了一種大石頭沉入海底的痛苦之感.凌夜徹底睜開了雙眼.用余光正好瞥見了站在他們身側的百里暗夜.
凌夜趕緊起身.歐陽青順著凌夜的目光看過去.也緩緩站了起來.百里暗夜陰沉著一張臉.雙眸里盡是愁雲彌漫.
「凌夜.你過來.」
百里暗夜的聲音平靜的就像是凌夜身後的冰面.但是百里暗夜聲音的背後.卻是和這冰面下波濤洶涌的河水一樣.隱藏著滾滾的恨意和洶洶的殺機.
凌夜上前一步.想要幫百里暗夜去抱懷里的柴火.道︰「柴火夠嗎.我想說來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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