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大雪終于停了。
一直為楊嬸嬸擔憂不已的花木棉,之前就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轉。經過黎允浩一番安撫,她總算清醒過來。楊家人去樓空,一定是楊武帶著母親搬走了,不然不可能家中什麼東西都沒留下。
這麼想著,等雪一停,花木棉倒是打消了要去梯田下面找農戶住宅區打听的念頭。正好前方的山路又被堵了個嚴實,她只有先往回走。
黎允浩見花木棉情緒穩定了,這才放下心來。
二人一同往花家大宅的方向走,花木棉很感激黎少爺一路相陪,大雪塌方的山路是最危險的,多虧了黎少爺,她才得以月兌險。
送到花家大宅門口的時候,花木棉實在也想不出挽留人家的話,只得訕訕地說道︰「謝謝黎少爺。楊嬸嬸應該搬走了,您還是讓蔡御醫先回京師吧。真不好意思耽誤了您這麼長時間的工夫。」
花木棉一直明白貴人事忙這個道理,人家少爺好歹也是剛剛喪父,家里頭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辦,她卻把人家霸佔著,心中實在有愧。
「就送到這吧黎少爺,我先進去了。」花木棉很不自然地沖著黎允浩笑,腳步卻挪不開。
「木棉姑娘,你別擔心,你楊嬸嬸吉人自有天相,她的病一定會治好的。回去以後好好休息,千萬不要胡思亂想。」黎允浩語氣溫和,听著他說話,讓人在寒冷的冬天里隱隱感覺到一絲暖意。
花木棉真的很詫異,明明是自己耽誤了人家的時間,人家還好心好意來安慰你。花木棉點點頭,氣氛一時尷尬到了極點。黎允浩就說︰「快進去吧,外面冷。」
他知道這個姑娘很懂禮數,自己如果一直杵在姑娘家門口,姑娘肯定也不好意思先轉身,于是黎允浩自己轉身先走了。
走了十多步,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花家大宅門已經關上了,姑娘已不見蹤影。
看著宅門縫隙越來越小,黎允浩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不舍。
…………
再說那滄簫,做起事情來果真是雷厲風行,說風就是雨。
才不過一日一夜的工夫,滄簫已親自登門,去找那縣太爺喝茶、吃茶糕。滄簫並沒有邀請縣太爺去茶樓,而是特意跑到衙門里頭去鬧事,想那些辦事的官差衙內們都眼巴巴的看著,滄簫這活閻王毫不留面子,對那縣太爺頤指氣使的。表面上說是想喝茶,實際上誰都知道小魔王無事不登三寶殿。
縣太爺臉上總是掛不住的,官差衙內就純當作沒看見。
等到滄簫表明來意,說出要把死囚朱文德給赦出來的時候,縣太爺也只有乖乖諜命,完全不敢忤逆小魔王意思。
就這麼著,滄簫把甄元江找來的一個替死鬼交給了縣太爺,輕輕松松救出了朱文德。一切,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多謝滄簫公子相救!」甄元江來接女婿出獄的那一天,爺倆個一起對這位救命恩人好好道謝了一番。
滄簫心情頓好,開開心心的給他們接風,說一起吃個飯。最後結賬的自然是甄元江,但滄簫和甄元江二人都各自心懷鬼胎,表面上裝作相敬如賓。
「往後滄簫公子有何難處,盡管吩咐。」這回開口的是朱文德。
朱文德長得高頭大馬,臉蛋黝黑,鼻梁高高,比尋常男人的個頭要高那麼一些。
先前由于被關在牢房里,誰都沒注意到,這位朱公子穿戴整潔起來還是很英姿颯爽的。而且他為人豪爽,特別愛笑,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親切感,一點也不像那種做生意的尖酸商人,倒是很想黑/道的大哥。
滄簫年紀沒有朱文德大,但他畢竟也久經商場了,見到的人能排滿一條淮江。像朱文德這樣豪爽的生意伙伴,滄簫倒是第一次遇上。
朱文德說話做事起來,要比他老丈人甄元江要客氣豪放許多。滄簫隱隱有一種想跟這人做兄弟的感覺。
殊不知,最精明的人,就是那種笑里藏刀,殺人于無形的,還讓你心甘情願把他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