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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入夜,隨著馬蹄聲靜止,高頭大馬在客棧前勒韁。

還記得他帶著於陣離開這客棧的時候也是夜晚時分,圓月高照,冷風簌簌。客棧上掛著的「酒」字錦旗迎風搖擺,酒香四溢。

燕滕華從馬上翻身而落,落地的剎那,一批隱藏在小巷的黑衣人立即蜂擁而上,長劍月兌鞘,紛紛指對著他。

他看了看這些包裹得只露出眼楮的黑衣人,哪比得上他的禁衛軍,就算武功再精良也不是他的對手,何況他們那雙帶著對自己都懷疑的目光,看了就讓人忍不住想要嘲諷。「哦?你就這麼怕我?」他抬頭對客棧樓閣上的人說道。

樓閣窗口伸出一只手來,制止他們的行為,黑衣人們立即如獲大赦般撤下。

燕滕華從黑衣人身上收回目光,再去看樓上,果見一人倚靠窗框環手等待,眉色間頗為警惕怨恨。見燕滕華也正看著他,便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邀請他上樓。

能是什麼事讓這位素來忍氣吞聲,卑躬屈膝于大燕之下的太子神色這般怨恨,還能是什麼事,就算不猜燕滕華也知道。

二層閣樓的雅閣酒席早已準備完全,就像早已料到誰會來,卻沒想到是他。

燕滕華緩步走上閣樓,每一步都深沉警惕,霸氣外露,饒是柳陵也不禁心中一沉。「柳太子設宴在此,應該不是在等本王吧?你難道不知道,本王最厭惡的就是自己的人私下串通,有意背叛。」

柳陵還有所隱忍,與他合作的安郡王自縊而死,掌管東方兵權的慕將軍也被燕滕華殺死,一直擔心燕滕華何時會找上門來,但盡半個月都不動聲色,還以為他不曾發現呢。

燕滕華還沒有放下杯盞,就听見柳陵怒氣沖沖地問道,「我的於陣呢?」

「你的?」他嘴角高高地挑起,柳陵竟敢把他的所有物當作自己的,當真是活膩了,「柳太子,你可知道於陣因為你的計謀身負重傷,若沒有在御靈國遇上神醫,此時早已魂歸西天了麼。」

「你說什麼?!」柳陵立即沖上來,近半個月他始終打探不到於陣的消息,沒想到那天他離開自己,竟然是為了救燕滕華!

燕滕華本是想刺激刺激他,讓他少做點無聊事情,柳國還是他的附屬國兩國皆可相安無事,眼看著柳陵听到於陣受傷就這麼激動難過,突然就有種所有物被侵佔的感覺,大手一拍圓桌立即四分五裂,酒菜灑落滿地,柳陵被嚇了一跳,反射地退到旁邊。

他冰冷無情的眸子死死瞪著柳陵,「你最好給本王放乖一點,惹著了本王,可不是滅國能解決的事。別怪本王沒有提醒你,再有下一次,你一輩子也別想再見到柳於陣。」

柳陵不會武功,見燕滕華發威自然不敢搭話,心里卻完全不能認同他的說法。

「本王可以將你兄長歸還柳國,但柳齊跟柳於陣你只能選其一,一個月內如果你敢對柳於陣伸手,柳齊必須死。相反如果你放棄柳於陣,柳齊便完完整整還給你。」

「卑鄙無恥!」柳陵咬牙切齒,紅著眼楮道,「你早就帶走了於陣,為什麼要欺瞞我,你已經得到了大燕為什麼還要帶走於陣?!」

「為什麼?怪只怪他敢動本王的芷君。」燕滕華信口開河,這個本來順理成章的答案不知在何時早就被否定了。

向來儒雅靦腆的柳陵露出陰險之色,恨意愈濃,「他沒有傷害你的芷君。你想得到柳於陣?呵,可以。你就等著我跟於陣聯手毀了你的大燕吧。如今你既然什麼都知道了,也不怕告訴你事實。於陣是我一生的臣,他今生今世只會為我效勞,你以為他留在大燕只是被迫的?呵呵,咱們走著瞧。」

燕滕華臉色驟變,要不是柳陵把話說完就立即離開房間,他一定會將柳陵就地處決。

叫本王走著瞧?

好個柳陵,你真覺得本王不敢動你?

他雖這樣想,也明知道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偏偏腿腳不肯移動。

柳陵說的於陣如此工于心計,柳陵說的於陣只為他一人傾心,柳陵說的於陣……心里永遠沒有燕滕華這個人,一切只是一場計謀。

拳頭握得死死的,所及之處都能立即變為斷瓦殘垣,卻硬生生吞下了這股怨恨,柳於陣的心本就難以揣測,憑什麼就只向著柳陵,何況那個人真的是柳於陣柳丞相嗎?

燕滕華沖到窗邊狠狠錘爛窗框,咬牙望向那皎潔的月亮。

同時仰望這輪明月的,還有遠在皇宮的柳於陣。

月亮這麼大這麼近,星星閃爍明亮,就好像身在北方戈壁,伸手就能觸踫一樣。

柳於陣坐在兩米高的大窗上,悠悠晃著雙腳,他正呆在肖子配的房間寸步未移,子配的肋骨斷了幾根,手臂有些月兌臼。治療這些傷,時常受傷的柳於陣早有了經驗,自告奮勇地過來「幫助」肖子配,卻不知道子配哪有他能受力,現在都痛得昏死過去了。

算算時間離子配昏過去過了四個小時,月亮已經跑到頭頂,開始向西方沉去,12點了啊。

就在這時肖子配忽然有了動靜,於陣听見他的申吟聲,馬上屁顛屁顛跑過來嘲笑,「誒喲,小配呀,就這麼點傷就暈過去了,就你這樣還想當我的保鏢?」

子配眯著眼,對他的嘲諷表示非常生氣和無奈,他畢竟不是柳於陣,疼的時候當然還是會無法忍受地表露出痛苦。

於陣讓御醫退下去,自己幫子配擦去頭上的冷汗,「你醒了就太好了,看你傷得那麼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快報告芷君的消息。」

子配臉色慘白地看著於陣,他自己也模不著頭腦,「……要,出事了。」

「她是否安全?」於陣看他不好答話,立即改用簡便問法。

子配一想到長公主心口就憋悶,恨不得馬上復原把他所見到的事都說出來,「您要盡快,盡快找到她,不然……」

「不然她會有危險?還是我會有危險?不管了,你把你的禁軍管理權給我,我要找她僅憑一個人的力量可辦不到。」他根本不是在咨詢子配的意見,直接就把子配的令牌又取走。「你好好養傷,我明天再過來給你做石膏,這樣你可以好得快一點。」

說罷,柳於陣跳窗而去,他明明自己還身負重傷,卻像沒事人似的,好像當時鬼泣在幫他治病的時候給他吃了一個奇怪的東西,吃了之後好像力量都涌出來了。

子配喚他不及,心里更是著急︰不是擔心芷君,是擔心你和燕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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