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三章【化作塵埃】
他似被她戒備的舉動震驚到,深深蹙起了眉,「茉兒,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聲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
她在鬧嗎她沒有鬧,一點都沒有,她已經沒有一點的氣力來和他鬧了。她徹底的放棄了行不行
她面無表情地咬了咬唇,開口既是冷淡,「怎麼王爺還有什麼好的招數盡管拿出來,只要是能威脅到茉兒的,悉數好用。哦,對了,我還剩下個姐姐芯茉,怎麼樣,還有用吧」
他雙手扣住了她的肩,低聲哀求,「茉兒,求你了,不要這樣折騰自己和折騰我好嗎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知道嗎孩子沒了,我也很難過很心痛」
「不是孩子的問題。」她著,把嘴唇咬得黯無血色,眼眸中溢滿了淚,疏離道;「王爺,茉兒您可利用夠了」
他忽然一驚,糾結般漫無邊際地深深地望著她,「茉兒,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這次機會千萬不能放過,你利用我哥哥把我還活著的消息傳達給皇上,把蕭寶卷惹毛就好辦事了,也難怪,王爺要起兵,總得有個說頭吧,呵呵,這招還真絕。」她諷刺般地邊笑邊說道。
他一把將她擁到懷里,將她的肌膚按揉得幾乎每一寸都貼到他的身上。溫熱溫潤的鼻息撲在她的脖頸上,破碎般哽咽道;「茉兒,你不能這樣說,就算我利用你了,也不會舍得傷害你一分的,將來我定會十倍的補償你,你還要做那個和我睥睨看天下的女人呢!」
「睥睨看天下的女人嗎」她望著他燦如星子的眸子,淒涼笑著,「王爺的宏圖偉業還是自己去創造吧,很可惜,茉兒對踩著親人血上去的地位和權力,不感興趣,再說我是個災星啊,哪有那個福氣」
「茉兒!」他幾盡絕望的叫著她,失望地嘆息道;「爭天下哪有不流血的你不殺別人,別人就會來殺你,就像是蕭寶卷,如果我不爭皇位,你覺得他那個皇帝能當多久內憂外患,只會做木匠活的皇帝,能維持多久」
「我管不著蕭寶卷的皇位能做多久,我也更管不著你是不是要爭皇位,我唯一想管想在乎的是,為什麼一定要踏著我冷家人的鮮血,來爭權奪利呢」她推開他,憤怒地吼道。《》
他拉過了她的手,更似是安撫,急急道;「茉兒,你哥哥不會白死的,我發誓,我此生只愛你一個,我要把最好的都給你,讓你當王妃,甚至的皇後」
「呸!」她打斷他,瑟瑟地輕笑道;「蕭衍,我今天才看清,你是那麼的幼稚,我連蕭寶卷的皇後都不屑當,就能當你的皇後嗎」
「不許你提蕭寶卷。」他驀地揚掌,憤怒地盯著她。
他終是在意她的過去的,雖然一直沒有說出來,但還是嫌棄她的不貞不潔吧沒錯,她是個被皇帝玩弄過的骯髒女人,配不上他清新俊逸的王爺,為毛這話說起來,自己都覺得惡心呢
「打吧,蕭衍,打下來,茉兒跟你就一了白了了。」她狠狠地瞪著他遲遲沒有落下的手掌,直到他一步步不再看她的向後退著,她才掉下了眼淚,毫不留戀地吞下了一顆藥丸,那便是柔然王贈予她的「假死藥」!
蝶兒在夜間拼命地撲翅,想要記著這世間美好的一切。就算化作一粒塵埃,也要帶走一些留戀,證明它曾在這世間存在,或許來年,它會帶著這些記憶重生!
建昌府,蕭衍轉過回廊一角,身後的長袍微微輕揚,本就俊美的輪廓更添了幾分英氣,舉手投足間透著讓人悚寒的冷冽。
此時,他一臉笑意地跟身後的沈約、範雲,道;「你們是沒看見啊,那只虎仔是非常有靈性的,本王花了五十兩銀子才從那個西域客商的手里買回來。」
沈約聞得此言,皺眉道;「誰知道那是虎仔還是貓啊就算王爺花了五十兩買只老虎回來送給茹茉,我那妹子也不見得開心的。」
蕭衍臉色一沉,眉宇間涌現幾抹無奈與悵然,「反正冷粟已死,總不能讓本王再變個冷粟出來討茉兒歡心吧」
沈約沉默不語,良久,才緩緩啟口道;「茹茉最在意的就是‘親情’了,王爺何不從這上著手來感化她,總比這五十兩一只的虎仔好用多了。」
「對啊!」範雲接過話說,「如今冷家就只剩下芯茉了,既要用‘親情’,我們何不來辦場婚禮,讓茹茉感受到王爺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她便可以對冷粟的事釋懷了。」
「是嗎婚禮」蕭衍嘴角浮起一絲笑意,點點頭道;「不過郗徽是本王的正妃,她也沒犯什麼過錯,總不好休了她吧但是如果讓茉兒做側妃,豈不是委屈了她」
範雲和沈約異口同聲道;「現下出兵在即,是緊要關頭,王爺對茹茉的情意我們都看在眼里,想必茹茉是不會計較什麼側妃、正妃的。」
而事實是,她冷茹茉跟本就是個不稀罕名分、正妃、側妃的人。什麼婚禮她對那些美好事物從來不抱任何期待,也許她想要的是什麼,就連沈約、範雲都是模不透的,這點她不否認,和蕭衍略有共同。
纏兒終于找到她家公子的身影,跑動的步伐似恨不能飛到他的面前。她知道自己昨晚干了什麼,她听從「小夫人」的吩咐,去了城邊拐角的客棧,見到了幾名胡人,又把小夫人的親筆信交到了那幾名胡人的手里,直到那幾名胡人用不流利的漢語告訴了她,「我們會安排好一切的!」
蕭衍斜眸看去,這樣神情慌張的纏兒,是從過的,莫不是茹茉的病情又加重了心下一顫,凝眉緊蹙,周圍的氣息也在纏兒到達他面前時變得異常壓抑,蕭衍森冷地盯著纏兒,道;「可是小夫人出事了」
不料纏兒撲通一聲,跪倒,焦急的神色中帶著淚如雨下,泣不成聲,「公子纏兒沒有照顧好小夫人小夫人她她她」
蕭衍的心瞬間驟緊了起來,他感覺體內每條血管的血液都在凍結,一股莫名其妙的沖動讓他緊張不已,那是怕嗎不等纏兒說完,他已提起急切的步伐,他要親眼看看他的茉兒怎麼了範雲、沈約,緊隨其後。
時間在這一刻定格,眼前的人兒容顏蒼白得讓人心碎,她靜靜地躺在那兒,雙眸緊閉,眼皮如釋負重般地合著,毫無血色的嘴角邊還停著一抹憂傷。朦朧中,往事已如煙逝去,似夢境般看不清,淚水早已風干,耳畔亦飄浮著曾經的聲音,若冥冥中早有注定
「茉兒不要嚇我不可以這樣」蕭衍緊緊的抱起茹茉,幾盡崩潰的神情寫在臉上,這不是真的,為何懷中她的身子是那樣的冰冷,就好像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一般
沈約瞪著漆黑的雙眸,忘卻了呼吸,大聲吼道;「我去請大夫我馬上去請大夫我這就去」
「不要去請大夫了,我來找茉姐姐的時候,就發現她早就沒了呼吸,身體變得好冷好冷了」凝雪帶著哭腔說道,這屋子仿佛被黑暗包圍了,心碎得听不到任何聲音,乃至于凝雪的哭聲,凝雪一直臥在床邊的存在,都被忽視掉了。
「不可能的她曾答應我她會幸福的。」範雲續漏一拍地身子朝一旁斜去,凝雪急忙扶住他,「我好害怕我不相信,茉姐姐她怎麼會她只是虛弱一點而已。」
「纏兒,昨晚你是怎麼伺候小夫人的」蕭衍放下茹茉,用從過的威懾問道。
纏兒一個激靈,在她眼里一向溫文爾雅的公子,此時冷冽的臉酷似萬年寒冰,漆黑的雙眸深不見底,比任何時候都要凌厲。
「公子是知道的,自小夫人的哥哥監察刺史冷粟死了以後,小夫人就傷心欲絕,憂心忡忡,五內俱崩,淚如泉滴,再加上小產後氣血雙虧,每日郁郁寡歡,心緒難平,便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了,還請公子節哀順變。」纏兒早已準備好一套說辭,這是茹茉事先交代好的。
與其讓他們懷疑她死得突然,倒不如讓他們悔恨,讓他們痛苦,讓他們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她就是被他「傷害」死的。
他傷害她了嗎原來是他給害死的蕭衍凌厲的眼神突然變得驚恐萬分,腦子一片混亂,少頃,情緒平靜了下來,而目光也漸漸下移,冷冷地勾唇一笑,「買個最好的棺材,入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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