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虛誤已久】
殿里殿外的氣氛已經升級到極致。《》當侍衛、宮女、宮嬤們拿著一包裹東西從何貴妃寢宮搜出來時,茹茉見何貴妃依然淡定得面不改色,她不由得佩服這個能和皇後抗衡的女人。
皇後嘩然起身,「搜到什麼了嗎」語調冷冷冰冰,不留一點情面。
「回皇後娘娘,奴婢們在何貴妃寢宮的榻下搜到了一個布包裹。」領頭的宮嬤跪在皇後面前。
皇後笑得刺眼的目光徐徐地看向何貴妃,沉聲道;「何妃妹妹,這包裹里究竟裝的是什麼是你親自打開呢還是讓本宮幫你打開」
何貴妃的臉上不帶任何色彩,冷冷道;「臣妾不知道包裹里裝著的是什麼,如果皇後娘娘您不嫌麻煩,就自己打開來看吧。」話尾不忘諷刺地望向皇後,「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皇後冷眼瞥過,輕笑,「是不是欲加之罪,本宮不知道。本宮只知道,何妃妹妹你似乎不能安心養胎了。」
「來啊,把這包裹給本宮打開。」隨著皇後的一聲嬌喝,宮嬤把那包裹打開,緊接著全場一片嘩然,只見散落在外的不只是那半塊兵符,還有一件男人的素袍。
皇後臉上妖邪的笑意更加迷人,輕啟薄唇,說著後宮中最冷酷也是最平常的話語「看來需要把皇上叫來了,想必何貴妃應該有話想要跟皇上說吧」
何貴妃手掩著隆起已有5個多月的月復部,輕輕一顫,從喉嚨中發出一抹帶著血腥的哽咽,道;「一件男人的袍子這麼老套的招數,本宮早就不屑用了。」這次何貴妃在皇後面前,自稱「本宮」,明顯的是與皇後對立了起來。《》
「那何貴妃姐姐,又要怎麼解釋,那半塊兵符呢」茹茉再也等不下去了,殺母之仇不得不報,所有的怨恨集在她的眼眸中,化為支支的利劍,朝何貴妃射去,只是她現在還殺不死她。
何貴妃緩緩地走向茹茉,一一看過周圍她們的臉,突然俯到茹茉耳邊,不由得冷笑道;「茉妃不是要問本宮那半塊兵符嗎如果本宮說那是梁王蕭衍放在本宮這里的,皇上听後,會更相信誰呢半壁江山和這件男人的衣服比起來,孰輕孰重,妹妹想知道嗎」
茹茉听到這半塊兵符關系到了「蕭衍」,頓時臉色煞白,全身一顫,心神混亂,失算懊惱情緒壓得她胸口一堵,幾乎想要嘔吐。
何貴妃當然也俯在皇後的耳邊,說完了這番話,不然皇後也不會收斂笑容,眸露寒光地朝身後宮娥們吩咐了一句,「走。」
茹茉跟著皇後身後剛轉身往前邁了兩步,猛然一怔,厲聲道;「都給本妃停下,事情還沒完呢」
「妹妹,有什麼事,回去再說。」冷芯茉拽住茹茉的衣袖,慌忙道,她實在不知道她這個出乎意料的妹妹,接下來要做什麼。
如果說茹茉怕兵符的事,威懾到蕭衍,那麼芯茉更怕,從始至終她沒有比妹妹少愛蕭衍一點,即使她現在懷著蕭寶卷的孩子,她的心還在蕭衍那里的,只是他從來不曾憐惜過她。
茹茉心底的怒意,已被何貴妃深深喚醒,她不能就此放手,臉上帶著一抹清冷如冰的笑意,一甩衣袖,語聲徐緩地道;「依臣妾看,這半塊兵符就是和梁王月兌不了關系,還是把皇上和梁王一道請來吧。」
在場的皇後、何貴妃、冷芯茉,宮女、嬤嬤、還有侍衛們,大家全都怔怔的看著茹茉,那目光中有疑惑、有嘲諷、有不懂、有佩服、更有驚詫。
隨著那聲;「皇上駕到!」打破了僵持。眾人躬身行禮。
茹茉恭完抬頭時,不由得一震,看到了蕭寶卷身後正盯著自己的梁王蕭衍。她慌亂地躲避開了他的目光,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是她無法對他言明的。
蕭寶卷臉色凝重地先看向皇後,冷冷問道;「皇後,發生了何事這麼勞師動眾的」
「回皇上,臣妾在搜查您前陣子在御書房丟失的那半塊兵符,不曾想搜到了何妹妹這里,卻不僅搜出了兵符,還搜出了件男人的袍子,還請皇上明察,以還何貴妃妹妹的清白」皇後漠然眼眸轉向了茹茉。
「還不止這些,據說皇上丟失的那半塊兵符,和梁王有關。」茹茉接著把話說完,只抬眼,看到在蕭衍神情中掠過一瞬離惑,轉視,星眸冷厲。
「為什麼茉妃說這兵符的事,和本王有關」蕭衍唇角一勾,挑眉詢問道。
茹茉強自鎮定的邊回答,邊沖向蕭寶卷,輕笑,「有沒有關系,皇上自會定奪。」
何貴妃把蕭衍拉下水,肆意威脅皇後與茹茉,可茹茉突然使出的「欲擒故縱」,又有幾成勝算的把握呢她的呼吸與續都是那麼的慌亂緊張,她怕他的「不相信」,可是她又有什麼資格讓他「相信」自己呢此時做的一切,讓她義無反顧,同時也讓她難以分辨,究竟走哪一步才算對
暖閣內,四尺高的鏤空九龍騰雲銅塑燻籠散發出白蘭的香味,與酒香,菜香混雜在一起。
蕭寶卷自斟了杯酒,朝對面坐著的茹茉一舉,仰脖喝下,「茉妃,你可喜歡這暖閣中的燻香啊」問罷,又斟了兩杯,連連喝下。
茹茉聞著這暖閣中燻香的香味,只覺一股惡心感涌上嗓子眼,讓她又想嘔吐,用手絹掩著嘴,回道;「臣妾並不喜歡,這香的味兒。」
蕭寶卷狐疑地瞥向茹茉,「朕的小茉兒,可有‘怡心醉’你到底不會燻香之術」
「臣妾的娘親原本會燻香之術,但後來失去了味蕾,也不會了,現在娘親已然入土,更無人知曉‘怡心醉’了,若臣妾知道,臣妾干嘛不用此燻香來留住皇上的心呢」茹茉眨著一雙鎮定的眸子,給自己斟了杯酒,不緊不慢地喝起來。
蕭寶卷聲音低沉,抿著酒,在唇邊苦笑,「丫頭,你的心不在朕這里啊,始終不在。」遲疑了片刻,逼問的眸子盯向她,認真道;「茉兒丫頭,你為什麼幫助梁王」
「皇上這是懷疑臣妾,不相信臣妾嗎這好似場鴻門宴,臣妾可以這麼理解嗎」茹茉淡然冷笑。
「踫」地一聲,蕭寶卷把手中的酒杯砸在桌子上,動怒道;「茉妃,你明知道那半塊兵符是假的,為什麼整出何貴妃與梁王共謀偷兵符的一場戲,你讓朕利用假兵符的事,降罪于梁王嗎」
「梁王是皇上您心中的一大威脅,臣妾給皇上您制造機會,錯了嗎」茹茉直直地望著蕭寶卷,嘴角上勾,溢著智慧的微笑。
蕭寶卷氣結,長吐了一口氣,「朕不喜歡太過于聰明的女人。茉妃你知道嗎把你留在身邊是個危險,因為你有一身的秘密,都是朕不知道的」
「既然臣妾有那麼多事,讓皇上您不放心,那為什麼要把我這個‘危險’留在身邊呢」茹茉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淒然道。
蕭寶卷深看了茹茉一眼,無奈笑道;「朕也不知道為什麼一開始是為了‘怡心醉’」
「後來呢」茹茉站了起來,急急追問。
蕭寶卷目不轉楮地接道;「後來朕喜歡上了冷茹茉,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茹茉咬唇,字字道;「可臣妾,從來都不值得皇上您的‘喜歡’,皇上的‘喜歡’臣妾要不起。」
「茉兒丫頭,你又對朕說了句實話。很多時候,朕說服自己放手,卻仍然沒辦法放手,就像一線風箏,你拽幾下,它就能徐徐上升」頓罷,蕭寶卷湊近一步,到茹茉耳邊,「茉妃,朕還有很多事,要儀仗梁王呢,等該到時候了,朕自有聖斷!」
茹茉僵立著,如沉醉蘇醒般的在心中諷刺道;「呵呵,民間人人都傳皇帝昏庸、窩囊、不問政事,看來都是虛誤了!」
蕭寶卷依然酒力不佳,猛喝了幾杯後,還是醉倒了。茹茉擰眉,站到窗邊,只覺胸口憋悶。
「茉妃娘娘可是覺得不舒服」太監大總管雙全兒,朝茹茉躬身,慢吞吞道。
茹茉黯然道;「你先下去吧,我沒事。」見雙全兒沒有要退下的意思,不禁狐疑地打量著他,「可還有事」
「娘娘,還是傳太醫看看吧,說不定娘娘是‘有孕’也可否啊。」雙全兒音調平平,努努嘴。
茹茉瞪大眼楮錯愕,她與蕭寶卷並合巹之禮啊,何來有孕一說但雙全兒哪知其中緣由,故而正色一笑,忙否決,「本妃,只是燻香味聞多了,呼吸下新鮮空氣就沒事了,不是有孕了。」
「娘娘‘必須有’。」雙全兒眸光跳躍,示意道。
茹茉轉身,走近,滿眸驚疑,「雙全兒總管」
沒等茹茉再問下去,雙全兒低頭主動道;「奴才是誰身邊的人不重要,娘娘只要知道,奴才是幫娘娘的就行。」
轉瞬間,茹茉唇角的笑意綻開,揚手仰視道;「傳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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