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句話對在場眾人的震驚可非同小可,包括林浩天在內。
陳彥話音剛落,林浩天手中的杯子已重重拍在桌案上,人也隨之挺身站起,雙目射出兩道電光,直勾勾地盯著陳彥,久久沒有說話。
司馬長仁要不行了,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己方西進滅木的計劃可就又見曙光了,不過這會是真的嗎?
林浩天瞪大的眼楮慢慢眯縫起來,握緊的拳頭松開之後又再次握緊。
想不到林浩天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陳彥嚇愣住了,抬頭看著林浩天,滿臉的茫然,結巴道︰「將…將軍……你這是…」
林浩天深吸口氣,站起來的身形又緩緩坐了下去,他重重哼了一聲,故作不悅地說道︰「本帥雖和司馬將軍在戰場上交鋒過幾次,可是我也打心眼里佩服司馬將軍的才華,即便陳大人是議和的使臣,若是再敢口無遮攔的詛咒司馬將軍,也體怪我翻臉不認人!
陳彥滿月復的冤枉,自己怎麼是詛咒司馬長仁呢?剛才說的這些明明都是實情嘛,再者說,自己也不希望司馬長仁病死啊!
他身子向旁一側,跪在地上,叩首說道︰「林將軍,在下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咒司馬將軍啊!在下所說的都是實情,請將軍明鑒!」
「不可能!」林浩天冷著臉,凝聲說道︰「司馬將軍靈武那麼高強,區區一處刀傷,怎會致命?」
陳彥急忙道︰「這是在下親眼所見,絕無半點虛假,而且,司馬將軍的傷勢比傳言中的要重得多。加上沒有時間調養,一直在親歷親為的管理軍中大小事務,積勞成疾,使傷勢惡化,現己……現已病入膏肓了!嗚嗚」
說到這里,陳彥忍不住伏地痛哭起來。一旁的馬德也跟著不停的抹眼淚。
這下,林浩天可看出來了,陳彥和馬德二人絕非演戲,人的表情能裝出悲傷的模樣,但自然流露出來的情感是無法偽裝的,看來,司馬長仁確實是病危了。
想到這里,林浩天的嘴角向上挑了挑,然後正色說道︰「陳大人和馬大人都醉了。來人,送兩位大人去營帳體息,要好好‘照看’著!」
「是!大王!」隨著林浩天的話聲,從外面走進來四名侍衛,攙扶起陳彥和馬德,轉身就向外走。
「林將軍,在下沒醉,在下並沒醉!」酒宴僅僅進行到一半。關鍵的議和之事還未徹底敲定,陳彥和馬德當然不能就這樣離開。
不過林浩天根本不給他倆說話的機會。揮手的同時,說道︰「議和一事,我們明日再談吧!」
「將軍」
陳彥還想說話,攙扶他的兩名侍衛已將其強行架出中軍帳。
等陳、馬二人離開了好一會,靜悄悄的大帳才突然轟的一聲像是炸了鍋,人們的表情皆是又驚又喜。相互之間議論紛紛。
司馬長仁竟然病危,這簡直是天大的喜訊啊!只要司馬長仁一死,就算木國的水軍再厲害也擋不住己方的大軍了。
丁奉笑容滿面地走到林浩天近前,興奮地問道︰「大人,你看此事究竟是真還是假?」
林浩天雙目閃爍著幽光。看向丁奉,反問道︰「丁奉,你覺得陳彥和馬德是否在說謊?」
丁奉認真的想了想,然後緩緩搖頭道︰「末將覺得不像!」
「恩!我也有同感。」林浩天托著下巴,陷入沉思之中。
這時,丁奉眼珠轉了轉,恍然想起什麼,急問道︰「大人傷司馬長仁的那一刀到底重不重?」司馬長仁身上那一刀是林浩天刺的,他會不會因此傷成病危,林浩天自然最有發言權。
丁奉問的這個問題也正是林浩天所思慮的,他喃喃說道︰「那一刀雖不致命,但卻刺的很深,若是普通人,絕無生還的可能,但司馬長仁修為深厚,能不能保下命來,我還真不敢斷言。」
林浩天還從未遇到過被自己的玄鐵寒戟刺過還能不死的人,現在他心里也沒底。
丁奉若有所思地說道︰「大人戟法厲害,而且司馬長仁的病危又是陳彥、馬德二人親眼所見,想來此事應是千真萬確。」
「恩!丁將軍所言有理!」這時候,其他諸將也都圍攏過來,紛紛點頭表示贊同丁奉的說法。
一個人、兩個人這麼說,林浩天心中或許還有疑慮,不過人人都這麼說,林浩天的疑慮也漸漸打消,確信司馬長仁確實是病危了,他雙手向後一背,忍不住仰面大笑起來。說道︰「真乃天助我也!」
說著話,他突然又收斂笑容,環視面前的眾將,正色說道︰」就在今晚,我軍再打它一次渡江戰!」
「啊?」聞言,眾人皆驚,紛紛問道︰「大人要怎麼打?我軍由哪里做進攻點?」
林浩天撲哧一笑,反問道︰「上次我軍是在哪敗的?」
「南營二十里的地方啊!」眾人茫然地回答道。
「如果你們現在身處汪江西岸,還會嚴守我軍剛剛慘敗的那個地方嗎?」林浩天眯縫起眼楮,含笑問道。
兩軍對戰,如果其中一方選擇一個地點做偷襲,結果失敗了,那麼下一次這一方若繼續采用偷襲戰術的話將絕不會再選擇此地,這是正常人的思維方式。
林浩天用的是逆思維,你越是認為不可能的事,我就越要去做,他也想讓自己在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爬起來,當然,林浩天這麼決定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眾將聞言,不約而同的沉默下來,靜靜尋思著林浩天的計策。
過了一會,人們互相,紛紛點頭,皆認為大人的策略可行,人們異口同聲地贊道︰「大人英明!今天木國派出使節前來議和,他們絕想不到他們今晚就進攻,而且還是從上次戰敗的地方進攻,此計甚妙!」
林浩天得意的一笑,心思動了動,又道︰「我軍內部十之混有奸細,今晚出戰之事,先不要透漏出去,等到晚間要發動進攻的時間,也不要做任何的說明,帶上全軍將士就走,不給奸細通風報信的機會。」
「是!大人!」眾將們紛紛干脆地拱手應是。
林浩天又問道︰「我軍的木筏還剩多少?」
眾將相互,皆面露苦色。
畢武說道︰「大人,上次戰敗,我軍所趕造的木筏幾乎損失殆盡,雖然後來又搜回一些,但總數也不會超過五百支。」
「這麼少……」只五百支木筏,就算沒有敵軍,光是運送己方的十多萬大軍渡河就成個問題。他略微想了想,說道︰「等到入夜,將停靠岸邊的船只統統拉上岸,讓將士們抗著船只行軍。」
他這回算是孤投一擲了,要麼成功,要麼把家底統統輸光,此戰再敗,金軍也就徹底失去了渡河的工具。
眾將們感受到林浩天的決心,精神同是一震,齊聲喝道︰「遵命!」
林浩天做好了深夜戰斗的準備,要從上次戰敗的地方再次秘密偷渡一次汪江,可是他哪里知道,他這邊的行動早已被對岸的司馬長仁算計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