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甕中捉鱉
侯牧農和闢邪並肩走到那個年輕的獄警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對闢邪說︰「他名叫卓輝,跟了我好幾年了,為了表示我合作的誠意,我們可以先把這個王老板抓起來,你看怎麼樣?」
闢邪對侯牧農的提議感到意外,他並沒有表示出太大的驚訝,只是用喜悅的神情告訴對方,自己很樂意他這麼做。出于經驗,他對侯牧農是否能夠捕獲那個王老板缺乏足夠的信心。那個‘知了’就已經夠棘手的了,‘知了’背後的王老板想來也不是善類。以往他們對付台灣間諜甚至歐美特工的時候常常穩操勝券,那是因為知己知彼,但是當前遇到的這個‘新民主自治同盟’卻著實讓他感到頭疼。
這個組織雖然成立的時間很長,但是作為一個並不是很起眼的得民間社團一直都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當前關于他們的資料很少,只知道他們成分很復雜,總部設在a國,背後有幾家大財閥提供經濟支持。這些資料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內容。
他看了一眼侯牧農,點了點頭。
他坐在侯牧農的車上,卓輝在前面開著車。卓輝的駕駛技術很好,不慍不火,汽車在彎曲的盤山公路上行駛著,最後在一片郁郁蔥蔥的灌木叢前停住了。
「我們先看看這個人侯牧農神情嚴肅地說著走到灌木叢前的一顆白楊樹前面,對準一閣碗口大的疤痕用手指來回有規則的按了幾下,然後麻利的急退了兩步。灌木叢就像一群訓練有素的士兵一樣分成兩隊排開,中間是一扇一人來高的石板門。侯牧農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闢邪業毫不遲疑的跟了進去。
漆黑的甬道里面什麼也看不見,侯牧農點著了打火機模索著走進拐角處按了一下牆壁上的開關。明亮的白熾燈將這個隱秘的地洞照耀得如同白晝。闢邪這才看到原來這里是一個地下倉庫,里面堆積著各式各樣的服裝,化學藥品以及槍械的零件,還有一些傳單,大字報什麼的。看得出來這里年久失修,很多東西都發霉了,散發出令人作嘔的陣陣臭味。
「恨抱歉啊,這里很長時間沒有人維護打掃了,」侯牧農歉意地說,「以前是‘留鳥’負責這里的事務,他們被你們清洗之後,為了讓那幾個碩果僅存的骨干安全考慮,我們一直讓他們潛伏下來按兵不動等待指示,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幫家伙懶得要命,連自己的集會地點都不來定期清理,真是貽笑大方啊…………」
闢邪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環顧四周說︰「他們也是為了安全考慮,少集中也就少一些危險。你們這次回來剛剛喚醒他們,不就說明他們本身的處境也很危險嗎?」
「沒想到大陸的特工反應這麼快,我們剛把黃將軍安置在醫院就被你們發覺了
「可惜還是被那個神秘組織劫持走了,」闢邪的聲音中不無惋惜,「現在,侯先生您,王老板,還有我們,三方人馬都被那個神秘組織給耍弄了
「未必侯牧農自信的笑著打開了一扇已經搖搖欲墜的木門,指了指里面說︰「你看看這個人是誰?」
闢邪站起身來順著侯牧農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出現在他的眼前。他走進了幾步,仔細看去,不覺吃了一驚。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在圖紙丟失那天被來復槍擊中六彈「身亡」了的章秘書!
他俯子,湊到章秘書跟前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孔,徐徐的站起身子看著侯牧農。
侯牧農微笑著示意闢邪走出了小室,用一種和緩的語氣說︰「這個人杯‘新民主自治同盟’的人收買
闢邪默不作聲的看著那個已經虛掩上了的木門,問︰「那潛龍呢?」
「他一直都是我們的人,為了讓他進身為重要的角色,我們犧牲了一些弟兄讓他立功,所以他成了你們現在的英雄,你們現在的特派員
「他已經暴露了闢邪說。
「所以他現在已經離開了大陸,回到台灣接受其他的任務。他是我們的不可多得的奇才,就好像你在國家安全部的位置一樣,不可或缺。許多重要而且棘手的人物都需要你們這樣的人。幸好啊,你們沒有交手,否則無論是誰受傷都是國家的損失
闢邪位置可否地笑了笑,問︰「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我們委派潛龍打入了‘新民主自治同盟’,和這個家伙接頭。不巧這個家伙把圖紙復制了一份交給了王老板,結果潛龍在他們那邊很被動
闢邪笑道︰「現在就是用這個家伙釣王老板上鉤?」
「是的,」侯牧農笑道,「潛龍和這個人本來計議好假死月兌身的,黃將軍歷次被挾持還有圖紙泄密,遲早會查到這個家伙的頭上,所以他急著要走。我們就把他接過來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是看得出來章秘書是如何被「接過來的」。
「捉到了王老板,你們就去掉了一個心月復大患侯牧農說,「他是負責圖紙的首腦,現在正在全力搜尋那個挾持了黃將軍的神秘組織。我們可以冒充那個神秘組織,通過這個人和王老板聯系,讓他到這里來看樣定貨
「只有這個家伙,王老板未必會來吧?」闢邪心里已經明白了**分,但還是故作不知的問,「這個家伙已經被榨干了油水,王老板不把他滅口就已經不錯了,還會舍生取義不顧一切的來解救他嗎?」
「單單只有這個家伙還不夠,要是添上一個黃將軍還有黃將軍的那張圖紙恐怕就萬事具備了,不怕他不來侯牧農莫測高深的笑,目光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你是說這個家伙僅只是一個傳話的話筒,我們冒充那個神秘組織和王老板做交易,把王老板引過來後甕中捉鱉?」闢邪假裝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拍著後腦勺贊嘆道,「侯先生果然是中統的頭面人物,多謀善斷啊
「哪里哪里,」侯牧農謙遜的說,「先把王老板引過來再說吧
「什麼時候?」
「後天侯牧農胸有成竹的說,「明天他的上司要來這里視察他們的計劃進展情況。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再有一個月他的計劃完成時間就要到了,一旦無功而返,回去後他就要受到很嚴厲的制裁,所以他現在一籌莫展,被上司訓斥一番後一定立功心切。我們就是要在他方寸大亂的時候讓他上鉤。我們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配備了強力的武器和充足的人手。只等他一進來,我們就給他一個出其不意,甕中捉鱉
「之後你們這個集會地點就棄之不用了吧?」闢邪笑著說。
「那當然,否則我也不會帶你到這里來了侯牧農笑著說,「我會直接把王老板捕獲後交給你,看看他到底想要怎麼樣?」
「我真不明白他們這幫人到底有什麼背景,連他們本土的土地也都敢咬!」闢邪嘆了口氣,疑惑的發出感慨,「‘知了’說出你們的行蹤絕對不僅僅是為了立功贖罪。沒有上方的信息,他是不會對你們的行動了如指掌的。在這個時候他們把你們抖出來,我懷疑是不是跟你們有宿怨?還是當前他們的任務必須和你們作一番爭斗?」
「我們以前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為了爭奪黃將軍也還不至于此,」侯牧農陷入了思索,喃喃的道,「他們的計劃是分割成了三塊同時進行的,到底他們要干什麼我們還不知道。等抓住了王老板我們不就真相大白了?」
「怕只怕他只是一個分支領導人,對他們首腦的宏圖大略也不知曉啊闢邪坦率的表示出了自己的憂慮。
「抓住了王老板,就可以順藤模瓜。北京是他的上司的第一站,抓住了王老板我們可以如法炮制引誘他的上司上鉤,看看到底他們是想做什麼侯牧農看著牆上的兩張中國地圖說。
牆上的兩張中國地圖中,一張是1945年版的,標題上寫著抗戰勝利國土光復的醒目的標語,另一張是1952年版的,已經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標志了。他看著地圖陷入了深思。闢邪看到他清瘦的面孔布滿了憂傷,如同一位出行多年的游子,回歸故里時那種物是人非的憂悒,讓人無法釋懷。
「侯先生是遷居寶島後第一次回來嗎?」闢邪問。
「當中回來過兩次,可惜都是行色匆匆啊,」侯牧農感慨地說,「當時這塊地方還在鬧文化大革命,我和我的同事們也都入鄉隨俗戴上了紅袖章,拿著棍子假裝四處游蕩。那時候心里的滋味真是要比當年隨政府敗退到台灣還要難受啊。現在…………現在今非昔比了,我們這個國家已經是蒸蒸日上了。撥亂反正,這個詞用得多好啊
滿臉悲懷的侯牧農此時此刻就像一個飽經憂患的讀書人一樣看著地圖沉吟著。闢邪知道,侯牧農是中統里面少有的幾個喜歡讀書的人,學識淵博。這樣的對手才是讓人尊重的,比同那些赳赳武夫或者草包們作對要有意思得多,當然,也會艱苦得多。
「你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喜歡懷舊的人?」侯牧農突然微笑著回過頭看著闢邪問。
「不會闢邪不假思索的回答,「我一直覺得侯先生是一個喜歡思考的人,和侯先生這樣的人在一起,腦子想轉的不快也不行。我還記得在公園長椅上和侯先生並肩談論古書的時候,侯先生的妙論。或許很多錯誤都是在不斷的重復。我們都是讓黃將軍得而復失。我把黃將軍從台灣帶回北京,北你們接走了;你們把黃將軍帶到醫院,被神秘組織接走。看來我們…………」
「呵呵呵呵,兄弟言重了,」侯牧農看了闢邪一眼會心的微笑著搖了搖頭。
「侯先生有何高見?」闢邪走到那兩張地圖前面駐足觀看著,認真地探詢,「我覺得和那個神秘組織會面是遲早是事情,到時候不僅僅是我們,侯先生你們可能也要卷進來啊
「你還記不記得你看過的那個喜歡吹牛的鬼的故事?」侯牧農答非所問的說。
「當然記得
「不要把他們看得過于強大侯牧農說,「他們只是為數不多的幾個人,成不了氣候。倒是眼前這個‘新民主自治同盟’我們要嚴加注意。他們才是能夠真正挑起禍端的人
闢邪對侯牧農的看法不願苟同,客氣地說︰「抓王老板,你的上司會不會干涉?據我所知他們和你們的一些高層有聯系———」
「由他們去吧侯牧農不冷不熱的回答。
闢邪看出侯牧農對這個問題有些敏感,就不再觸及。
「我們明天晚上8點就在這里蹲點守候,等王老板來束手就擒侯牧農說,「我們到達這里以後就讓章秘書通知王老板,讓他後天準時趕到。如果王老板精于算計的話,就會在收到消息的同時就派人來勘查地形,我們不能暴露自己的形跡侯牧農勝券在握地說,「這次是我們先斬後奏,就算上頭怪罪下來的時候,人已經被你們帶走了
闢邪點了點頭。
侯牧農是一個做大事不惜身的人,那個王老板就算左右逢源,手能通天恐怕這一次也是在劫難逃了。
次日凌晨7時,晨曦的微風中闢邪在國家安全部的大院里獨自散步。
遠方一輪紅日正在冉冉升起,或許這正是和對方戰斗的一個新的開端吧。闢邪望著那紅彤彤的太陽發愣。侯牧農對自己這一方面提供的協助仿佛過于慷慨,一切都毫無代價的給予。這次對付「新民主自治同盟」,如此巧妙的計劃卻完全無私的為了自己這一方面展開,實在是讓人難以揣測。像侯牧農這樣非比等閑的人物打交道,是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的。
許久,他終于釋懷了。王老板在侯牧農的上司那里有特殊的關系,他所以才敢對‘候鳥’組織和‘留鳥’組織大動干戈。侯牧農雖然想反戈一擊但是徒嘆奈何,只有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對自己的人大肆行動,甚至威脅自己的人。他當前也只有借助大陸情報部門之手來打掉這個家伙以及這個家伙背後的組織…………
看來,侯牧農這個人是處心積慮的。想到這里,闢邪不禁對侯牧農開始更加認真地估計。
這絕對是一個可怕的幫手。無論是他的敵人還是朋友,都不可以對他有一絲一毫的放松,否則,任何疏忽都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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