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蘇冰澈的手指因為突然出現的聲音而猛然一緊,深吸了一口氣,安莫離慢慢轉身,一點點將目光投放到了來人的身上,眼簾里熟悉的五官和那人眼眸中熟悉的熱度再再都讓安莫離震動不已,嘴唇張了又張,好半晌才低低說了聲,「傾歌,好久不見。」
輕輕一聲‘好久不見’瞬間讓燕傾歌紅了眼楮,本就顫抖的嗓子越發抖動的厲害,竟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急步上前,腳步離安莫離三步遠時又硬生生站住了,眼楮死死盯著心心念念了一百多年的人,緩緩抬起手,努力了好久才找回聲音道︰「莫離,過來。」
低啞的聲音里滿含著濃濃的痴戀和不安,不是他不想快一點擁抱莫離,他很想,想的心口一直在痛,可是他怕,怕自己沖過去之後莫離會再一次消失,夢里他每一次擁抱住的都是冷冷的空氣,那種能讓人發瘋的冷意,冷的他渾身發抖一連好幾天都睡不著覺。
所以莫離,你自己走過來好不好?別太快,讓我一點點感受你的溫度,一點點證實站在我面前的少年並不是另一場空夢。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安以諾瞪大著眼楮愣愣看著緊張到額角見汗卻還不自知的燕傾歌,這麼多年了,他從沒見燕哥哥如此失態過,看來他真的真的很喜歡與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哥哥,不止是他,自己也喜歡,那位哥哥和自己長的這麼相像,簡直像一個人似的,會不會他就是自己的親哥哥?
跟在安以諾身後走出來的一男一女整個人都傻了,眼楮直勾勾看著安莫離,男的還好,最多僵著臉不說話,女的卻突然淚流滿面,更甚之抬腳就想沖過來,還好那男人眼急手快擁住了女人的腰這才堪堪穩住了她,可穩是穩住了,那女人卻哭的更加悲傷了。
沒心思理會別人如何,安莫離與燕傾歌兩兩相望,繼而噙著一抹清淺的笑意,一步又一步走向了張開的懷抱,直到腰被兩只大手牢牢的圈緊,不止燕傾歌長松了一口氣,就連安莫離都覺得心底某處空著的地方似乎在剎那間被填滿了,那種滿足感,無法言說。
「傾歌,我找到你了。」喟嘆著同樣圈緊燕傾歌的腰,大概早在很久以前自己就放不下他了吧?幾次三番的舍命相護,幾次三番的生離死別,因因果果早已說不清楚,誰又能舍得下誰?
「既然找到了,那就別再把我弄丟好不好?」下巴抵著安莫離的頭頂,懷中真實的觸感惹得燕傾歌鼻子發酸,趕緊閉上眼楮不讓自己當眾出丑,他才不會哭,這麼高興的時刻應該笑才是,流眼淚多沒出息?
安莫離沒有說話,只是更加擁緊了燕傾歌的腰,他當然不會再丟下燕傾歌不管,此次回去之後他會帶著所有伴侶一起歸隱,等到哪一天飛升到魔神界里,就是想分都分不開了呢。
腰間加重的力度讓燕傾歌心頭狂喜,可又不太敢確定,于是雙手板起安莫離的頭,讓兩人的目光直直對視,舌忝了舌忝嘴唇,燕傾歌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穩住心神,「莫離,你這是同意將我留在身邊了?再也不分開?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一旦收下我,你可就是我的人了。」是他的人,就得任他為所欲為。
他從不是君子,哪怕曾經連自己都認為自己是個豁達大度萬事不強求的人,可在遇到莫離之後他才深深的認知到,原來最真實的自己竟然比強盜也好不了多少。
以前他不敢對莫離用強的最根本原因為,莫離的心里沒有他,就算他強行綁了莫離,其結果也只能是把莫離越推越遠。
可在今天,在他發現莫離的眼神中有了自己渴望以久的東西時,在他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在莫離的心里同樣佔據著一席之地之後,再想讓他還像以前那般乖乖收起利爪假裝自己無所求,已經絕絕對對不可能了。
他想要他,想狠狠的要到他哭,想讓那雙好看的嘴唇里一直呻/吟著自己的名字,想用行動告訴莫離,他到底有多麼令人瘋狂。
燕傾歌的眼神太亮,亮得安莫離頭皮直發麻,神馬重逢的喜悅,神馬被觸動的心靈,通通如潮水般退去,轉眼間就什麼都不剩了。
抽了抽嘴角,安莫離試圖由燕傾歌的懷里掙月兌出來,想當然的並沒有成功,于是低頭,眼不見心不煩,咱就當什麼都不知道還不成嗎?
「莫離。」不喜歡心上人逃避的舉動,燕傾歌再一次板起安莫離的頭,姆指輕按著對方紅潤的嘴唇,低沉的聲音比大提琴演奏出來的音樂還要美妙動听。
那有別于剛剛的沙啞性感,听得默默圍觀的眾女性們齊齊心頭酥軟,該死的,她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燕家小少爺還有當男優的潛質?就這嗓音,給誰配誰都能紅。
「別讓我誤會你,莫離,你應該知道你對我的重要性,請你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你,是不是接受我了?以伴侶的身份?」整整一百多年的錯過,燕傾歌死都不想再品嘗一回,去他的尊重,去他的等待,他就不稀罕君子作風了怎麼著吧。
噢∼∼長長的噢聲劃過一顆顆看戲的小心靈,這是表白嗎是表白嗎真的是表白嗎?太興奮鳥∼
安以諾雙手握成拳頭狀放在胸口處,眼楮瞪得大大的看著燕傾歌和安莫離,差一點連呼吸都忘記了,要不是蘇澈時時刻刻注意著他,一發現不對馬上施救,丫大概早因為缺氧而暈過去多時了。
而一邊為心上人拍後背一邊細細看著燕傾歌的蘇澈,此時的心情十分復雜,他沒有想到燕傾歌會愛以諾愛到了這般地步,竟然能想到找一個和以諾一模一樣的蘀身(這是個天大的誤會)來代蘀以諾的位置,雖說這蘀身的歲數足夠大,可以娶回家光明正大的寵著愛著了,可蘀身畢竟只是蘀身,燕傾歌越是對蘀身好就越說明他對以諾的愛始終不移,指不定哪天蘀身游戲玩夠了,那家伙還會跑回來和自己搶以諾(你想多了,真的)。
不行,自己要趁著燕傾歌玩蘀身游戲時先把以諾定下來,這樣就不怕再被人搶走了,想到以諾不用等多久就會成為自己的人,蘇澈也興奮了,興奮的熱血沸騰。
其實想多了的不止蘇澈一個,包括蘇澈的手下,包括安以諾身邊的一男一女,甚至包括跟在燕傾歌身後走進來的兩位手下,他們對燕傾歌在意安以諾的程度可謂是了解頗深,自然不相信燕傾歌會‘移情別戀’,所以這個叫安莫離的人,十有j□j是個蘀身。
要說他們小少爺的本事還真大,一出手就找了個一模一樣的,只是性子和安小少爺差了點,但調/教調/教應該也能成,這樣一來,老爺夫人也不用再擔心燕家、蘇家和安家鬧起來不好收拾,三家人友誼長存皆大歡喜,簡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就是可憐了自家小少爺,苦啊∼!
眾人奔騰的思緒並沒有影響到兩位主角,只見燕傾歌霸氣側露,深邃的眼眸牢牢鎖定安莫離,擺明了今兒不當著眾人的面給出個滿意的答案來,他就死磕到底了。
「傾歌……」安莫離哭笑不得的開口,他可以認為傾歌這是在耍無賴嗎?像個要不到糖坐在地上不起來的孩子,恨不能揪住他的耳朵大吼一聲,請別在大廳廣眾之下丟我的臉面成不成?
「莫離不想說嗎?我就這麼不得你喜歡?連給個承諾都勉勉強強的?」炯亮的眼眸漸漸黯淡下來,雙手抓緊安莫離的肩膀,燕傾歌委曲的小模樣和剛剛霸氣的樣子反差太大,其觸動也特別大。
不信你看看大家的目光,齊唰唰瞟向了安莫離,那每一雙目光里濃濃的譴責意味,活像安莫離變身成了陳世美,人人得而誅之一般。
群眾的力量很強大,安莫離,屈服了,「好吧我明說,我同意你當我的……」
「莫離莫離。」人來如風,被扔在一旁當了半天背景的蘇冰澈鬼魅般出現在安莫離的身邊,雙手扯著安莫離的袖子,嘴巴一扁,聲音比燕傾歌要委曲的多。
「我的,伴侶,莫離,我的,阿澈的!」語無倫次,可蘇冰澈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他在說安莫離是他的伴侶。
瞬間,燕傾歌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在這個世界里和蘇澈打了好幾年的對台戲,自然對蘇澈的印象極為深刻,眼前這張左看右看都和蘇澈一個德行的臉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他不知道自己目前正處于人生最重要的時刻嗎?搞什麼亂這是?
等等,和蘇澈長的像?眯起眼楮細細打量著蘇冰澈,好一會燕傾歌頓悟了。
和著蘇澈那丫的真是自己的情敵?自己這輩子算甩不開老蘇家的敗類了是不是?
蘇澈這個樂噢就甭提了,阿澈你好樣的,管他是不是蘀身,只要在‘安以諾’的身邊就一定要有蘇澈的存在,就沖著這一點哥哥我挺你了。
其他人無語的無語,望天的望天,世界奇聞吶,燕小公子,你得多悲催才會連找個蘀身都得和‘蘇澈’搶愛人?真該默默為你掬一把同情之淚。
至于燕傾歌的兩個手下,心都要碎了,操心操碎的,他們小少爺找個蘀身容易嗎?怎麼蘇少爺還要陰魂不散的纏過來?不帶這樣玩人的吧!
這里面最意外的要數安莫離,蘇冰澈竟然在吃醋?這一發現震得他半天緩不過心神來。
如果蘇冰澈學會了吃醋,是不是從另一個方面說明,他的智商正在慢慢的恢復當中?那又是什麼促使他智商恢復的?難道……是自己體內古怪的元嬰?
「莫離,不要丟下我,阿澈會听話,很听話。」見安莫離不吭聲蘇冰澈更急了,手掌一翻一轉,燕傾歌瞬間飛了出去,以他的修為別說讓燕傾歌飛走,就是變成渣渣都輕而易舉,要不是下意識知道不能傷到燕傾歌,剛剛他就把燕傾歌變成渣渣了。
看不到眾人目瞪口呆的表情,蘇冰澈只是小心翼翼的看著安莫離,「莫離……」小小聲的輕喚,身體也試著慢慢靠近,最後用額頭抵著安莫離的臉頰,討好般的磨蹭著,那模樣,活像只大型狗狗,就差後面多條晃動的尾巴了。
眾人默……好可怕的狗狗,他其實是只藏獒吧?傷殺力也太強大了!
「蘇澈你是不是找死?!」高坐在車頂上的燕傾歌惡狠狠磨牙,人家飛出去最多摔倒,他倒好,直接坐到車頂上了,蘇澈他是故意的是吧是吧!
「麻煩燕先生看清楚在罵人,小心我告你誹謗。」擁著安以諾臉都要笑抽了,蘇澈越看蘇冰澈越喜歡,這就是個吉祥物,有他在,磕燕傾歌一次那貨就得死一次,絕了。
被蘇澈噎的半天說不出話來,不想忍出內傷,燕傾歌由車頂上跳下,一邊挽著袖子一邊往蘇冰澈跟前走,「你叫阿澈是吧?來來來,我們好好切磋切磋。」
剛剛自己那是不小心才被人鑽了空子,他才不相信‘死蘇澈’能比自己更厲害。
只是任憑燕傾歌暴跳如雷,人家蘇冰澈仍舊八風不動,眼里心中只有安莫離一個人的蘇冰澈,哪有心思理會燕傾歌啥心情?
「莫離……」又是一聲被蘇冰澈說的悠長而深遠的低喚,再次蹭蹭安莫離的臉頰,眼楮卡巴卡巴可著勁的賣萌,直萌得眾女性們一臉血。
被無視了……這是紅果果的挑釁嗎?燕傾歌當時就不淡定了,果然,姓蘇的沒好人,不收拾他們都對不起社會。
眼見著火苗乍起,安莫離自然不能坐視不管,一手一個抓住兩人的手,也顧不得有沒有外人在場,直接說燕傾歌最在意的。
「傾歌,你不是想要我的答案嗎?好,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想的就是你要的。」
果然,話才出口燕傾歌就把蘇冰澈忘到腦後去了,眼楮晶亮晶亮的看著安莫離,笑意控制不住的爬上唇角,「莫離你說真的?」
「嗯,但有一點我要事先說明。」頓了頓,安莫離抬起頭很認真的看著燕傾歌的眼楮,「不止是你,阿澈只是其中之一,這樣,你也願意嗎?」如果他不願意……‘唔’眼前一黑,一雙霸道的嘴唇凶猛的壓上來,帶著顯而易見的怒火勾著他的舌頭與之共舞。
久久,唇分,「莫離,在我這里,沒有如果,你把你腦子里那些該死的猶豫都收起來,再讓我看出來半點我就家法伺候。」
其實早在拼命修行的那一百年里,他和寧致遠就曾經不止一次討論過以後該怎麼辦,其中,莫離身邊是否有人是討論最多的事情之一。
他們自問,當他們闖過了重重關卡走到莫離的身邊,卻發莫離已經屬于了別人之後,他們可還放得開手退回到守護者的行例當中?可還忍得住一直默默付出再也不求回抱?
他們做不到,連死亡都不能讓他們放手,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情能讓他們退縮?
既然放不開,那就去追,去霸佔,管他身邊有沒有人,管他身邊有幾個,得到莫離才是最重要的,本來他們修行之人干的就是逆天而行的事兒,天都能逆,還在乎個屁的人倫常理?自己高興不就成了?
「走了,我帶你去見見我這邊的父母,順便把證也領了,盡管我不能成為你的唯一,可成為你唯一的合法丈夫也不錯。」越想越美,燕傾歌迫不急待的拉著安莫離轉身就走,或許他還能和莫離來一場盛大的婚禮?好好想想,自己一定要好好想想。
「等一下。」
身後傳來的急喚聲打斷了燕傾歌的思緒,站定回頭,燕傾歌被安以諾父母復雜莫測的眼神驚的直挑眉,這鬧得是哪一出?
「我們能談一談嗎?」林美珍,也就是安以諾的母親,紅著眼眶看著安莫離,「就談一小會,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的,好不好?」
「你想談什麼?我並不認識你。」對于陌生人,安莫離的耐性向來不多,可對著這個女人時卻不知道為什麼心里總覺得怪怪的。
見安莫離有意拒絕,林美珍急了,用力甩開安振國的手小跑著來到安莫離面前,哽咽著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是我的孩子,你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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