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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走了言洛溪,安莫離的心里還是有些不太踏實,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一對上言洛溪的眼楮就心底直發麻,冷嗖嗖的感覺也會隨著與言洛溪的接觸而越來越重,就好像懷里抱了條毒蛇,隨時都有落入蛇口的可能,真是想一想就毛骨悚然。

所以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安莫離打算馬上離開凌門。

本來他就沒想過在凌門多待,這個地方給他的感覺一直不太好,從上輩子進入凌門起,伴隨著他的永遠是若有若無的鄙視和話里話外的諷刺。

是,他上輩子有幸能加入修真大派的確與運氣有關,要不是他救下的人是凌門內門的弟子,憑他的資質,就算跪死在凌門之外也別想讓人多看一眼。

可天地良心,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賴上誰,他之所以會來凌門不是因為這里能出人頭地,而是因為被救的凌門弟子受傷太重,身邊離了人會死在半路上。

即使有他陪著那人也幾次險象環生,所以真要說起來,他可不止救了那人一命,而是好多命。

若不是因為此,誰會好心的把一個資質只堪偏中的人收進凌門?就算他同意他家師尊也不會願意的吧?

當然,他也得承認,在听說自己身在修真界,腳下踩著的地方還是修真界數一數二的大門派之後,他的確熱血沸騰過。

哪個男人沒有夢想?哪個男兒不想名揚大陸成為神一樣的傳說?他不求自己飛升成仙,只要能駕馭飛劍在天上轉悠轉悠,他就知足了。

可現實再一次狠狠給了他一記耳光,別說駕馭飛劍,他連進入心動期都只能是種奢望。

而身為天生資質不佳,又身後沒有什麼勢力,唯一與他有點交情的凌門弟子也在他成為了凌門中人之後瀟灑離開的人,想要在強者眾多,小人更多的凌門內好好生活,難上加難。

他永遠記得那個凌門弟子知道他被收入凌門之後的表情,他安莫離佔了天大便宜的表情。

真是可笑,他成了凌門外門雜役就是撿便宜了?就能抵得了那人的一條命?可笑的是,所有人竟然也是這樣認為的。

沒有一個人問過他願不願意留在這里,這絲毫沒有人情味處處都體現了弱肉強食的世界,從來不是他所向往的,他寧願凌門之人給他幾百兩銀子任他自生自滅,也好過在凌門當一個普通的雜役活的不止沒有自由,連尊嚴都要看別人高不高興才會賞你幾分。

但可惜的是,那時的他太傻太單純,什麼都不懂,稀里糊涂的就被自認為高人一等的他人,決定了此後的生活。

他生來性子就悶,七歲沒了父母之後更是幾天都不說一句話,他怕,說多了怕人煩,說錯了怕被打,只好能不說就不說,日子活的倒也還算過得去。

而自從進了凌門之後,管你說不說話別人都照樣看不起你,就好像只要資質不好,這個人就是天底下最罪大惡極的人,不每天扔幾筐唾沫星子都對不起自家祖宗。

一連兩年多,他天天都在這樣的環境里煎熬著,他不止一次想到過離開,卻又每次都膽小的縮回了角落里。

凌門弟子死在凌門可以,逃去外面就是叛徒,而抓回來的叛徒通常都下場淒慘,他不想死,更不想生不如死,所以他忍,不知道能忍到什麼時候,茫然壓抑的忍過了一天又一天。

直到那天實在忍不住了,偷偷一個人跑進了花海里緊緊抱著自己哭,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一哭就給自己哭出了一段孽緣來。

說蘇冰澈是他生命里第一道光絕不為過,當那個男人靜靜出現在他的面前,手掌狠狠揉亂他的發絲之後,他就徹底淪陷了。

第一次,他沒有在別人的眼神中看到蔑視,蘇冰澈淡淡的溫柔目光幾乎是瞬間就洗去了他所有的哀傷,而當看到男人的服飾,明白這個男人竟然是內門首席大弟子之後,他的心又是狠狠震蕩了一下。

記得以前在隔壁住著的一位書生曾經說過這樣一段話,愛情不是因為那個人適合你,也不是因為他的身份地位,而是一個回眸的瞬間,你就迷失了你自己。

曾經他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也曾笑說因為一個回眸而淪陷,要麼這人太呆,要麼這人就是個傻子。

是啊,傻子,自己就在那一刻變成了徹徹底底的傻子。

為了蘇冰澈,他忘記了別人的嘲諷,發了瘋般苦修,更是在進入內門之後,放棄了一切只為蘇冰澈而活,如今回想起那時的堅持,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但妄想終究是妄想,最終他還是因夢醒而跌落塵埃。

在被人扔出凌門之後,他就曾發過誓,這一輩子都再不踏足凌門半步。

他真的再也沒有踏足過,直到死都離了凌門千里遠……

「莫離?」推了推許久不說話的安莫離,戰天擔心的看著安莫離晦澀難懂的眼眸。

他知道安莫離在難過,這種由骨子里散發出來的苦澀淒涼,他品得出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撫,于是伸出手臂緊緊抱住安莫離,戰天試圖用自己的體溫驅趕走安莫離所有的失落,默默陪著心愛的人走出哀傷。

「我沒事。」笑著推開戰天,安莫離收回了飄飛的心神為自己倒了杯水,「我一會要去師父那里,請他放我去世俗界,戰天,你能跟我一起去嗎?我要听實話,你會不會在世俗界遇到危險?」

世俗界里並非只有世俗之人,修真界與妖魔界都在世俗界擁有自己的勢力,只是平常的時候他們都表現的與世俗中人一樣,但一旦有哪一方出現變數,另一方總會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當然,這反應是要看變數來決定的。

比如說,當變數是彼方陣營突然跳出來某位危險系數相當高的高手,那麼此方的反應就是刺殺、謀殺、群起而攻之的殺殺殺。

想當年,他偷偷逃到了世俗界,本以為這樣就能安穩過自己的小日子了,可誰知道沒安穩幾天就被一找上門來的各方人員追的四處逃竄。

可憐他沒了修為,又不知道那些人找他做什麼,踫上的人有的想抓他,有的想殺他,鬧得他苦不堪言。

也是在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世俗界從來不是屬于世俗中人的,什麼幾莊幾堡幾殿,全tm有修真界與妖魔界的影子。

可日子再難他也活下來了,還一活就活了幾十年,更是在最後用自己的命換來了超高的報酬。

好遺憾因為死的光榮沒能看到後續發展,也不知道那些被他硬生生拖進地獄里的家伙們會不會後悔曾經輕視他?而驟然失去了兩大勢力的攪局,世俗界大概更會亂成一鍋粥了吧?

吶,反正本來世俗界就很亂,也不在乎再亂一點。

想著,安莫離突然不屑的撇了撇嘴。

那幫個混蛋,嘴上說著什麼‘修真界不得插手世俗界事’,可暗地里哪一次世俗界變天沒有修真界的影子?騙子,一群大騙子,自己就是因為信了他們的鬼話才會一頭扎進世俗界,差一點活活被人打死。

阿彌陀佛,還好小子重生了,此一回再去世俗界,看他不把前世虐待過他的人,一個一個扔去街上果奔!

「不會有危險,莫離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即使有危險他也會自己悄悄解決掉,反正他不會離開莫離,哪怕莫離飛升了,他也要拼著一死跑去仙界將莫離搶到身邊來。

默默扭頭,安莫離干巴巴咽下口清茶。

又來了,這種灼熱到能燙傷人,似乎在無聲宣告著什麼的眼神,讓他壓力山大。

「那就好,你乖乖待在房間里,我去見師父。」去世俗界的合法途徑是找尋靈藥靈器,世間之大,總有那麼些靈器寶藥喜歡在靈氣稀少的世俗界里安家。

他以前救下的凌門弟子就是因為去世俗界找尋靈藥而踫見他的,那個人運氣不好,還沒出界線之門就被人偷襲成了重傷,等他跌到世俗界之後,又因為靈力大損直接暈了過去,要不是他好心出手,那個人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其實如果能重生在那一刻,他還真想讓那人死的透透的……

說起這界線之門,安莫離不得不佩服當初的大能者,以一已之力隔開了兩個世界,偏又能讓修真界中人來去自如,不愧為神仙手段,只有讓人敬仰的份。

只是這界線之門也有偶而抽瘋的時候,舉凡受了重傷,又或者體內靈力盡失之人,進去就只有被玩的份,大概……這也算另類的弱肉強食吧?

他當初因為並不知道這一點,從界線之門里再出去之後就變成了半眼瞎,眼楮常常前一刻還好好的,後一瞬間就什麼都看不見了,而且一瞎還會好幾天,連嗅覺都會跟著消失掉。

你能想像一個瞎子的逃跑生涯嗎?他幾乎每一次的被抓,都和瞎了眼楮有關。

「莫離。」無奈的再次推醒說著說著又開始走神的安莫離,戰天拉著安莫離的衣袖小聲央求道︰「我站在門外等你不行嗎?」

他了解洛大人的手段,放莫離獨自一個人外出,他怕會發生意外。

還有那個叫慕清然的,誰知道他瘋瘋顛顛跑出去會不會再發瘋的做出些更讓人討厭的事情來?

所以莫離,你需要打手,我很適合,真的。

「不行。」堅決反對帶著小尾巴,安莫離按著戰天的肩膀將人按坐在椅子里,低下頭威脅,「你要是敢跟著我,我就不帶你去世俗界了。」

果然,打蛇打七寸,安莫離的威脅成功的讓戰天閉上了嘴巴,眼楮眨巴眨巴的朝著安莫離委曲的飄哀怨,卻再沒敢糾纏不休。

「這才乖。」笑著拍了拍戰天的肩膀,以示夸獎,安莫離轉身出去了。

身後戰天直勾勾望著安莫離的背影,樣子像極了被丟棄的大狗狗,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硬忍著沒有回頭,掛著一腦門子黑線,安莫離去了太上的淨心院,卻沒有想到,腳步才一走進院子,就被小院中正與太上師父聊天的身影驚了一下。

望天,這是孽緣吧?一定是吧是吧?你說慕清然不好好回家睡覺去,老跑到他跟前晃蕩算怎麼回子事?

好吧,修行之人一般是不管天色晚不晚的,有事找長輩,這是所有凌門弟子的習慣,當然,小事情也找,得到的就不是解惑而是板子了。

「莫離?快過來。」見到自家乖徒弟傻站在門口,太上先是一愣,自家小徒弟的修為……有點怪,但愣住只有一下就沒在深想,畢竟莫離是靈修士,古怪一點也正常。

「請師父安。」恭敬行禮,安莫離的眼神一如他的舉動,每一處都染著濃濃的敬愛之情。

他懂得什麼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不說別的,只沖著師父是真心待他的這一點,他就必須將師父也放在心里尊重。

「行了別管那些俗禮了,乖徒兒這麼晚來找師父,可是有事?」對于小徒弟的敬愛,太上是高興的,只是高興之余還有些心疼,心疼安莫離珍惜每一份真心的態度,太過于小心翼翼也太于過……虔誠了。

像是在朝拜,懷著感恩的心感謝別人的賜予,若哪一天賜予被收回了,他也不惱不恨,只會將所有的溫暖都記在心里,默不作聲的轉身離開。

這就是無欲則鋼吧?可又是什麼將莫離改成如今這般模樣的?那過程,一定很難熬吧?

他心疼小徒弟小心而乖巧的樣子,心疼越多就越是想多疼他幾分,不管他是不是靈修士,都疼進了骨子里。

想他修行七百多年,這還是第一次踫到讓他心軟到一塌糊涂的人,他都不知道等哪天自己飛升了之後,會不會因為放心不下莫離再飛回來,或者……干脆帶著莫離一起走?

「是,有點事情想請師父幫個忙。」笑著走近,安莫離禮數周全的朝著慕清然點了點頭,至于慕清然看過來的眼神里都帶了些什麼……安莫離半點都沒有注意到。

「什麼事?」自家徒兒很少有事求他,他有點好奇了。

「這個……」為難的看了眼慕清然,直覺上安莫離不想讓這個男人知道他要說什麼。

「說吧,你慕師兄也不是外人。」模了模胡子,太上的眼眸閃了閃,看來外傳莫離和清然不和,並不算假話。

見師父發話了,安莫離也不好再多遲疑,反正他在凌門待夠了,另找個時間再找師父談,既麻煩又耽擱時間。

「我想去世俗界,請師父……」

「你要去世俗界?!」還沒等安莫離說完,胳膊突然被慕清然抓在了手里,那重重的力度,讓安莫離瞬間皺緊了眉。

「怎麼?慕師兄有意見?」抬起頭,染著淡淡怒意的眼眸冷冷看向慕清然。

話說今天晚上沒有壓著慕清然暴打一頓,他還一直在深深的遺憾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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