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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婆婆眼中閃過一絲贊賞,「咱們八姐兒卻是個最會穿衣的。」

長樂一旁听著,心里也是一陣驕傲,從海青帶來的首飾盒里挑了半天最後耷了肩膀,「卻是沒什麼首飾配得上小姐的。」

錦婆婆看了一眼也是蹙眉,「老夫人倒是給小姐特地打造了幾套首飾,八姐兒可要看看。」

海青卻是搖了搖頭,「我的那些首飾七小姐也有,怕是會撞上,只佩戴那老夫人賞的玉佩禁步即可,至于頭飾……」

長樂卻是眼楮一亮道,「小姐,前個您不是制了幾朵絨花麼,挑幾朵跟披肩毛色一致的簪上即可。」

海青也是一愣,隨即笑道,「你倒是機靈的是時候。那就簪兩朵絞銀絲的雪絨花,再……」

海青從首飾匣子里挑了一只純銀花頭小碎銀步搖就著雪絨花插入小月髻里,只留長長的穗子墜下。又讓長樂取來指寬絨帶子纏著一根長長的銀鏈子從發空里松松地繞出一圈圈捆出半橋。

如此一個小月羞露半橋發髻便完美而生了。

裝扮完畢,海青喝了碗果,又在長喜的伺候下燻身灑香涂冬油後方才套上被烤的熱乎乎地袖籠披上披風帶著錦婆婆朝著老夫人的合樂樓走去。

之所以不帶長樂,一則她的性子實在有些不靠譜,再則錦婆婆是府里的老人對府里的人事物比較熟悉。

一路行來倒是可以看到奴婆們稀稀落落地在各處清掃積雪。

剛轉過明橋,挑花廊牆的空窗那頭卻傳來唆之聲。

海青微微蹙眉,本就身量不足的她也就勉強能看到部分景象,只掃過一眼,海青便決定繞道而行。

「大哥兒放蕩不羈是府里出了名的。」錦婆婆隨著海青掉頭直到走得足夠遠才道。

「是呀,大白日的……」想到再道下去確實不雅也不符合自己現今的身份,海青適時地住了口。

「話說大哥兒開過年便要行冠禮,卻是還沒議婚。那等子蹄子自然順藤爬,也不想著就是謀了個陪房暖床也是留不得子嗣的。」錦婆婆語氣淡漠。

「不謀就什麼都不是,成了就是半個主子,一生衣食無憂。」海青抬頭望了望天,只覺得陰沉沉的,指不定還要落雪。

「若是受主子待見還好,若不然日後少入府少不得一頓整治,說不定還不如那等子沒心思的丫頭日子好過。為奴者本分才是好的。」這話看似說著旁人,實則暗喻深刻。

「婆婆說的好。為人者,本分是好的,就怕存了些不良心思。走吧。」海青呼出一口氣霧,迷蒙了她的臉卻愈發顯得一雙眼清透。

海青一走,那本是撲進知寒懷抱的丫鬟裝束的美麗女子卻是一改方才的熱情,臉色也變得僵硬起來,「簫主有話快說,屬下不得多呆。」

知寒抵著下巴眼里滿是戲弄,「當真是忽冷忽熱的美人胚子,倒是讓我心動不已。」

「屬下以為少主贈給您的美女已經足夠您行事了。」美麗女子一改方才清冷的女聲,居然是個真真切切的男人。

「哈,只要是美人,我不介意多一個。」知寒笑著伸出手。

卻被架住,那人見知寒不悅,當即跪下,「還請簫主莫要為難屬下」

知寒抽回手,面色似有陰沉,「相府出我一個就可以,可不要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這個不行,少主身邊目前最缺器道高手,宋知暖是屬下所了解的最精通器物機關的人,沒有之一。」女面男聲者冷硬的回絕不留一絲余地。「難道簫主您想為一己之私而違背主子的意志麼,還請簫主不要忘了,是誰命令您幫扶少主的。」

知寒眸色微變,臉面如被暴風雨席卷般暗沉,許久之後才道,「他畢竟是我看著長大的弟弟。」

「對于我們而言,他只是少主位臨極致的工具。何況以相府二公子的身份還不足以與簫主的尊貴身份稱兄道弟,還請簫主恕罪。」

知寒攥緊的手一度繃緊,最終卻緩緩松了開來,「希望你們能保住他的性命。」

美麗卻異常冷漠的眼楮深看了知寒一眼,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待得這漂亮丫鬟走後,知寒方才喃喃道,「死士又怎麼能明白人的感情。」隨後又想到對于自己來說談論感情也是種奢侈。

只是腦子里時常回想起從前……

「姑母,表妹又咬我。」長相異常俊美年歲在十歲左右的男孩對著一旁好笑的清秀少婦抱怨道。

「女圭女圭連牙都沒長,哪里是咬你,分明就是在親你。」少婦笑道。

「菱兒表妹就從來不親我。咦,母親說親親是兩個人的事,不行,我也得親過來。」說完男孩吧唧一口親在了兀自嘟著嘴的女娃子那紅撲撲的小臉上。

少婦笑得更歡了,「那你母親有沒有說親親的兩個人要一輩子在一起。而且被男子親過的女孩兒是嫁不出去的。」

「那等她長大了我娶她就是了。」男孩一本正經地保證道。

少婦笑得胸口都疼了。

女娃三歲,他十二歲,女娃不到他大腿高,居然露出虎牙,朝著太陽白花花地差點晃花了他的眼,趁他愣神之際一口咬在了他大拇指上,已經長大不少的他沒有出聲,悶聲拔出手指。哪想他還沒出聲責難,那女娃子卻快速地後退數步故作大膽地插著腰抬起隻果圓臉憤憤道,「母親說你要娶我,我告訴你,不行,你的聲音比我家養的小花都難听。」

少年黑了臉,鴨公嗓愈發難听,「你過來,我告訴你件事兒,你母親是騙你的。」

「母親才不會騙我。」

「你過來,我偷偷告訴你原因,不要讓旁人听了去,要不以後你就真只能嫁給我了。」少年誘騙道。

女娃歪頭想了陣,最終還是到了少年跟前,少年故作神秘地湊到女娃耳邊,卻猛得在女娃臉上咬了口,由于不慎下口太重,少年心里有鬼地拔腿就跑了。

少年以為女娃會告狀,誰知道後來打听到那女娃居然說臉是被小花給啃了,少年的臉色黑得跟墨似的,原來在女娃心里他其實跟只水鴨子差不多,話說鴨子能啃人麼,貌似是啄吧。

反正不管女娃子拙劣的謊言有沒有被戳穿,反正是沒人找他的事兒。

女娃七歲,少年十六歲,小姑躺在床上氣息奄奄,抓住了他的手睜著眼無神地盯著他,以最後的氣力掙扎道,」青兒半歲時候,知寒說要娶她,青兒三歲那年被咬了口,血都滲出來了,險些毀容,她卻說是被鴨子啃的,其實我們都知道,姑母不求你日後真娶她,只希望你能偶爾照應她一下。我這一走,你姑父的身子也支撐不了多時了,以後青兒的日子會很苦很苦……」

還不待知寒給出保證,小姑的一口氣卻是落了下去,他只能緊緊握住小姑的手,將自己的堅定傳達給已經離世的小姑。

小姑離世,女娃淚如雨下卻每每抹掉,不出一絲哭聲。

「你為什麼不哭出聲?」他疑惑。

「我為什麼要哭出聲,母親痛了那麼久,離開我,我不怪她。」

數月後,姑父離世。

女娃連淚都沒有。

「你為什麼不哭?」

「我為什麼要哭?沒了母親,父親生無可戀,何況,母親在天上也放心不下父親,現在他們團聚了,就不會再分開。」

後來後來他被召回,暗中培養,再也無法關注女娃,離開前他到老夫人跟前呆了會兒。

三年後他回來,才發現女娃靠著販賣絹花過活,不禁對大姑母女怨憤不已,于是他每日著人照顧小丫頭的生意。

直到三個月後不知何故不在那丫頭不再賣絹花了,他才知道祖母對她的收養之意。

這件事也有他極力促成的因素在里面。

只是眼看著她入府,他與她之間卻陌生了,她更堅強,仿若帶刃,而他卻一腳踩進了權欲的血雨腥風我情不由我,那一卷畫是他對曾經的哀悼,從此他不再奢望她,在他做出決定讓她成為少主手中的一枚棋子的時候,他就已經徹底失去她了。

他與她之間,如今只存在,她在知曉真相之前的那段平和的歲月,或許在這期間她還會需要他。

「大哥,今天又不打算過去麼?」老三知書的聲音從知寒身後傳來。

不用回頭知寒也知道老三的神色如何,知寒皺眉,「你今兒個倒是醒得極早?」

知書頭上的紗巾隨風而動,今日他那一雙呆板的眼難得的出現一絲清明,「該醒時自該醒,我自開眼眼自開,我做得不過是睜開眼。」

「睜開眼麼?」知寒的腳步隨之一頓,轉身,面向面容清俊自有一股書卷氣的知書,「眼在哪?」

知書不知為何嘆了口氣,卻沒回答,是呀,眼在哪,他的腦子一陣恍惚,眼楮瞬間恢復往日的呆板,竟從懷里掏出一本被磨得很舊的書,小心翼翼地翻開,搖頭晃腦仔細地研讀起來,「人之初,性本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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