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狼窩,小城里好嫖的朋友沒有不知道的。
那是一個只有個房間的小酒店,坐落在小城車水馬龍的主街道的旁邊。
我第一次去狼窩,是在前年秋天的一個晚上。
那天,煙台來的一個老板請獨夫的客,因為獨夫為他在小城剛剛開張的連鎖店策劃了一台頗受歡迎的節目。
老板問獨夫到哪里去吃這頓飯,獨夫就推薦了狼窩。
老板讓獨夫帶上幾個合適的朋友,獨夫知道那老板年輕的時候也愛好過學,就叫上了我和老眾等幾個學朋友。
老板親自開了一輛金杯面包車拉著我們去狼窩。
老眾是我們一伙年齡最大的,當時,剛剛辦了內退手續,在家里正悶得慌,上了車,就哇哇啦啦地背誦他剛剛寫出的贊美祖國大好河山的長詩給我們听。
我們耐著性,一邊听一邊笑著說,不錯,不錯,有聲有色,聲情並茂。
獨夫卻打斷了老眾的朗誦說,**,老眾你今晚要糟。
老眾說,什麼意思?
獨夫說,咱今晚去的那個地方叫狼窩,你怕也不怕?
老眾說,我在贛南當了十五年兵,別說狼,就是野豬、豹也見過。
獨夫哈哈大笑,說,好,那就看你今晚見了狼會不會害怕。
獨夫接著向我們介紹說,那個酒店規模不大,卻有道道,從開店到現在,小姐多且不說,膽也大,相互間競爭也厲害,不少客人喜歡那里的那份刺激。
老眾說,他就不怕公安抓麼?
獨夫說,具體情況我也不了解,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個店從來沒出過事兒,不知道那老板憑什麼把白道黑道的人都擺弄好了。
我們到了狼窩的時候,天剛剛黑下來。
走進門去,呼啦啦涌出五、個小姐,抱著我們就啃。
煙台老板畢竟是走南闖北見過世面的人,他抱著兩個小姐和獨夫一起到廚房點菜去了。
老眾扭頭瞅瞅門外的人來車往,面目尷尬地用兩只手朝外推著貼在他身上的小姐。
那晚上,陪我們的那個小姐很能說,把那經多見廣的煙台老板說得哈哈直笑。
那小姐說,當年她在青島認識一個同行,專門在公共廁所外面做,見男人出來了,就拉住手,說,五塊錢,上下都行。
那小姐說,嘿嘿,人家買賣還真不錯,一晚上多的時候能掙到幾百塊呢。
煙台老板說,這也太科幻了吧?
小姐說,真的,騙你們我是小母狗兒。
小姐對我們解釋說,她拉的客人多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有些客人沒零錢,給十元、二十元的不少,掏出五十元甚至一百元的給她的也有。
那天晚上狼窩的客人沒滿,連我們在內一共四桌。
饒是如此,不多會兒,走廊里來來回回的人也密集起來。
獨夫說,呵呵,酒勁上來了,大家開始課外活動了。
煙台老板要到衛生間去,陪我們的小姐起身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我出去方便的時候,見吧台前的沙發上坐了兩個小姐,正在那里玩撲克。
見我從房間里出來,她們便一齊放下牌,站起來,朝我身上貼。
說,大哥,咱一塊兒到里面玩玩吧?
我拍拍她們的,應付她們說,等會兒,再等會兒,還沒喝完酒呢。
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我忽然看到門旁站著一個很胖的小姐,她化了濃妝,燈影里也看不清楚年齡大小。
她堵住我,小聲說,大哥,來吧。
說著,就用手模我的。
我趕緊推開了她。
模模糊糊,我看到她的眼楮里流露出了一點失望。
回到房間,那個胖小姐的模樣老在我眼前晃動,我忽然很想和她在一起說說話兒。
老眾喝了幾瓶啤酒,又眉飛色舞地給我們背誦起他當年發表在《解放軍報》上的幾首紀念建黨建國的詩歌。
一會兒,他可能是尿急,要獨夫陪他去衛生間。
獨夫趴在門框處,給他指點了方向、路徑,然後對他說,自己去吧,小心餓狼。
老眾這一去,竟然半個多小時沒見他的影。
獨夫哈哈笑,說,怕是給狼叼了去了。
獨夫剛說完了,老眾回到房間。
只見老眾滿臉的汗,眼楮也沒處放了。
一個朋友開他的玩笑,說,怎麼了?眾老師有便秘?
老眾不語,走到我身旁,悄聲說,你帶錢了沒有?借五十塊錢給我。
我會心一笑,從兜里掏出五十元錢遞給他。
老眾一走出門,大家就哈哈哈地笑成了一團。
陪我們的那個小姐沒笑,她陰沉著臉,舉起杯,喝了一杯啤酒。
老眾再次回來的時候,見大家都笑眯眯地看他,便自我解嘲地說,獨夫,這可是我的處女作。
那陪酒小姐笑嘻嘻地問老眾,大哥,哪個姐妹把你搶了去?
老眾扭捏了一會兒,說,挺胖的一個小姐,死拉硬拖的。
陪酒小姐給眾人杯里添滿了酒,吆喝到,來,大家為這位大哥的處女嫖干杯!
喝了酒,那小姐就走了出去。
不多會兒,我們便听到外面有那小姐的爭吵聲。
陪酒小姐的聲音很尖很細——你個老*,倒會揀便宜。拿出來!我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我們听了,不禁面面相覷。
陪酒小姐回來了,也不掩飾自己,說,這位大哥別生氣,那個*養的不是個好東西,前天才來的,和四、五個混一起來的,老板給了那幾個混一百塊錢,還管了他們一頓飯。
我斜眼瞅瞅陪酒的小姐,不知為什麼,心里對她充滿了厭惡。
趁著大家唱歌跳舞的工夫,我走出房間,到吧台那里對老板娘說,你把我送到胖小姐的房間。
老板娘領著我穿過兩道門兒,拐進一條小走廊。
走廊一邊,並排著七、八個矮小、狹窄的門。
老板娘指了指其的一個,對我笑笑,說,大哥盡管放心玩,我這里很保險的。
房間里熱乎乎的,一股難聞的味道立即沖進我的鼻。
我看到,一只昏黃的燈泡從天棚上吊了下來,照亮了那個小小的房間。
房間里只有一張床,那個胖小姐滿面淚水的坐在床上呢。
見我走了進去,胖小姐笑出一個笑來,指著床底下一個臉盆說,大哥先洗洗吧。
我看了一眼,見那臉盆里盛著半盆清水。
胖小姐開始月兌衣服。
我說,先別月兌,我喜歡兩個人躺在床上先說會話兒。
胖小姐抹了幾下眼楮和臉腮,朝床里邊挪了挪身。
那是一張比單人床還窄的木床,我倚在胖小姐的身邊,和她說起話來。
雖然我知道j女們的話不可以當真,可那天晚上胖小姐對我說的那些話,我還是當了真。
胖小姐告訴我說,她二十八歲了,做這行已經有十二年了,因為老家爹媽哥弟們太窮,她經常接濟他們,所以呢,這些年也沒攢下幾個錢。
這幾年她就不想做了,想找一個合適的人結婚。
去年春天,她在一個小店里做,那個店的老板有一個叔伯舅,曾經因為偷盜被判過刑,三十五歲了,還沒找到對象。
老板給她介紹了,她願意,老板的叔伯舅也看了她,兩個人就結婚了。
在農村里,兩個人種了三畝地,喂了兩只豬和一些雞鴨鵝兔什麼的。
日平平靜靜的倒也不錯。
去年秋天,她懷了孕,兩個人更是歡喜得不得了。
誰知深秋里,村里一個開冷藏廠的有錢人地里的苞米被人偷了,就懷疑是她男人偷的。
她男人不承認,那個人把她男人抓到冷藏廠的辦公室,按在地上一個勁地打。
等她和婆婆知道後招呼了幾個親近人去了的時候,男人渾身青腫,連話也不會說了。
那個有錢人把她男人送到醫院去,她男人在醫院躺了三天後,死了。
折騰了幾天,她的孩也流了。
那個有錢人出五萬塊錢和她私了,她沒干,她把他告了。
案拖了七、八個月了,到現在還沒結呢。
她一個人在家里住到今年夏天,覺著沒意思,就又出來了。
前兩天她在鄰縣的一個飯店里干,午,去了幾個小混,她陪客。
誰知吃完了飯,那幾個小混把她哄出飯店門,架上車,一溜煙地拉著她跑了。
他們連續去了幾家飯店,老板都嫌小混們要的錢多了,不收她。
天快黑了的時候,到了這里,小混把她賣了一百塊錢,賺了一頓吃喝,就撒手走了。
她說,她連那幾件衣服都沒帶出來。
她說,她不想在這里干,因為這里的小姐多,也容不下人。
想走,老板卻不讓,說怎麼的也要在這里給他把那一百塊錢和一頓酒錢掙回來。
胖小姐說著說著就哭了,最後,說,這幾天天天刷碟刷碗,一個客人也沒接到。
今天晚上算不錯,有了一個客人,掙了五十塊錢,卻叫那個厲害*要了去。
多虧老板娘好心,從那小*手里又要出了二十元,算她掙的。
我默默地听著胖小姐的故事。
最後,我掏出三十元錢,給了她。
胖小姐說,大哥,你不要我?
我模了模她,說,大哥今日精神不足,等哪天再來好不好?
胖小姐送我出來經過吧台的時候,對老板娘說,這個大哥不要我。
回到房間,獨夫幾個說,厲害,張哥厲害,金槍不倒啊!
我笑笑。
酒足飯飽興盡,煙台老板把我們一個一個地送回了家。
(原系作家黃蛹先生所作,如果大家覺得讀起來很不錯,就在搜索黃蛹,他名下《故鄉往事舊作》有更多的類似的,同時希望大家多多支持黃蛹先生的新書《極品點王》!(未完待續。請搜索樂讀窩,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