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劍豪！落魄的龍馬
「討厭鬼，我們接下來去哪？回本部嗎？」緩緩起航的屠魔級戰艦的夾板之上，貝爾梅爾柔聲說道︰「我听聞，義父、義母在將艾斯交給達旦阿姨照顧後，已回到本部了。」
「好，我們也回吧……」葬月略一沉吟，點頭笑道︰「說起來，此次出來，連番發生了這麼多變故，總歸是要給個交代的，呵呵……」
「元帥不會怪責你吧？」貝爾梅爾擔憂的看著葬月。
「放心，不會有事的……」葬月拉過貝爾梅爾的小手，攥在手中，輕輕拍打著，以示安慰。
數個時辰的航行，馬琳梵多已是遙遙在望。
「呀，那是什麼？」忽然，貝爾梅爾驚呼出聲，遙指右前方不遠處。
「嗯？」葬月舉目望去，只見該處，正隨波逐流著一張殘破的幾乎就剩數個木頭的木筏，一個白色的身形趴伏其上，半個身子浸于海中，一動不動的，也不知是死是活。
「救他上來。」葬月眉頭微皺，淡然下命。
「是！」當即，自有幾個軍士飛掠而出，將那人救了上戰艦。
此人，一襲白色和服，雙袖都繡有一個龍字，已是殘破不堪，無數刀割裂的痕跡縱橫交錯，更大部分被鮮血染成了紅色，手中緊握著一把大逆丁字、亂刃花紋的黑色寶刀，一頭銀白的頭發，雙眼緊閉，嘴角帶著早已干澀的血漬，吸極為微弱，胸口已停止了起伏，卻還並未死透。
「咦？這是……」貝爾梅爾驚訝的看著此人，低聲驚呼。
看著此人的身穿著打扮，葬月心下微微一動，已有所悟，卻仍問道︰「怎麼？梅爾，你認識此人嗎？」
「不是。」貝爾梅爾沉吟道︰「我並不認識他，只是他手中的那把刀，卻是在本部資料中看到過。若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把刀應是‘大快刀二十一工’之一，黑刀秋水。據說，此刀全由最為堅韌的金屬打造，手工鍛打更在10萬次以上，極為堅固，即便恐龍踩在上面，也不會使它彎曲1分。」
「不錯！這把刀，正是秋水！」此刻，泰夫林三人也已來至，瑞恩特上下打量著此人，說道︰「如此說來，此人應該就是有著‘世界第一劍豪’之稱，‘戰龍劍豪’龍馬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誰有這麼大本事，能將他傷至如此田地，看樣子，應該也是一個劍道高手吧……」
「救活他自然知道了……」眼見此人呼吸越發微弱，隨時可無，葬月于心中暗道︰「輪回，又得麻煩你了……」
昏暗光韻微微浮現，將昏迷之人僅僅罩住，數分鐘過後，當光韻退去時，此人的呼吸已回復如常，心跳聲強而有力，身上的傷痕更已消失不見。
「我還沒有死嗎……」此人微微轉醒，睜開雙目，也不起身，就這麼躺在夾板之上，幽幽的仰望藍天白雲，眼中滿是空洞與死寂。
「原本你自然是要死的，只不過又被我救活罷了。」眼見此人這般無有禮貌，葬月卻並未怪責，只是淡然說道︰「你可是有著‘天下第一劍豪’之稱的，‘斬龍劍豪’龍馬？」
「天下第一劍豪？」此人自嘲的咧了咧嘴，眼中的空洞與死寂之意絲毫不變，幽幽地囈語道︰「如今，這個稱號已不再屬于我了……」
「哦？」葬月心下一動，又問道︰「難道，閣下此番所受的傷害，便是因為如此嗎？我到是好奇的很，究竟是何人劍道如此高明，竟然將你傷成這樣？」
「不說也罷……」龍馬淡然搖了搖頭，並不願談及。
「喂，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里斯特卻是看不慣龍馬如此樣子，不滿哼道︰「不就是輸了一次嘛，再努力苦修，把場子找回來就是了，又何必要死要活的，真不是個男人，哼！」
「再贏回來嗎？說得簡單……你又豈會懂得，身為劍客，劍心已失，即便我再如何努力，也不會有機會的了……」龍馬的臉上，又多了另一種神情，那就是絕望！
「怎麼會呢？事在人為，我相信只要肯努力，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貝爾梅爾大為不忍，不由得出言相勸。
對此，龍馬沉默以對，沒有半點反應。
葬月略一擺手，阻止了貝爾梅爾繼續相勸，淡然道︰「馬龍閣下，不論你是如何想法，但此番為將你救活，我確也耗費了不少心力。要知道，我可不是什麼施恩不求報的人，如今要你點酬謝，應該不算過分吧？」
「你想要什麼？」龍馬很是無所謂的說道。
葬月平靜的說道︰「也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既然閣下劍心已失，留著這把秋水黑刀，卻也沒什麼用途了，不如就送給我，以償還這救命之恩吧。」
龍馬聞言，握刀的右手驟然一緊，微微看向葬月，探詢道︰「你是？」
「海軍本部少將，葬月！」葬月介紹道。
「嗯，我听說過你。」龍馬輕點了下頭，道︰「想來，將秋水托付給你，到也不會埋沒于它，既然你想要，就給你吧……」右手微微顫巍巍的抬起，將秋水遞向葬月。此顫抖，卻並非傷勢未愈，又或是沒有力氣，在輪回戒的治療之下，又豈會有此種情況發生……
「謝了。」葬月淡然點了點頭，在龍馬略顯遲疑、不舍的目光下，隨手接過秋水。把玩著手中的秋水，葬月臉上卻不見半點得到寶刀的喜悅之情，反而流露出惋惜之意，搖首道︰「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麼？」雖不解葬月到底要做些什麼，但貝爾梅爾卻仍極力配合，連連忙追問。
「如此寶刀，卻因無能的舊主，同樣失去了刀心，再不能現往日鋒芒，又豈不可惜？」葬月臉上惋惜之意更濃。
「這樣啊，還真是可惜呢……」貝爾梅爾心下略有所悟，但面上卻絲毫不顯，只是同樣以遺憾的神情上下打量著秋水。
顯然，二人的一番表演下來，並非沒有效果，這使得龍馬的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縮了一下，雖然很短，也很快，卻仍沒有逃過眾人的雙眼。
「既然刀心已死，留下還有何用，不如棄掉……」葬月手腕略一用力，秋水已然直飛了出去，轉眼間便要落于茫茫大海之中……
「嗖！」風聲響起，馬龍突然彈身而起，猶如利箭一般，飛射而出，瞬間追趕上秋水，並將之牢牢握在了手中，不時輕撫刀身，憤怒的向葬月瞪來。
「怎麼？舍不得嗎？」葬月淡然一笑，踏足海面，向著龍馬緩緩行來，道︰「閣下既然已將秋水送與我，又何苦不願由我來處置它呢？」
龍馬冷淡地說道︰「在下雖然感激閣下救命之恩，但卻也絕對不會允許閣下輕賤秋水！」
「原來，閣下還是在意啊，呵呵……」葬月嘲弄的笑了笑，淡淡地說道︰「想要別人不要輕賤于它，卻是需要與之相應的能力才行呢，否則的話……」
「你……」龍馬瞳孔略一收縮，默然不語，眼中的怒意不僅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濃。
「戰吧！身為劍客，就讓我們用各自手中的刀來對話吧……」虎魄刀驀然出現于葬月的手中，遙遙指向龍馬。
氣機緊鎖之間，馬龍手握秋水，面上滿是掙扎之色，凜冽的刀意忽騰忽斂，極不穩定。
「看刀！」葬月卻不想再等下去了，前跨兩大步，便已來至龍馬的近前，手中虎魄刀，朝著龍馬當頭劈下。
龍馬不自覺的抬刀架擋，但到底是無意識的舉動，雖然葬月的刀上並無幾分力道，卻仍被沖擊的向後倒飛了出去。
「什麼叫刀心已失，這不過是你不敢面對失敗的借口罷了……」葬月一面呵斥著，一面毫不停留，向前飛沖，虎魄刀再次重重劈出，閃電般斬向仍後退的龍馬。
「不要說了……」龍馬的神情更為復雜，嘴里不停的喃喃著，手上動作卻也絲毫不慢，舉刀迎斬而出。
「轟隆！」兩刀相交，一聲巨響過後，激起數丈高的海浪。
「不想讓人輕賤于自己昔日並肩戰斗的伙伴嗎？但你卻不知，將之輕賤至此的，就是你自己……」葬月口中呵斥不斷，無視面前所阻的海浪，刀上的力道再加了幾，又是連連劈出，每一刀都不離龍馬的要害。
「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復雜之中帶有幾分猙獰，龍馬好似逃避一般大聲咆哮著，突然發力，雙手抱定秋水，自下而上，猛力挑斬而出。立時間，凜冽的刀芒，席卷著無盡海浪，化作了一頭猙獰巨龍，一口將葬月的刀芒盡數吞噬，更張牙舞爪的向著葬月直撲而來。
這一擊，來得極為突兀，來得極為迅捷，眨眼間便已來至葬月的面前……
「御！」葬月瞳孔略一收縮，心下卻暗暗松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這一番舉措總算收到些效果。但，同樣的，也無時機躲避，又或是阻擋，當即猛的轉過身來，脊背微微躬起，一道血紅色的光幕驟然涌現，又立即凝結成一個巨大的龜殼形狀……
「轟！」好似悶雷一般咋響後，幽藍對巨龍與詭紅的龜殼雖已相互抵消，但葬月亦也被滔天海浪，升騰起的白霧籠罩其中，不知情況如何。
「討厭鬼……」戰艦之上觀戰的貝爾梅爾失聲低呼，雙手不自覺的抱攏胸前。
「放心，沒事的……」泰夫林輕聲勸慰。
瑞恩特亦勸道︰「是啊，這點小場面，是奈何不了葬月，不要擔心。」
「斬龍劍豪又如何？連一點點失敗、挫折都不能坦然面對，還差的遠了……」由于龍馬剛剛的表現，里斯特很是看不起他。
「嗯。」貝爾梅爾也知道是自己太過緊張，靦腆的笑了笑，雙眼卻始終不離白霧處。
「砰！」白霧猛然咋散，葬月重踏海面，伴隨著激起的海浪沖天而起，手中虎魄刀萬鈞般重重劈下……
「連失敗都不敢面對，你確實沒有資格被稱為‘世界第一劍豪’……不！你根本就不配稱為劍客！」葬月的呵斥聲，連同那驚人的血紅色刀芒，直直劈在了龍馬的心頭……
已然凝神以對，同樣高高躍起，舉刀相迎的龍馬，聞言，瞳孔略一擴散，隨之變得一片空白。
「噗通……」精力渙散間，龍馬如遭雷擊，口噴鮮血，如同炮彈一般，向著海面重重砸落，隨之更沉沒于茫茫大海之中。
海風拂過，原本動蕩的海面，卻好似被撫平了一般，奇跡般變得平緩了下來。
葬月一手抱著虎魄刀，懸浮于半空之中，靜靜的看著海面。
戰艦上觀戰的眾人，俱都屏住呼吸，遙望海面。
「嘩……」突然間，平緩的海面一分為二，龍馬同樣單手抱刀，雙腳踏著真空處，仿佛腳底有梯子托扶一般，就這樣一步一步走至葬月對面。此刻的他，臉色再無任何復雜的顏色，除了平靜，就唯有淡然。
「葬月閣下，多謝賜教！」龍馬對著葬月深深一禮，起身後，又繼續說道︰「想我龍馬，一生痴迷于劍道，愛刀，敬刀，除秋水之外，再無他物，自斬殺飛龍起，未逢一敗，被譽為‘世界第一劍豪’，沒想到不知不覺間，便已被‘名利’二字迷蒙的雙眼……今日，閣下以刀將我喚醒，在下感激不盡！」
「客氣，只要你能想得明白，我的這番苦心也就不算白費了，呵呵……」葬月淡然一笑，由衷為龍馬的轉變感到欣慰。
「雖然，這麼說有些過分，但……」龍馬直視葬月道︰「我還是希望閣下能與我一戰！勝，龍馬收回秋水，今日的恩情容後再報；敗，則連同秋水，龍馬誓死效忠，永世不變！」
「好！」葬月淡然點了點頭，將手中虎魄刀微微一豎，吞吐的刀芒，直指龍馬，斷然道︰「戰吧！」
「得罪了……狂龍鬧海！」龍馬厲喝一聲，隨著秋水的揮舞間，一條翻江倒海的巨龍，咆哮著，向著葬月飛撲而來。
「破海之冰極殺！」虎魄刀力劈而下，森寒的刀芒，立時將巨龍冰凍凝固，並隨著一陣「 嚓嚓」的脆響，化作了飛灰，且去勢不止，向著馬龍力斬而下。
「蒼龍吞天！」龍馬身形下墜，已踏足于海面之上，秋水刀由下而上，斜斬而出，全由刀芒組成的巨大蒼龍，騰空而起，不僅將冰刃盡數摧毀，更向著葬月吞噬而來。
「破海之弱水三千!」血紅色刀芒組成的天羅地網，將蒼龍緊緊罩住。
蒼龍拼命掙扎著，欲月兌網而出，天羅地網卻是越收越緊，牢牢鎖住蒼龍，僵持半晌，二者最終誰也奈何不了誰，同時消散于半空之中。
「群龍盤萬里！」人隨刀走，伴隨著道道凜冽的刀芒，龍馬好似化身一條條怒龍，四面八方，向著葬月圍攻而至。
「好……破海之雲霧斬！」葬月神情微凝，刀勢由剛猛轉為輕柔，又轉為飄渺，化作一團團雲霧，飄蕩四方。
巨龍騰飛于雲霧之間，刀與刀的交擊，卻詭異的沒有發出半點聲響，紛紛相互抵消。
條巨龍歸于天地間，隨之又有數條新生的巨龍飛騰而出……
一朵朵雲霧飄散，更又有無數新生的雲霧四下飄蕩……
就這樣，二人俱都全神貫注，不敢有半點分神，因為他們都深知，到了此時此刻，只要稍不小心，便會徹底失敗。但，這種驚險而又優美的景象並未持續太久，巨龍隱沒，雲霧消散。
葬月與龍馬對持于半空中，前者氣不長出，面不改色，後者則劇烈喘息數聲，方才逐漸復常。
「我敗了！」龍馬神色稍顯暗淡。
「你我既然都還有再戰之力，又何必言敗？」葬月不置可否。
「剛剛數度交手，表面上旗鼓相當，但你我都看得分明，我的消耗要遠大于你。」龍馬略顯敬佩的看著葬月，坦然道︰「長此以往，我則必敗！」隨之，更躬身跪伏，誓言道︰「龍馬終生追隨葬月閣下，永無二意！」
「請起。」葬月忙將龍馬扶起，也不再客套，當仁不讓地說道︰「龍馬，這麼稱呼你沒問題吧？」在龍馬點頭後，又繼續道︰「你的劍道雖盛，卻剛猛有余，柔和不足。要知道，剛必不可久，過剛則易折！」
「是啊。」龍馬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苦笑道︰「若非如此，我又豈會敗給那個男人，更是險些喪命，呵……」
「哦？」葬月探究的看向龍馬。
龍馬苦澀的搖了搖頭，追憶道︰「他叫朱洛基爾•米霍克，被稱為‘鷹眼’的男人，方才20歲出頭，還並無什麼盛名，劍道卻是非常高超，且剛柔兼備，我不是對手……」雙眼逐漸迷離，似乎再次回到那場決斗之中。
「果然……」葬月眼中戰意大漲，隨之又恢復平靜，暗道︰「未來世界第一劍豪，代表劍術的最高頂峰的存在嗎？不知你我二人，誰可先一步，達到大劍豪之境呢……」
二人自顧自的想著各自的心事，久久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