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君天和沈凌的注視下,比利露出不耐煩的神情,用力嘆了一口氣。
「中央公國是亞洲最大的國家,全國差不多有一千多個城市,因此不得不采取保守式的本土防御策略,像這種新特異點的處理,除非是特別重要的地方,大都交給全球快速反應機動部隊解決。
因為對手並非普通人,如果派遣普通軍隊就要出動大量兵力才能確保勝率,為了保證社會安定無法這麼做,而且一旦發生大規模的交火,城市也會毀于一旦,這也是城市戰的要點。
和中央公國類似情況的國家並不在少數,包括那些貧瘠而戰火不斷的地方。機動部隊的人要處理世界範圍的異變,已經超負荷運轉。
我上一次任務剛完成,還沒來得及休息,就跨越太平洋來到這里。《》和我們一起過來的機動部隊成員確實有幾個中央公國的,不過他們都有自己的任務。」
原本一直玩世不恭的比利彎下腰,雙臂擱在大腿上,頭深深地埋下,散發出一種深深的疲倦,這股疲倦似乎連最後那絲對同伴之死的悲哀也徹底掩埋了。
「你們既然加入了安全局,那就要有心理準備,未來會有更多的同伴死去,自己也會累得像死狗一樣,沒有人會同情你,就算死了也沒人撿骨,也不會有榮耀的墓志銘,甚至無法落葉歸根。」比利抬起頭,直視著兩人,「你們準備好了嗎?真的有所覺悟嗎?」
夸克從幽深的通道中飛出來,落在葉君天的肩膀上,它的嘴里餃著一枚徽章般的金屬。葉君天取下來,那是一個五角形的金屬牌,擦干上面的血跡,露出刻著的一個笑臉圖案,平滑的背面是扭曲的別針,以及一行姓名和時間。那似乎是死者的名字和生日。♀
「看到了嗎?死掉的話,我們就只剩下這東西了。」比利也從上衣口袋中掏出相同的徽章,「我們是真正的戰士,這就是我們的狗牌!拿著它,將它埋進一處風景美麗的地方,那就是這個倒霉家伙的墳墓。這種連樣子都不記得,只知道姓名和生日的家伙,你認為能夠在墓碑上寫出什麼?」
他的語氣如此淡漠,沒有抱怨,沒有生氣,明明是如此悲傷的事情,卻讓人覺得他在炫耀著一種難言的榮譽。
他的情感就像是一座被壓在海底深處的火山,隨時會爆發出來,但是大海表面卻仍舊是冰冷的,只是站在大海上,就無法能夠感受到那股灼熱的沸騰。
葉君天看向沈凌,她也看著葉君天。他似乎承載著四個人的意志︰一個死掉的亡靈,兩個真正的戰士,以及……
無法消弭那股來自靈魂的灼熱的自我。
葉君天想起了在山羊工會的分部听到的悼詞︰
血肉如草木,榮耀如曇花,草會枯萎,花會凋零,然而死亡並非終結,一如真理永遠長存。
可這絕對不會是讓被他們殺死的亡靈們安息的墓志銘。他們誓死抗爭,燃燒靈魂和生命,便是為了和這些如悼言般燃燒自己的瘋子們戰斗。
他們知道自己會這般看似渺小地死去,但仍舊義無反顧地投入戰場,和凌駕于自己之上的力量戰斗。
並非無法撤退,也並非沒有機會保全自己。
可是,是否會在某個關鍵的時候,為了堅持某種意志,而去主動擁抱死亡,這才是戰士的分界線。
如此真誠,堅定不移,也許渴求什麼,難道就是為了祈求死後有個美好的墓志銘嗎?
他們的生命,已經如此璀燦得令人無法直視,根本不需要死後那些美好的花環。
如此令人羨慕,如此令人妒忌,生如夏花,也許無人認可,但卻是自己選擇的榮耀和死亡。
「他無法選擇如何誕生,卻選擇了如何死亡。如此,他支配了自己的生命。」葉君天將所有的情感壓縮成這句話,將死者徽章貼身放進衣內口袋。
總有那麼一天,葉君天會將它埋在風景秀麗,平和幽靜的地方,並祈禱著自己死去的那一天,也會被人帶到那樣的地方,在自己的墓碑上刻上類似的話語。
「听起來不錯。」比利露出一絲笑容。
「選擇自己死亡的方式嗎?」沈凌也笑起來︰「我喜歡。」
「我們在等什麼?」葉君天問道。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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