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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簇終是沒能從手術台上醒過來,帶著深深的遺憾以及無限的譽戀,永遠的離開了她無比優秀的兒子和非常貼心的媳婦。♀

黎家人帶著無比的悲痛,在醫生處理完最後縫合的事項,神色凝重的走出手術室後,才一一進入手術室里,去看黎簇最後一眼。

陸堯始終沒有勇氣進去,他就坐在手術室的門外,扶著額頭的手控制不住不停的顫抖著。

凌昊看得心都跟著酸。

一會兒後,陸堯的大舅黎睿從手術室里走了出來,英氣風剛正的眉心,緊緊的糾成一團,他步伐沉重的走到悲傷不已的陸堯面前,壓制著喉間慟痛的聲音,對他說︰「陸堯,進去看看你媽吧!」

陸堯紅著眼楮,吃力的抬起頭來,過了好久,才能夠發出聲音︰「大舅,我……」

口一開,眼楮就紅得厲害,又啪啪的掉下淚水來,連最基本的順暢的交流,都很艱難。

黎睿自他八歲之後,就再沒見過他掉眼淚,他抬手拍了拍陸堯的肩膀,嗓音異常的低沉嘶啞︰「去吧,別讓她走得太遺憾。」

他失去了妹妹,心里的難過與陸堯無異。

八年不見,再見僅得那短短的幾個小時,已成永別!

人為什麼總要這樣?總是要等到失去之後,再也無法挽回之時,才會懂得珍惜,才會知道,有些遺憾,是永遠再也無法彌補?

陸堯在凌昊的陪同下,進了手術室看母親的最後一眼。

手術室內,黎老夫人哭得死去活來,拉著黎簇的手死也不肯撒手,黎蔓哭紅了眼楮,哽咽著勸慰著她,而黎軒和父親立在一邊,神情悲傷而嚴肅。《》

黎老爺子的眉頭緊緊的皺著,緊抿雙唇,死死的忍住洶涌而來的悲傷,最終,是背過身去,悄悄的拭了拭眼角滑出的淚水。

黎簇,他曾經最引以為豪最驕傲的女兒,這八年來,其實她一直都沒有變,她還是那麼溫雅,體貼,善良,與世無色,她的品性,還是那麼醇良,如同一泓清泉,清冽干淨。

她沒有錯,錯的是他們當父母的,讓她嫁錯了人,才促成了她悲劇的一生。

他的心中,一直是對這個女兒有疚的。

可死要臉子的他,最終還是拉不下那個臉來,讓兒子女兒去把她找回來。一錯過,就是八年!

八年,再見已是天涯兩端!

「黎簇啊,你怎麼能就這麼就走了?你醒一醒啊!媽媽八年來才見了你一面,你怎麼說走就走?你說你會醒過來的,為什麼你沒能挺住啊,為什麼啊?」黎老夫人淚眼朦朧,呼喊像堵在了喉嚨之中,帶著深深的慟傷。

陸堯看了,一次又一次的紅了眼楮。

「小姨,你先帶外婆出去。」

他走過去,扶著外婆,側首對不住哽咽著的黎蔓說。

他的心很痛很難受,可再難受,也得承受。家里還有長輩,長輩們白發人送黑發人,這對他們來說是多麼殘酷!

他抿抿唇,看著母親蒼白卻安祥的臉孔,一陣陣的悲傷像潮水般在心中蔓延開來,滲入骨髓。

黎老夫人搖著頭,怎麼也不肯離開手術室,悲痛得幾乎岔了氣,黎軒見狀,擔心她因過于悲痛而承受不住,連忙過來幫忙扶著母親,連勸帶拉的把她給帶離了手術室。

黎老爺子一直沉默不語,回身深深的看了眼陸堯後,也跟著轉身出了門。

凌昊見黎家人都出了去,這才抬腳走近手術台。

陸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母親,她的眼角,還帶著一滴沒來得及滑落的淚,也許是在最後的時候,她感知自己再也挺不過來了,帶著那麼多的不舍,帶著來不及見未出生的孫子,帶著未能再好好照顧陸堯和關妍的遺憾,才難過的滑出這滴淚吧。

「媽……」陸堯強忍了好久,都禁不住哽著出聲︰「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那麼對你,我是混蛋!」

說著,他使勁的抽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快得凌昊幾乎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

「我混蛋!」

陸堯失聲痛哭著想要再揮下左手時,凌昊眼明手快的就攔下他的手,暗暗皺眉︰「陸堯,別這樣,不是你的錯,別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

陸堯難過不已的說︰「怎麼不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她就不會一個人獨居了那麼多年,如果不是我,她怎麼會染上這一身的病,怎麼會對人生感到絕望,生無可戀把病拖得這麼嚴重?我以為她會活著從手術室出來的,我以為她會康復痊愈跟我們一起生活,即便是她生命的最後日子里,我還是把她一個人丟到醫院里……我都沒能好好的陪過她,凌昊,我枉為人子!」

凌昊低著眸,看向靜躺在手術台上的黎簇,輕輕的說︰「這幾年我都有去看她,其實她過得沒有你想像中那麼艱難,也許她早就想著跟著叔叔走了,只是她一直以為,叔叔最後的說話,是要她好好代他活下去,替好照顧好女兒。」陸堯垂下眼,難過得無法說話。

許久之後,才艱難的開口︰「謝謝你,凌昊,這麼多年代我照顧我媽,讓她能夠從你的口中,得知我的情況。也謝謝你那個善意的謊言,盡管她最後知道,關叔叔最後跟我說的話不是那樣,但這麼多年來,她也許就是靠著這個信念一直艱難的撐著。」

「謝什麼,我們的關系還用說這些嗎?」

有護士們進來清理現場,見他們還在手術室,禮貌的對他們說︰「對不起,可能得先請兩位家屬出外等候,我們得把手術室清理一下,稍後會送到冷冰箱保存,請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

凌昊點頭,對護士們說了聲謝謝後,拉了拉抿唇不語看著母親的陸堯,輕聲說︰「先出去吧,得冷靜下來,處理一下後事了。」

陸堯沉默的點點頭,最後看了一眼被護士蓋上白布的母親,眼圈霍的又紅了起來。

彼時黎老夫人,已經在vip家屬室哭得暈厥過去,有醫護人員在參與搶救,這麼大的年紀,痛失愛女,確實是很難承受這滅頂的悲傷。

黎老爺子站在一旁看著老伴被一群人圍著搶救,心里的難過是不言而喻的,但他是個軍人,大風大雨都經歷過,人生無常早已是看得透然,所以一直很堅忍,然而事汲本身,還是無法掩藏這巨大的痛楚。

所幸,黎老夫人只因情緒激動,悲傷過渡,身體並無大礙,大家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黎軒站在一旁,打了無數個電話,想方設法的聯系到剛演習完的二哥,讓他想法盡快趕回來,參加黎簇的葬禮,然後,一一通知分散在各處的小輩,要求他們通通放下一切,務必盡快趕回北京。

黎軒是港商,辦事速度一向有港人風範,效率是非常快的,沒多久,黎家人全部都通知完。

黎簇的葬禮,由陸堯一手操辦,黎家人幫忙協辦。

凌昊問他要不要通知陸家人時,陸堯想了很久,都不能決定,于是他專門去問了黎老爺子。

黎老爺子把自己獨自一個人關在一間房間里,陸堯來問他時,他略蹙著眉想了想後,說︰「黎簇性格溫柔,與誰都無仇,不會太計較得失。我想這八年,她也早就不恨陸家了,既然人都走了,有些事情,就真的落幕了,就通知一下吧。」

畢竟,還是親家。陸堯沉默了下,說︰「外公,我有一個請求,不知道你會不會同意。」

「你說。」

「我想把我媽與關妍的爸爸葬在一起。」陸堯知道外公原本的意思是把黎簇葬到他們黎家的家族墓地里,但他想幫實現媽媽的願望。

她之前曾經跟他談起過這事,當時他听到她說這話,還很不高興的說︰「你一定會沒事的,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說話。」

那時黎簇只笑了笑,知道兒子不高興,就沒再往下說。

黎老爺子抬眸看著他,靜默了許久,才說︰「你爸爸能同意嗎?他還沒有跟你媽離婚,名義上你媽還是陸家人。把你媽葬到黎家家族墓園,你爸爸不會有意見,如果把她葬到關之傲的墓地里,你爸爸肯定不同意。」

「不用管他,我沒打算征詢他的意見。」陸堯壓根就沒打算告訴父親,他想,他就算告訴了陸如風,他也未必會有一星半點的難過。

「他畢竟還算是你媽的丈夫。」

「他算哪門子的丈夫?不過是一張紙那麼薄的關系,他都心胸狹窄的這麼多年一直拖著不肯簽字離婚。我是我媽的兒子,我有權單獨處理我媽的後事,外公沒有意見的話,我就這麼辦了。」

「我是沒有意見,不過你就算不顧及你父親,那你不用問問關妍嗎?」黎老爺子的考慮總是比較周全。

陸堯沉吟了下,緩緩的說︰「她不會不同意的,這個時候,我只能先瞞著她,我怕她太難過又動了胎氣。」

他再也承受不了失去什麼了,只能先把媽媽走了的事,隱瞞著,但每一次他對她說謊,心里都異常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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