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我想通殺
幾道白影飄過,白玄機搶在舞破天之前說道︰「我們四人視若生命的楚狂血不是不可以拿出,但是唐掌門你也知道的,此物天下總共才兩小瓶,你若是不將鳳歌血拿出來與我們對賭,也就別指望我們會拼上家當了。」
唐鴻輕輕蹙眉,但還是氣定神閑道︰「這兩物對身懷氣修的人呢極有幫助,但若是不經聚合,就算再珍貴也沒用。你我既然心知肚明,我的賭本就破例再加一瓶鳳歌血,不過,你們丐幫怎麼也該另加點砝碼吧?」
舞破天語出驚人道︰「這卻簡單,我若是輸了,身上代表舵主身份的破銅碗就交由你,你得到此物之後,白玄機等四大長老,自然會把你推舉為幫主競選的候選人,這豈不是遂了你的心願?」
唐鴻道︰「誰說是我要執掌丐幫的,不過,我會讓唐倩兒姐妹放手去做的。而你若是輸了,只須為我辦一件事即可,這件事干系重大,還想挑戰嗎?」
舞破天道︰「你賠上這麼多的東西,只是要讓我為你做一件事?」
唐鴻道︰「不全然是,但是自從穹蒼殿殿主李虛毅下落不明後,這天下間的煉器天才除你之外,我對誰都沒有信心,而這種信心的建立,是你熔煉出了滅世樽這等靈器。」
錢恨費輕踫了一下李虛毅,揶揄道︰「殿主,看來我們只能袖手旁觀了,我猜唐鴻也要煉制自己的獨門器刃,可能是繡菊針之外的另一神器。」
李虛毅有些懶散道︰「如果第一關是用丈天桿來比斗武功高低,那第二關與第三關是什麼?這才是我所關心的。」
李繼在旁說道︰「剩下的兩關可以拆分開來單獨拼斗,也可以借助丈天桿全力施行,看到地上的蛇蠍鼎與破囊帶了嗎?蛇蠍鼎比斗的是至死不休的勇氣,破囊帶比斗的是博大通玄的智慧,我猜兩人會采取三關大合斗。」
唐倩兒單腳前伸,順著風煙輕輕往上挑起,已是將斑斕古怪的藥鼎勾到腳骨邊,他身形在藤蘿樹上一點,此鼎借著快若風影的出手,硬生生黏在杖藜棍的頂端。
李虛毅重瞳赤眸雖未進化,但目力比之旁人還是要強出許多的,他看到原本冰冷的爐鼎外圍聚嘯著一股幽氣,這幽氣就像是曳尾的裳帶,恰將杖藜擰裹成一團。
底下的單刀呈現出瞬間的搖漾,不堪重負的刀尖折過片角,頂上的爐鼎的像是要被傾覆倒地般陡然下滑,爐內的藥水頓時被蒸騰出清澹的煙光,還好沒有漫灑。
疾風卷至,爐鼎勢頭極微地側搖過去,連綿如簇的飛簪排列成行,就宛若它「金步搖」的稱呼一般,嘟嘟聲起,已教玉字金腔地刺入到爐鼎壁面上,終于以極微弱的平衡維持著。
此刻,別說是放上褶邊皺多的破囊帶,就是棲停上一只蜻蜓,丈天桿上的這些刀杖都會快速崩塌,舞破天輕皺著眉頭,元力集聚在滅世樽上,剛要出手,李繼已然擎刀。
「嗯,不錯,一官上級的‘狂刀心焰’招式,但比起烈焰流觴卻還差了那麼一點,咦,我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好像我已經領悟到似的!」李虛毅輕聲嘆念說道,眼眸之中卻別展開一道火光崩涌的炫姿。
猶在回風頓舞之外,李繼的元力貫穿到丈天桿上的那柄單刀,刀刃似火,像是熔漿一般,將蒸騰的熱氣透過杖藜傳到蛇蠍鼎,還輕卷點波瀾的爐鼎似是要月兌化下來。
這一招極盡巧妙,是將鐵器的接觸面瞬間粘化,趁著風吹之後,冷卻凝固,就像是韌性極強的膠水,把上下物體牢牢連成整體,只要底部嵌入桿頭的刀柄不動,那就穩如泰山。
這時,丐幫的破囊帶被迅速拂掠過去,火燒之下卻並不侵蝕,像一層輕紗輕盈地籠罩在上。
但最為詭異的是,這層囊帶覆蓋之後,該鼎的蓋子極快地掀了開去,露出黑沉與腥紅並具液體,散發出形如煙瘴的毒氣,還沸騰得像是要撲將出來。
卻听唐鴻道︰「既然你用破囊帶來覆遮,那就是揭開了丐幫最古老的對戰方式,舞破天,我想你是知道這種玩法的。」
舞破天了無懼意道︰「我們兩派除你我之外,橫向對戰這第二、第三關,不是在地上,而是要站到丈天桿上去施行。蛇蠍鼎中所含的劇毒無比濃烈,在刀烈焰作用下效果更甚,誰若能將手伸進底部取出那里的銅錢,便算贏了,不敢、不能或者時間不夠長,那就輸了。
而破囊帶是要裝承一樣東西,可以是器刃,也可以是隨身之物,這場勝敗的關鍵,就是此物要包含一件武林掌故,它牽連面越廣、挖掘度越深,就越容易獲勝。」
唐婉兒插嘴道︰「比如說?」
舞破天仍舊淡淡道︰「比如說天杼機關,當年正道人士一齊驅逐暗夜聯盟之時,此物風頭大盛,連擋了三重攻擊波還完好無損,你們唐碉的繡菊針未始不可。」
唐碉俗家弟子艾壬嘀咕道︰「那如此說來,是要比較古老相承的寶物了,又或者是古董了?」
李繼道︰「我也就不廢話了,敢于應戰的都上前一步,同一人最多只能參與兩關,但若主事者讓權,可以連斗三關。而一個關卡必須有兩人,一位先發,一位替補。」
唐鴻道︰「如此甚好。嗯,好在這邊林木掩映,而丈天桿所插的位置正有虯枝斜橫過去,只要輕功不賴,再加以枯松倒掛的身法,蛇蠍鼎倒也不難,不過原本的第一關則拖到了最後。」
艾壬黑矮的臉孔悍然輕皺,他鼻哼了清淺的音聲,迅快如猴子般爬上樹梢,並順著藤枝曳尾下垂,連想都不想就將手臂空懸其中,但是另有一抹身影宛若煙化,投影落照間滿是輕淡的笑痕,而此人便是李虛毅。
蔥綠的竹子彎曲成弓弦,他像是縱橫阡陌里的農翁,靈活避開艾壬中指連彈的銅泵豆,玲瓏穿揚下的星矢,頓將過關之前的情氛烘托出來,難與不難,勇氣與速度並具之後,這臨時的過招也頗為重要。
霹靂手中的連環招式,就像是**青冥里的孤星從人的頭頂盤旋而下,艾壬袖管中還未滑出的另一種暗器,就差點被拆手及胸被連撥了出去。
李虛毅輕蔑地浮皺了一個暗笑,他不想過多地暴露自己的身手,在艾壬身姿趔趄得將要墜進蛇蠍鼎之前,單手沉緩到空氣中,炭抹的臉孔綻出偶爾的芒光,都說是至毒,他伸將進去不會蛻皮毒變吧?
艾壬回旋篤定後,片瓣的輕葉與樹月兌離,掉墜進去後根本連渣滓都沒了,而其枝梗脈絡則摧殘著濃郁的黑,葉上聚食的螞蟻距離毒液還有三五寸之遠就死了,令人毛骨色寒不已。
漣漪驚濺開來,兩只手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伸了進去,爐鼎中滋滋聲像天上的雲朵鋪展開來,艾壬的臉孔明顯灰敗下來,劇烈的痛楚開始使他咬牙閉目,這該死的李繼,還真能將毒液燒沸,可惡。
李虛毅沒有任何表情,就像是卷風吹過台階,除了愛與憎的微塵便極是干淨。他氣定神閑地咕噥了一個哨聲,不知為何,韻尾還帶有對天之凌的思致,是因為天樞機關的關系嗎?
兩人越是在爐鼎中模索不出,底下唐碉與丐幫的人仰臉向天的眸光,便充斥了異常強烈的期待,甚至是微妙的同情。此關自從設立以來,殘暴萬般,除了用來處罰罪孽頗重的弟子,平時很少使用。
包括太湖四杰在內的丐幫年長成員都知道,別說模到銅錢,就是浸身一刻,也能讓一個人在三五年內生不如死,但現在為了自身的利益,縱使李虛毅慵懶的眼神有了一瞬的悸動,他們都祈願他能挨下。
因為艾壬武功雖沒到備臻極致的水準,但他命星屬水,對于陽剛火力具有降低作用,這也是他每年冬天都要騎馬縱橫的主要原因,而他眉皺過片許時間後,飛快地喝下一壺回化泉,這是唐鴻特贈的,能克制毒素侵之到喉。
舞破天怒道︰「你們唐碉耍賴,怎麼可以臨時服用藥劑!」
唐鴻搖嘆道︰「誰讓你沒說清當時的限制條件,你們也可以用啊,哼,我好像忘記告訴你了,回化泉是蜀山特煉的奇藥之一,對于蛇牙和蠍尾是絕對的克制,而且見效極快。」
舞破天剛想甩上點東西給這乞丐,衣襟窮薄之中除了滅世樽,就只剩下一身的皮糙肉厚了,哪有什麼靈藥,但就在憤憤之間,艾壬手腳僵直,一反常態地從數丈高空落墜下來,沉猛如頑石。
李虛毅則是從容抽手而出,爐鼎內的那點毒素對他來說就像是###,在煉獄極近癲狂的特訓之後,他的身子已經接近于百毒不侵,而沸騰的水溫恰激發了他體內的萬能綠池,如同飲醇醉酒。
唐鴻腳尖輕點,觀其來勢是要扶持艾壬的,可實際卻彈射出一股勁氣,他所對準的恰是李虛毅,非此不能挽回敗局。
他猜李虛毅最起碼也是武尊級別,由是這一招連彈了八道微勢,由南向北的抱攏。氣修一道不同于招式武功,可以隨同雲、雨等象緯而動,若是李繼等人質疑過問,也完全可以說是風力關系。
而這中間的不同,恰也是勁氣一重霓等內元功法的重劫,在歷代傳承中形同兒戲,可有可無,究其本質原因,還是因為元氣就像是天地的法則,而元力猶如四時和節氣。
很明顯,元氣是母,元力是子,一為源頭,一為支流,但若是論武功進境,肯定是從繁瑣的支流中慢慢體會源頭,是所謂先登堂,後入室。
許多武者終其一生模索、開拓,總算獲得了遺仙的一縷真氣,從而一躍成為一個門派乃至朝國的絕頂高手,唐鴻自是其中的一個,但他自然不會知道李虛毅同樣身含氣修,而且還不止一種。
更重要的是,李虛毅的武功修煉太過廣博和詭異,用神念瞧著是武尊級實力,可實際早已擁有武皇級以上的即戰力。
塵風掠影,李虛毅分拂過冷笑,林梢間所落的片葉被他瞬間挾連,冉冉之中暗藏著最為詭異的魔煞噬魂勁,將連續的氣刃一一劃開,其實,若按意劍來還擊,他還是有把握將唐鴻逼出藏招的。
腳踝穩穩沾地,李虛毅背負著雙手,手指銓在腰位輕彈,連續一十九個銅錢極工整地鋪在了丈天桿的邊端,舞破天帶著丐幫弟子大聲喝彩,心下卻對橫空出世的李虛毅心藏疑竇,這家伙是誰?
竟以如此姿態搶奪了蛇蠍鼎中的全部銅錢,手上臂彎又是無傷,極徹底的勝利。艾壬捂著半殘不殘的手肘,面容蒼白地退到了唐碉一眾之中,唐婉兒立馬出面為他療傷。
唐鴻心道︰「竟然小覷了這乞丐,不過,破囊帶這關有唐倩兒出馬,論智計恐怕很少有人能比上她吧。」
唐倩兒對李虛毅揶揄道︰「不就是皮糙肉厚些麼?有什麼了不起的,來吧,還敢與我對戰麼?」
李虛毅面無表情地對舞破天道︰「舞舵主如果肯讓權的話,我想通殺,是的,連殺三關。如果不行,我會在最後時刻絕殺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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