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瀟被他模得心驚肉跳,忍不住小聲地嘀咕︰「你這樣安慰我就很有用了,不用非要拿身體來安慰啦。」
林際俞瞬間跟吃了蒼蠅似的沉下臉,挪開手,把人往自己身側攬了攬,扯了點被子蓋在她身上︰「睡覺!」
蕭瀟于是從善如流地閉上眼楮。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到底還是沒能忍住,側過身,眼楮亮亮地盯著他︰「那個……」
「什麼?」
「真的不用?」
林際俞一把扯起被子,將她整個腦袋都蓋住。到底誰才是女孩,誰才是容易吃虧的那個!難道這個時候不應該懂事點別來惹他嗎?
林際俞憤憤地閉上眼楮,剛才手指觸到的那點體溫卻始終殘留著。
蕭瀟在被子里笑得直發顫,白天的陰雲終于散去一些。她隔著被子朝他的方向挨了挨,腦袋抵著他肩頭︰「我怎麼這麼幸福,遇到這麼可*的男朋友。」
林際俞沒搭理他,眼楮看著白得有點嚇人的天花板,伸手關掉了房間里的燈。明明是句傻話,卻引得他鼻頭發酸,心中溫暖。
說話的人尤不自知,奇怪地問︰「干嘛關燈?」說完,見他不吭聲,便伸手想要去夠燈,被他半途攔住,滾燙的手抓重重地抓住她手腕,拽回到被子里。
「你別鬧我,咱們安靜地待一會兒。」
他的聲音低沉而克制,蕭瀟不是傻子,乖乖地躺回到他邊上,小心翼翼地把手抽了回去。
林際俞卻沒有像上次一樣對她避之如蛇蠍,手在被子下再一次找到她的,緊緊地扣住。
他也覺得幸運,遇到一個喜歡自己,也被自己放在心上喜歡的人.
護士小姐一早來查房,就見那個聲稱來陪護的女孩裹著被子,跟個餃子似的橫在病人肚子上。
這個叫林際俞的病人也夠能忍的,被這麼壓著居然也睡著了,一只手還搭在餃子中間,呼吸綿長平穩,明顯睡得很熟。
護士小姐干咳了一聲,又一聲,最後只好直接去搖那餃子︰「喂,醒醒,醒醒!」
她這麼一搖,餃子沒醒,壓在下面的林際俞先驚醒了。
蕭瀟雖然不胖,體重還是在的,護士這麼一晃她,一下子就把人晃得往前滾了滾,正好壓在他受傷的腰上。
林際俞皺著眉頭輕哼了一聲,護士連忙把蕭瀟往下拖,林際俞整個人猛地抖了一下,把護士嚇得松開了手︰「怎……怎麼了?」
林際俞抖完後就死死地盯著仍舊熟睡的蕭瀟發呆。
護士小姐隔了好幾分鐘才反應過來蕭瀟躺在了不該躺的地方,整張臉都漲得通紅,低頭使勁地搖了搖蕭瀟︰「快醒醒,快醒醒啊!」
你壓到人了!
壓到了啊!
這番暴風驟雨似的動蕩搖得林際俞的身體更加僵硬,聲音像是從牙齒縫里擠出來的︰「護士小姐,能不能別晃了?」
護士小姐糾結地松了手,蕭瀟沒了束縛,很自然地把腦袋往被子里埋了埋,更加努力地在他腿間蠕動,想要找個舒服點的窩。
林際俞忍著申吟喊了聲︰「蕭瀟。」蕭瀟跟土撥鼠似的只露了一截頭發在被子外面。
林際俞只得和護士商量︰「麻煩……麻煩你出去下,行嗎?」
護士小姐這個燈泡當得極不是滋味,聞言連忙點頭,風一樣哧溜出去了。
林際俞躺那平復了會呼吸,壓抑了一夜,驀然又受到這樣的刺激,身體里的熱浪潮水一樣不斷上涌,那股抓心撓肺的癢和渴望像是充滿誘惑的果實,不斷地在眼前晃動。偏偏身上趴著的人還極不安穩,一會兒翻到左邊一會兒翻到右邊。
真是場磨難。
他抬了抬右邊的腿,把人往邊上讓了讓,蕭瀟也從善如流地翻了個身,趴到他左邊的大腿上。動作間被子散開了不少,涼颼颼的空氣讓她的背脊起了不少雞皮疙瘩,她換了幾個姿勢,始終沒辦法把被子重新裹回來,折騰半晌,終于有些茫然地睜開還混沌著的眼楮。
入眼先是林際俞身上寬大的條紋狀病號服,然後是白色的床單,最後才是林際俞那張表情詭異的臉。
不像是生氣,但也不像在高興,眉頭糾結,臉頰微紅,連喘息聲都比平時粗重不少……
「你不舒服?」她揉了揉太陽穴想要趴起來,一手撐著床一手掠過他腰側去按空著的床板,視線落在他胯(和諧)部,陡然愣住了。《》
被那樣的眼神注視著,林際俞無端有些惱怒——昨晚還說遇到他是幸福、幸運,今天就這個反應。
他是情不自禁,蕭瀟那神情卻明明白白寫著「不可思議」,他迅速地想到了父親林思翰關于他們關系的那些暗示。
沒上(和諧)床,在林思翰的想法里,似乎就還是未完滿的情侶。
或者說,連情侶都算不上。
可他是他,林思翰是林思翰。他一向自詡自己是與林思翰不同的,這時的反應卻與他毫無二致。
林際俞覺得自尊受挫,他和林思翰怎麼能一樣呢?
林思翰是個徹徹底底的下半身動物,而他,而他……
他難道是林思翰那種隨便佔人便宜不負責任的人?
林際俞擰著眉頭看著她爬起來,抖開被子重新蓋到他身上。身體里的熱潮迅速消退了,作為男性象征的某個部位卻還是不肯消停。男人大約都是這樣的吧,堅硬、易頹、受不得誘惑、耐不得寂寞、忍不了奚落……
林際俞有些自暴自棄地側過身縮起身體,腰間酸疼入骨,冷汗淋灕直下,終于把這股難言之欲殘忍地壓制了下去。
他不想變成母親專情到偏執的一樣的人,更不想變成父親一樣濫情到傷害至親的人。*不能太深,不能太廣,足夠支撐一個家庭就好,足夠讓人堅守婚姻的責任就好。最好可以有一個測量標準,你付出多少克數,我回報多少克數,分毫不差,誰也不吃虧。
可現在明顯是他陷得更深,感情不知不覺像是沖開閘門的洪水,遠遠沒過了他定好的水位線。而且,還像林思翰一樣管不住下半身。
這樣的自己實在是太狼狽了。
蕭瀟不知道他心里那些彎彎曲曲的小道道,見他不顧腰傷弓著身體,便小聲勸解︰「醫生說不要這樣躺……我去給你打點水——不然,我過半個小時來找你?」
林際俞躺著沒動,她的話卻听進去了,心里五味陳雜,隔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和林思翰不一樣,我不是那個意思。」
但是到底哪里不一樣,他卻沒辦法解釋出口。
他會敬她*她,她*他有幾分他一定就能回報幾分,他不會背叛,當然她也不能背叛,兩個人拉住了手,就像軌道與軌道相接,天長地久,白頭偕老……
但是這種話又太沉重,先說出口的人,似乎馬上就輸了一截,矮了一寸。
俞靜和林思翰的例子像兩塊巨大的陰影,不知不覺已經滲入到他的骨髓深處。
「我知道不一樣啊,」蕭瀟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你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是我們在談戀*,和他有什麼關系。」
「你比他好多了,」蕭瀟絞盡腦汁也沒能想出來一種既能夸到林際俞,又能不那麼嚴重地貶低下未來公公的說法,只好拿出對付父母的那套撒嬌打滾的方法搪塞,「總之我就只喜歡你啦。」
話音剛落,門就被推開了,醫生和林思翰、護士一齊涌了進來。
大家顯然都听到了她的大嗓門,醫生還伸手鼓了鼓掌。
林思翰笑眯眯地瞅著她,也不知听了多久。蕭瀟心里暗暗慶幸,幸好沒有說他壞話.
黃浩破例給了蕭瀟兩天假期,蕭瀟便理所當然地在林際俞身邊待了下來,頗有點賢惠妻子的風範。
林際俞除了專業書不*玩手機不*看雜志不*看電視,除了盯著吊瓶看就只好盯著自家小女友瞅了。
蕭瀟努力開發他的興趣,在醫院超市買了一大疊花花綠綠的雜志,翻出謎語給他解悶。
「哈腰彎背老公公,身體發紅游不動,打一動物名!」
「蝦。」
「一條腿短,一條腿長,長腿尖尖帶鋒芒,短腿踏實畫圈圈。打一文……」
「圓規。」
蕭瀟放下雜志︰「很無聊啊?」
林際俞搖搖頭,看了眼床頭櫃,蕭瀟立馬狗腿地把削好的隻果拿牙簽戳了一小塊,送進他嘴里。
「那玩心理測試吧,」蕭瀟又給他塞了一塊,換了一本。
「你喜歡吃榴蓮嗎?」
「不吃。」
「跳到第三十題,洗澡時喜歡用涼水還是熱水?」
「……溫水。」
「算了,這個肯定不準,咱們換一個,」蕭瀟又換了一本,「有一天,你被出海旅游,不慎流落到了一座無人島上。你的腿受了傷,躺在沙灘上,這時,潮水開始上漲,你會——A被海浪沖進大海里;B逃到沙灘上等待救援。選哪個?」
林際俞慢慢地嚼著隻果︰「A。」
「怎麼這麼悲觀,」蕭瀟不大認同地搖搖頭,繼續往下念,「你再一次回到了大海里,風浪巨大。A你會被海豚救起來,遇到船只月兌險;B你暈死過去,沉到了深海里。選哪個?」
「B吧。」
蕭瀟古怪地瞄瞄他︰「你沉到了深海里,A遇到了美麗的小美人魚;B被海魚吃掉……選哪個?」
「B吧。」
「你覺得你會被什麼魚吃掉?」
林際俞沉思了一下︰「深海里的話,帶魚或者鯊魚吧……」
「……」
「我說錯了?」
蕭瀟無言地把雜志收起來,「我剛才在樓下看到柚子了,想不想吃?」林際俞點點頭,蕭瀟便拿了錢包下去了。
林際俞百無聊賴地盯了會點滴,眼楮余光瞥到那本雜志,好奇地拿過來翻了翻。
里面充次著哄小女生的各種美容養生小竅門和星座八卦,翻到心理測驗那一部分,第三面就是蕭瀟剛才給他測的那題。
上方寫著「測試你的性(和諧)心理健康」。
林際俞以為自己看錯了,再看一遍,還是那幾個字。
他又去翻測驗結果,找了半天才在頁面底下找到「被深海魚吃掉那一項」的結果。
可*的卡通字體可憐兮兮地蹲在角落里︰「你的性(和諧)生理和性(和諧)心理都有著巨大的隱疾,不要諱忌就醫,勇敢地邁出第一步,告訴醫生你的困擾。不然,你將會一輩子都像吃掉你的深海魚一樣的孤獨。」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回來太晚了,所以就沒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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