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暗中投靠崔辰逸的諸路將軍、噩夢,就像一座山似地壓在崔浣希的頭頂上,令他幾乎喘不過氣來。ai愨鵡
幾天來,他幾乎不能入眠,每當他閉上眼楮時,父皇的身影便會出現在自己夢中,他的雙眼布滿血絲,滿是怨懟地盯著他,骨瘦如柴般干枯的雙手對著他的脖子掐過來。
邊境處***擾不斷,還有護國將軍嚴雨的「叛變」對于他來說,無疑是個致命的打擊。
他甚至感到自己的皇位已經岌岌可危,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尊貴身份和皇位原來……原來是那麼的脆弱。
不……不……朕不會讓你得逞,朕才是天命天子,眾望所歸瞑。
崔辰逸,你別痴心枉想了,朕絕不會輸給你,絕不會。
崔浣希雙手情不自禁地握成了拳,凝望著深沉的夜色,他的眼里綻放出比天氣還要冷上幾分的寒光。
大步流星地朝著璞玉殿方向疾步走去,一股無名火幾乎將他燃燒殆盡璽。
他的身後緊跟著幾十名經過精挑細選的弓箭手,這幾天他們一直寸步不離地守護在他的左右。
這輩子他得不到的東西,他寧願毀掉也不允許其他人染指。
玉兒……玉兒,朕寵你愛你,給你無盡的榮華與富貴,可是終究換不來你的真心。
三年來,朕將你寵上了天,就連天上的星星都捧到了你的眼前,可依然無法讓你動容。
你的心中自始至終都只有那個傻子,而朕竟然像個傻瓜似地被你們耍得團團轉。
不……不……崔辰逸他不是傻子,在他的眼里,他這個皇上才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原來……原來……一直將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竟然……竟然是所有人眼中的瘋子。
崔浣希嘴角浮出一絲譏笑,腳底生風似地趕向璞玉殿。
璞玉殿,楚玉兒和小梅兩個人一直忐忑不安地在寢殿左顧右盼,一顆心兒七上八下的,滿腦子胡思亂想。
「小梅,你說他是不是來不了了?」楚玉兒瞄了一眼窗外深沉的夜色,滿是擔憂地看著小梅。
這皇宮里原本就守衛森嚴,如今軒凌王竟然敢在金鑾殿直接向皇上挑釁,想必這皇宮里早已是戒備森嚴,莫說是一個人了,恐怕就連一只蒼蠅也難飛進來吧?
而且就算他僥幸進來了,可是……可是若是落在了皇上手里,可怎麼辦?
小梅也抬頭望了望窗外無盡的夜色,茫然地搖了搖頭,隨即又狠狠地點了點頭,她相信,以軒凌王對小姐的感情,他肯定……肯定會來接小姐的。
「你怎麼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又點頭的?說真的,我真希望……真希望他今夜不要出現,」也不知為何?她的內心一直隱隱不安,總感覺會發生什麼事似的。
再說,整個皇宮此時此刻不都應該是守護森嚴的嗎?可為何璞玉殿周圍卻看不到一個侍衛?
難道皇上對她失望至極,就連皇宮的安危也不顧了嗎?
更何況皇上一直對她與辰逸哥哥的關系耿耿于懷,以他多疑的性格,又怎麼可能在如此關鍵時刻如此放松警惕呢?
實在是太反常了,都怪她之前太激動了,她應該去找那天的那個丫環,讓她給自己給他傳話的。
「難道小姐不想……不想見軒凌王嗎?」听了楚玉兒的話,小梅顯然有些意外,不解地問道。
「想,當然想,我就連做夢都想見到他,可是……可是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楚玉兒不安地絞了絞手中的絲巾,說道。
「小姐多慮了,軒凌王既然來接小姐,自然會做好萬全的準備,您就安心地等著吧,」雖然自己的心里也完全沒底兒,但是小梅還是忍不住安慰楚玉兒道。
再說了,軒凌王籌劃了三年了吧?又怎麼會做沒有把握的事。
「可是……」
楚玉兒還想再說什麼,卻驀地發現有一個身影正在快速地朝自己靠近,他的臉一點、一點在眼前清晰起來……
「辰……」
「玉兒……」
「辰逸哥哥?」听到他熟悉的聲音,楚玉兒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玉兒,」崔辰逸邊喚著楚玉兒的名字,邊以最快的速度奔到她的身邊,深深地凝視著她嬌美的容顏,眼中淚光閃爍。
「真的是你嗎?辰逸哥哥,」兩顆清淚自眼底滑落,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撫上那張熟悉的臉,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玉兒是我,是我,我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崔辰逸將楚玉兒另一只手緊緊地攥在手心里,她的手冰涼、刺骨,他心痛如絞。
「不……不……,辰逸哥哥,你千萬別那樣說,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溫度,楚玉兒深深地吸了口氣。
無數次出現在她夢中的人此刻真實地站在她面前,這一次,是真的,她不是在做夢。
小梅看著小姐與軒凌王深情地望著彼此,此時此刻,在他們眼里再也容不下其它,她的直覺是對的,軒凌王終究不負小姐的一片深情。
他終于來接小姐了,晶瑩的淚花如珍珠般滑落,小梅忍不住用衣袖拭了拭淚,看著二人情深意濃的畫面,忙看了看四周,「小姐,這里不宜久留,還是盡快跟著王爺離開吧。」
崔浣希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著璞玉殿而來,在距離璞玉殿五十米處竟然發現有兩名侍衛昏倒在一旁,有人上前探了探二人鼻息,發現只是被人迷昏了,而他安排的其他的侍衛則沒了蹤影。
崔浣希暗叫一聲不好,「快隨朕去璞玉殿。」
一大群人緊跟著崔浣希朝著璞玉殿沖去。
崔辰逸正準備帶著楚玉兒和小梅離開,卻忽听外面傳來廝殺聲。
「辰逸哥哥,快別管我了,你快走,快走……」楚玉兒也听到了外面的廝殺聲,心里大驚,忙緊張地將崔辰逸往窗邊推。
「玉兒,今天我必須帶你一起離開這里,誰也阻止不了,」崔辰逸搖了搖頭,內心一股暖流流淌,他的手緊緊地攥著楚玉兒柔若無骨的小手,無比堅定地說道。
「不……太危險了,我……我不要……不要你出任何意外,」眼見外面的廝殺聲越來越激烈,楚玉兒使勁地將崔辰逸推向窗邊。
「玉兒,」看著楚玉兒眼底毫不掩飾的擔憂,崔辰逸情不自禁地擁她入懷,忙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听著,我說過今夜一定會帶你走,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你只需要安心地跟我走。」他的手輕輕地拍了拍楚玉兒略顯單薄的背部胸有成竹地保證道。
「可是……」這里可是皇宮呀,到處都是皇上的人,到時候只怕自己會拖累了他。
「噓」崔辰逸豎起一根指頭放在嘴邊,瞥見已有護衛闖了進來,忙將楚玉兒護在了身後,眸光如劍般射向闖進來的「不速之客」。
電光火石間,手起鏢落,率先闖進來的兩名侍衛便已倒地。
小梅嚇得尖叫一聲,慌亂地跑到了楚玉兒身旁。
崔辰逸牽著楚玉兒的手正準備沿著剛才來的路徑原路返回,卻在看到隨後沖進來的人時,停止了向前走的動作,而是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脊背,目光如劍般迎視著對方含怒的眸光。
「朕是該稱呼你一聲‘皇弟’,還是該大吼一聲‘逆賊’呢?」崔浣希的眸光掃了一眼崔辰逸和楚玉兒緊緊攥在一起的手上,忍不住一聲冷哼,眼底瞬間蓄滿了熊熊燃燒的烈火。
「悉听尊便,誰是逆賊,世人自有公道,」崔辰逸扯出一抹冷笑,直視著崔浣希含怒的雙眸。
自始至終都是他在算計自己,對不起自己,是他欠自己的,他憑什麼還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
「玉兒,你告訴朕,你真的要跟他走嗎?」崔浣希將眸光轉向楚玉兒,滿是傷痛,雖然早知道她的心里沒有自己,可是親眼看見她和他緊緊牽在一起的雙手,他的心還是被刺得鮮血淋灕,痛得無法呼吸。
「是的,我要跟辰逸哥哥走,」楚玉兒毫不示弱地對上崔浣希那雙滿含怒意的雙眸,無比堅定地說道。
「三年來,難道……難道你就從來沒有一點在乎過朕嗎?」雖然事實已經擺在了眼前,崔浣希還是不死心地問道。
「早在十年前,我就已將芳心許給了辰逸哥哥,再也容不下他人,」楚玉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深情地看了崔辰逸一眼,眸光中淚花在閃爍。
「哪怕今天會葬身在此,你也不會後悔自己的抉擇,是嗎?」崔浣希的心似是被利器刺穿了般痛著、絞著,他的心在滴血,一滴、一滴……
「是的,哪怕要死,我也要和辰逸哥哥死在一起,」楚玉兒伸出另一只手附上崔辰逸緊握自己的手上。
兩滴清淚不經意地自眼眶滑落,崔浣希極力忍不住內心的悲痛,不怒反笑道︰「好……好,朕成全你們。」
崔浣希說著朝身後揮了揮手,早有幾十名弓箭手手持弓箭對著崔辰逸和楚玉兒以及小梅三個人。
崔辰逸微微一笑,將楚玉兒和小梅護在了身後,「本王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沒做,怎麼可能會去死呢?倒是有些人,自作孽,不可活,就算本王饒恕他,恐怕上天也不會放過他。」
「好了,這里不宜久留,快帶玉兒離開吧,」洛子豪突然從窗口處一躍而入,朝著崔浣希等人所在的方向投擲了幾顆迷霧彈後,忙催促崔辰逸道。
只見整個房間陷入一片迷煙之中,濃霧妖嬈,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刺鼻的味道,崔浣希以及身後的弓箭手只覺得眼前一片昏黑,連眼楮都無法睜開,喉嚨癢得忍不住使勁地咳嗽起來。
崔辰逸趁亂伸出另一只手牽著小梅,在洛子豪的協助下從窗口處跳了出去。
門外廝殺激烈,聞訊而來的御林軍蜂擁而至,正在與洛子豪精心挑選的幾十名精兵在搏斗,崔辰逸與洛子豪則按原計劃帶著楚玉兒的小梅從一處隱蔽的小門閃了出去……
***
那個神秘的男子一直出現在楊雨潼的夢境里,他們一起去小溪捉魚、一起賞日出,一起看夕陽,他對她關懷備至,而她也似乎很喜歡跟他在一起,被他寵著愛著的感覺。
可是令她不解的是,她一直都沒辦法看清楚他的臉,哪怕他們一起手牽著手,夢中她能感受到來自他手心里的溫度和暖意,當她伸出手想要撫模他的臉的時候,卻發現手揚在半空,接觸到的除了空氣,再無其它。
「你……你究竟是誰?」
「告訴我,你是誰?」
睡夢中的楊雨潼無助地皺緊眉頭,伸出手茫然地在空中揮舞著。
「小潼,我是哲哥哥呀……我是你的哲哥哥,」郁連哲一直靜靜地守候在楊雨潼床前,寸步不離,當他看到她在睡夢中喃喃自語,一只手還揚在半空中,忙攥住她的手,輕聲安撫。
看著她緊皺的眉頭,心疼不已。
「哲哥哥,哲哥哥……」手心里傳來熟悉的感覺,楊雨潼的心一下子踏實了不少,嘴里念著哲哥哥,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一張俊美的面孔在眼前放大,他的眼底充滿了關愛與痛惜,眸光定定地盯著她。
「是的,小潼,我在這里,一直都在這里,」郁連哲不由得加緊了手中的力道。
小潼……小潼……,楊雨潼腦海里再次浮現夢境中神秘男子的身影,夢中他似乎也叫她小潼,他……他……難道一直在夢中困擾自己的男子是郁連哲?
是他嗎?
怎麼可能?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在此之前,她一直都很少做夢的,怎麼回到了楊府,便會出現如此奇怪的事情?
而且腦海中不時便會出現一個神秘的身影,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當她努力地想要捕捉他的身影和面孔時,便會頭痛欲裂。
「怎麼,做噩夢了嗎?」郁連哲疼愛地伸出另一只手拂去她搭在額頭上的發絲。
迎視她灼熱而又關愛的眼神,楊雨潼的內心莫名地涌過一股暖流,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其實說是噩夢似乎並不準備,只是做了一個令她感到茫然的夢罷了。
從他的眼底,她能夠看出內心的真誠和關切,令她莫名地有些感動,從小到大,似乎還從未有過人如此關心自己,像呵護一顆珍寶似地呵護著她。
她早已習慣了堅強,早已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因為她不勇敢,沒人會替她堅強。
自她懂事起,她就從來沒有流過一滴淚,在那種環境中,沒有會因為你流淚而同情你、憐憫你。
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她都會咬牙堅持,唯有做好每件事,才能有生存的機會,否則的話,就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
在她那個組織是絕不允許失敗的,一個失敗者,就算不死在對方的手里,也會被組織滅口。
所以在她的字典里,從不允許失敗。
雖然最後一次她莫名其妙地穿越了,但是她並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失敗者。
「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郁連哲緊緊地握著楊雨潼略顯冰涼的小手說道。
「你一直都守在這里?」楊雨潼注意到屋內的燭火在搖曳,雖然答案是肯定的,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睡不著,」郁連哲揚了揚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現在什麼時辰了?」楊雨潼一邊問道,一邊早已從床上坐了起來。
「子時」郁連哲一邊扶楊雨潼,一邊回道。
「天哪,我……我睡了這麼久?」楊雨潼有些不好意思地模了模頭,也就是說他……他一直在看著她,她睡著時的丑態不是全暴露在他眼底了嗎?
哎,她的一點美好形象該是全毀了吧?
楊雨潼見自己的手一直被郁連哲握在掌心里,忙掙扎著抽出了自己的手,她承認自己還是很喜歡那種感覺的,而且他不僅帥得人神共憤,最重要的是他身上那高貴的氣質,還有強大的氣場,令人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
可是,似乎有哪里不對勁吧?
他們現在這樣算什麼?婚外曖昧?還是精神出軌?
她的身上似乎還罩著軒凌王妃的光環,也就是說她是已婚身份,現在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獨處一室,若是傳出去了,她的名聲豈不是毀于一旦?
名聲?
軒凌王妃?
突然想起自己回丞相府也有幾天的時間了,那個軒凌王他竟然……竟然沒派個人來問候一聲,更別談來接她回軒凌王府了。
怕是這個時候心里一心想著楚玉兒和皇位吧?又哪有時間顧及她。
忘恩負義的東西,楊雨潼在心里狠狠地罵了一句。
「小潼,外面風大,別著涼了,」郁連哲跟著楊雨潼的腳步朝門外走去,忙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搭在了她的肩上。
浩瀚的天空掛著一輪圓月,繁星點點,一陣微風吹來,楊雨潼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身子,一下子還真的有點難以適應外面的溫度。
「你真的不要緊嗎?」郁連哲體貼地為她系好披風。
「我哪有那麼嬌貴?夜色好美呀,陪我一起賞月吧,好嗎?」仰望著天空中的明月,楊雨潼一時來了興致,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關于「楊雨潼」的秘密。
或許從他身上她可以知道困擾了她很久的答案。
而今夜無疑是個很好的機會,更何況之前她也告訴他自己失憶了,自然不會對她有所隱瞞。
「只要你高興,我隨時奉陪,」見楊雨潼氣色明顯好了許多,郁連哲欣慰地扯了扯嘴角,抬頭看了看空中的圓月,笑著點了點頭。
以前在幽然谷的時候,他也經常被她拉著一起賞月,偶爾也會半夜被她從睡夢中拽起床陪她一起賞月、看星星。
很多時候她也會跟他道歉,說自己不該那麼自私地將他從睡夢中拉起床,其實她不知道,每當那個時候,仰望著滿天的星斗,吹著涼爽的晚風,凝視她那張嬌俏動人的臉,他便感覺自己是這個世上最幸運也是最幸福的人。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楊雨潼轉過頭深深地看了郁連哲一眼,調皮地眨了眨眼楮。
「傻丫頭,我一直都對你很好呀,只不過是你一直沒心沒肺罷了,」郁連哲認真地回道。
記得在幽然谷的時候,她曾開玩笑地對他說過,「哲哥哥,听著,我命令你這輩子只許對我一個人好。」
雖然只是一句玩笑話,卻讓他的心里無比甜蜜,其實這輩子他本就只想對她一個人好,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我……我們認識很多年了嗎?」楊雨潼心虛地笑了笑,試探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