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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兩重天(下)

「會.」

玉隻展顏一笑,說︰「奴家一直擔心,九郎官升得越高奴家越擔心,擔心奴家就象那只白狐,奴家不想做那只白狐……」

「都是什麼啊,那只是一個故事,這世上那有狐狸精?」

「但有很多女子的命,就象那只白狐。」

「玉隻,我一直在這件事上不表態,是因為怕委屈了你,」宋九打天窗說亮話了,這件事不能一直拖著,那是對玉隻的不公平。

玉隻很奇怪︰「納妾不是很正常?」

「是正常,可我要考慮你感受。若站在這個立場你很委屈。然而我用心不惡,所以才邀請你替我管理正店或者其他的產業。」

「九郎,奴家一定將它們打點得好,納入正軌,才進宋家的門。」

「為什麼?」

兩人一直在「悶濕」,缺少溝通,今天正式溝通,難度似乎不小,玉隻又奇怪了道︰「九郎,你是官員,無論是妻或妾,不能拋頭露面,我要管理正店,還能做你的妻妾?」

宋九終于從愧疚中走出來,彎下腰大笑,道︰「你誤會了,那是正店,不是大姐的小酒肆,諸多事務有手下各個管事勾當人大伯處理,你只需要用你的見識與智慧在幕後指揮,或者負責處理一些特發事件。況且就象大姐那樣又怎麼了?一不偷二不搶,賺來的錢那文錢不是正大光明?你非要賴在這里,不然過兩三年,那是幾十萬幾百萬貫產業的總掌櫃,想嫁什麼樣的人還不可以嫁?」

「奴家就賴在這里,這里有家的感覺。」玉隻打開心結,調皮地說道。

宋九說得也不假,感情的事真不大好辦,只一個正妻身份,宋九不易給,不過從其他角度對玉隻不差,但事情兒糾結就糾結在這里,玉隻對那個總掌櫃興趣不大,卻渴望有一個真正的名份。

宋九又說道︰「眼下我真不能給你答復,雖我知道拖下去很不公平,然而河洲的事太麻煩了,我不敢分心。」

「九郎,沒有河洲,也能賺很多錢帛,加上你薪水也比以前高了很多,我們不差錢用。」

「是啊,就是一個琉璃一個大棚蔬菜就可以為我帶來許多財富,況且我還有其他手段。但玉隻,你有沒有想過,若沒有河洲,陛下會不會賜我的官,賞我的錢。僅是琉璃研發,到現在就用掉了四千多緡錢。再說人,若沒有諸衙內的強勢,能否將十幾個琉璃工匠挖來。沒有這個因,也沒有現在的果。現在我是不缺錢帛了,然而現在我敢不敢停下來?」

不能停了,一停下來,諸衙內能將宋九撕了吃。

玉隻吃吃地笑。

「實際有時候我也後悔,不如當初不打那個賭……」

「什麼賭?」

大家將話說開了,宋九也不避諱,悄悄將他與趙匡胤的豪賭說出。玉隻又吃吃地笑,道︰「陛下當時一定不大相信。」

「是啊,而且我也在賭國運,若是我朝數年後還不能收回南唐,我再次降低我的契股,又要交稅,又要交這個地租錢,以後會越來越吃力。這件事不要對青衣說。」

「青衣母親有沒有處理好?」

「石大朗寫信去了,這是一件小事,以知州出面,相信會處理好。不過離得遠,一時還沒有消息傳回。放心吧。」

「不是我放心,是翠兒不放心。」

「要麼你問一問青書的意思,若他不嫌棄,後年替他們成親。」

「好,若青書答應,趁早訂下。」玉隻擔心地說,這孩子十分聰明,指不準一兩年後出息越來越大,翠兒又成了第二個自己。

「交給你作主了,若你不放心,明天將家中的賬薄錢帛一起交給你管事。」

「那不行。」

「有何不行的,先讓你熟悉一下,」宋九來回走著,越想越覺得這個決定十分英明,委屈了玉隻,那麼就給她更多權利吧,而且玉隻十分聰明,這幾個月內會打算盤,也學了一些會計學,現在賬目不繁雜,能管得來,同樣也減少自己分一份心。

「那……」

「我承諾過你的,不離不棄,不管是什麼身份,我現在還承諾一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

「別那了,我也知道你想法。」

「只要九郎不嫌棄,奴家听從九郎安排。」

宋九默然,玉隻雖這樣說了,但說她心甘情願,大約還是不可能的,往後再說吧。事實宋九也不是有意拖,這段時間太忙了,特別冬天深的時候還要去四川,這件事到現在也沒有公開。甚至他幻想著若是朝廷不催,四川漸漸平息,自己就裝呆不失本,不去!第二天李鐵匠送幾個爐子的樣品,它簡單,制作起來快。宋九隨後又打造了一個手工機械。

或者能用水力做相關的機械,然而宋九不想費那個心思了,索姓全手工制造。然後用這個簡易手工蜂窩煤機,按照一定比例做了幾十個蜂窩煤,曬干後燃燒,看火力看效果。後世的蜂窩煤技術進步,可也造假了,火力不足,封爐時間也不能很長,嚴格標準的蜂窩煤能封爐十八個小時,實際蜂窩煤封爐能達到七八個小時就算是好的,有的連六個小時都不足,兩壺水一燒就要換煤。正是這種劣制的質量,害慘了它的銷路。不知道這個世界會不會再度出現。

宋九是絕對按照標準來的,這個容易試驗,兩天時間就得出結果。選了一種配方,最少能燒四五壺水,封爐在七個時辰。這才將諸衙內一起召齊,汴水出了東京城,漸漸開闊,水流湍急的地方並不多。而且又不能影響航道,還有的地方大多數設置了石椎石碾,主要是用來舂米的。又要離京城近,又要能讓船停下卸煤,實際供選擇的地點並不多。

現在還沒有人知道,有,一直到鋼監所在,真正能選擇的地點只有六處,到鋼監哪里已太遠,若是離京城近的地方,只有兩處,一處包括大虹橋對面,哪里不可能做為作坊的,煤到處黑乎乎的,會影響其風景。就是以後他人在此設作坊,趙匡義也多半會讓他們拆掉。因此只有下游的一處所在,那就是清明上河圖上虹橋的地點。

這個不能賺黑心錢,並且技術也簡單,想賺也賺不了。但它勝在數量大,若普及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于是包括宋九在內九十四家均攤,本錢不多,一家五十緡錢足矣。

幾天後作坊就開始建造,速度很快。

宋九繼續在奔波,劉家老漢找到宋九,說道︰「九朗,我有一件事不大明白。」

「劉翁翁說吧。」

「蘇家那個長子到了軍營,我家次子也進了軍營,他們都一道入川,為何蘇家那孩子寄回許多錢帛家書回來,連報平安。我家那孩子不提錢帛,但連一份平安的家信也未寄。若說戰死沙場,最少朝廷有一個說法吧。我去軍營問,軍營里的將領又不回答。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河中有一些兵戶,他們的戶也不能說是在河中,禁兵是圈養的,軍營與家眷全部在城西北,也就是潘宅再往西北方向去,那就是大片的將士家屬所在區域。

但這時候不是一家一子,有的幾子,抽到了成了禁兵,家也搬到軍營區,不過還有一個家在各處,包括河中。

這個問題宋九不大好回答,他還沒有了解所有真相,然而韓重解釋得夠多了。發財最多的是將領。士兵發的只是一筆小財,有的多,有的少,王全斌的直系軍隊收獲恐怕最多。

但發財問題不要緊,行軍作戰,最要緊的不是發多少財,而是人要平安。若是按照劉家老漢的說法,這一種情況恐是最糟糕的。四川亂成那樣,想禁兵個個平安是不可能的,然而戰死,尸骸一般帶回京城,就是在當地掩埋,也得有一個音訊,或者發放一些撫恤。劉家全部沒有,那只能是一種情況……叛變!

呂翰等將校因分贓不均帶著手下叛變,現在不知道有多少將士參與,朝廷怕引起民變,不能說出此事。若是劉家孩子在呂翰軍中,那悲催了。

宋九感慨兩河百姓是兩重天,這才是真正的兩重天。

但他不敢說,道︰「我听聞一些消息,巴蜀叛亂漸漸平息,一平息將士們必然會回來。到時候就有消息了。那是前線,我只是一個芝麻粒小官,也不大好問。」

「九朗,王將軍的衙內與你也交好,你讓他問一問他父親吧。」

宋九不忍拒絕,只好說︰「劉翁翁,我試一試,但我們只是一群半大兒郎,王將軍未必會給我面子。」

「謝過九郎。」

宋九默默走開,呂餘慶說巴蜀流民,實際就是一個,百姓心中的怨恨之氣,若趙匡胤舍得將王全斌斬首示眾,巴蜀百姓怨氣能去掉一半,再經過呂餘慶小心治理,巴蜀幾年後就能安定。

似乎趙匡胤未殺王全斌,當殺的不殺,不當殺的卻殺掉了,宋軍軍紀如何嚴起來?柴榮打造的一支虎狼軍隊淘汰下去,宋軍還能打好仗麼?但這個不是宋九敢說的。

來到東水門外,看了看煤作坊,又將衙內召集,說道︰「我們抽出一些本錢,向百姓發放爐子,再送一些蜂窩煤。」

「這是為何?」石保正奇怪地問。

「這叫廣告效應,不然造出來百姓如何知道,送了,讓他們燒了,覺得好才能購買。這個用錢不是很多,只需幾百緡。」

不要錢的東西總會有人搶的,兩千個煤爐與兩萬塊蜂窩煤眨眼在各坊就被搶之一空。但也入彀了,嘗到好處後,各衙內不差這點小錢,又各自追回了五十貫錢,造出一萬只煤爐,分散于京城各坊……

有這一萬多戶帶動,加上這些煤爐子做工簡單,一個鐵皮子,一個鐵檔,一個黃泥烘烤的爐膽,成本不過一百文錢,于是更多人家訂制了鐵爐。幾乎每一個鐵匠鋪都在開工加班加點打造這種爐子。

但河洲那邊的冬天問題也解決了,兩個爐子,再將牆壁糊嚴實,冬天就不會再寒冷。連皇宮里也訂制了一千只爐子,不僅是後宮,皇城各部司也要用它,又訂了二十萬塊蜂窩煤。爐子送出去沒有多久,成本就快收回來。

一干衙內樂得眉開眼笑,這一年多來只听得宋九喊賺錢,錢未賺一分,更多的錢套下去。到今天才真正賺了一回錢。然而好景不長,看到他們得利,另一群衙內又開了第二個作坊,而且將粉碎煤炭用的水碾就設在大虹橋邊上,與宋九的筒車面對面。

這當然不行,不僅影響景觀,一個水碾不影響航道,然而必須停船卸煤,那就會影響航道了。再說朝廷看到河洲種種,對河北也慎重起來,怎麼能讓煤作坊設在此處。

呂端帶著人來強拆,然而衙役來了個個不敢動,潘惟德眼尖,道︰「呂知縣今天要為難了,趙相公家衙內也在。」

對于這些衙內另設煤作坊,諸衙內並不持反對態度,本錢不多,技術不高,沒有趙普兒子帶著大家設作坊,也會有其他作坊出現,想壟斷那是不可能的。況且誰怕誰啊。于是一群人在河這邊看好戲。

宋九也在看好戲,他要看這個大事不糊涂小事專門裝糊涂的知縣大人如何處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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