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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秦家老宅

南興水郡自打一頁天被毀後一直有些不安定,盡管南興帝早早派了人來安撫,一頁天如今也開始了重建。舒愨鵡

也是因此,秦家鋪子的光臨者日益多了起來,原本就日日客滿的秦家連鎖花樓「三聲緣」更是三聲齊全,花緣圓滿。

仲夏的夜晚,百花怒放,齊齊將三生緣的亭台樓閣圍在其中,有花香也有粉香,人聲伴著絲竹悅耳,細細密密,合起來卻很是熱鬧,處處可見的繁華。

一襲青袍,一個中年男子忽然走了進來,手搖折扇,姿容隨意,看著也就剛到四十的模樣,卻生的一副好容貌,比之當今的雲太子毫不遜色。男子緩步進來,含笑喚道,「花娘?」

周圍人,立時一呆,便連那素日妖嬈風情的四處招攬客人的姑娘們身姿也是微軟,跟著含笑,齊齊擠了過來。聲音也如黃鶯的依次響起。

「客官,您來了,請坐。」

「對呀對呀,請坐,靈兒的美酒可在這三生緣最是甘醇呢,還請品嘗。」

「那里,仙兒的也不錯呢。」

一堆的鮮紅綠翠,其中卻有那麼一兩個清麗女子,微愣,跟著對視一眼,眸光明顯的復雜。接著這幾個女子便齊齊回頭,看向了正聞聲過來的紅衣女子——三生緣的管事花娘。

花娘步履極快,跟著便也到了,秀眉微蹙的看眼周圍明顯神色變了的幾個市井男子。她依是笑著,沖幾個常客抱歉的行了禮,卻已過去看向了那被門口的便連正招待客人的女子也吸引過去的中年男子,花娘妖嬈的身姿,忽然便是一顫。「你,」她下意識的就走了過去,甚至還推了推外圍的幾個女子。

「哎呀,媽媽。」

「媽媽,這位先生可已喝了靈兒的酒了。」

「是呢,仙兒的也喝了。」

照三生緣的規矩,喝了哪位姑娘釀的酒,哪怕沒銀子,也照樣招待,只是招待一晚後是打死虐死還是做活勞累而死,那就得看花娘的心情了。

「行了,客人還在,你們就這麼不知規矩麼?」聲音明顯低了幾許,花娘一例的訓斥,低聲吩咐,「都下去吧。這位先生,您?」花娘抬頭,這才發現那男子竟已抬步,流暢自如的走向了,大堂之後的屏風,花娘面色登時煞白。

男子卻已走了過去,姿態優雅,好像欣賞美景一般的自如走入酒氣燻燻的空氣,跨過醉倒在地上的男子的長腿,悠悠蕩蕩,頃刻間便過了大堂的花屏風之後,身形,不見。

「這,水玉,在這兒看著。」沖藍衣清雅的女子示意,花娘跟著抬步,很快的過了屏風,直奔後院。

三生緣的後院,竟是比前院更加精致典雅。

名貴珍稀的花草隨意排列,只單單將條精細的鵝卵石小路顯露,走在其中,花娘的步伐不自覺的就慢了下來,而後下意識的,進了花草中那座,純用水晶雕琢的閣子,外型倒還是平常的樣式,格外的潔白,再配上那滿目的鮮綠當真以為只是雪白的石頭制成。

來伊閣中,那一抹風華瀲灩,眉目自成的身影!

花娘的面容有些柔軟,倏爾卻劃過一絲清冽,她抬步進去,對著那中年男子冷聲道,「你到底是誰?」

「你說呢?」回眸,男子輕佻的挑起花娘雪潤的下巴,含笑,目光中卻是無盡的冰涼。「唔,記性如此差,干脆和爺回去當個丫鬟如何?」

「你,」花娘的眼圈,登時紅了,接著猛地退後,她抬目看著那張臉,有些淒然,「從十年前開始,他就不進我的來伊閣了。」

「所以你出賣了他?」好吧,頂著秦九笙這張臉說話還真是不方便,不過,還是繼續吧,梨霜擺弄著那造價千金的玉扇,隨意在閣中的花草秋千上坐下,微微的搖晃,饒有興致的打量著花娘。

「是又如何。」

「不是吧?」水郡的三生緣看似平常,可根據南霽雲和西葉楓的情報來看,這里的花娘卻統管著秦家所有的三生緣,據說還和秦九笙有一腿——貌似所有的花娘和三生緣的姑娘都跟秦九笙有一腿吧。可秦家出事時非但秦九笙忽然失蹤,這位大花娘還延誤了上一季的賬單。「你喜歡華靖?」

「哼,不過一介蠻夷,他也配?」

「那,越遙?」

「他和九笙生的一樣俊美。」花娘嬌笑,咬咬牙齒,忽而美眸一笑,艷美中微微的淒涼道,「你覺得我配不上他們,是不是?」

「不知道。也許越遙喜歡你呢。有酒沒有,我走過來的,累了。」

「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喝?」花娘這時的表情竟越發溫婉,她看著梨霜,一笑,忽然伸手,一指,千萬條彩綢忽然從四面八方飛來,皆是一尺的寬度,薄薄散散,來勢溫柔,接近時卻突然地凌厲,直射,梨霜面門。

梨霜竟然發現這招無法破解!

真是的無論怎麼躲那彩綢都會打到自己身上,上下左右全不管用,而一旦打中——這位花娘武功不高,也不會毒術,可是,她能賺錢,十幾年下來手上也是有幾個能人的。

不過,上下左右,八卦五行,梨霜忽然自地而起,步法凌亂,好像一例的躲避,身子飄搖,似乎下一秒便要被沾染,這樣,一刻鐘的持續。

「收!」好像只是隨手的一抓,梨霜抓起條紫色綢子隨意一扯,再一揚,瞬間,所有的彩綢或快或慢的,齊齊,忽然快速動了起來,跟著妖嬈,擺舞,上下,忽而落地,一例的整齊,現出來的,赫然,一個渾圓的彩綢!

「就這樣?」梨霜不由得笑了,跟著,輕飄飄的,倒地不起。

「就這樣。」花娘的聲音,冷如九霄幽冥,跟著俯身,抬手,直接就撕上了梨霜的臉皮。

「嘶!」梨霜無意識的直抽抽,甚至腿還抖了一下。

「這是?」花娘忍不住失聲,面色煞白,「這張臉怎麼回事?」

「鳳主真身,自然可以更換容貌。花娘未曾听過?」一只縴長的手伸過來,骨節碩大,手掌微白,隨意的一搭便撫上花娘那張細白的面,細細的,揉捏。

「放開。」冷聲,花娘眸里閃過驚愕,「她是女子?」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華靖這時方才走了出來,將雙手攏在袖子里,他高大的身軀在上,淡淡的俯視著梨霜,「這個人,我要帶走。」說著手一伸,已將梨霜一手拎了起來。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我若不應你又如何?而且,方才,你說的話,什麼意思,嗯?」忽然轉頭,華靖冰冷的眸子直直轉向花娘,手也隨之上去,狠狠地捏住了花娘的肩膀,「你對誰有心思,嗯?」那目光陰戾,竟完全月兌去了草原兒郎的豪氣,若非那寬大的身形,竟如一個常年殺人的劊子手。

「我,我,與你何干?」

「與我沒有關系。」華靖忽然笑了,優雅緩慢的邊走邊說,「你也算一個美人,若帶到我北華大軍去,想來我的屬下一定很喜歡,勢必更加忠心于我。」

「你,秦家如今在我手里。」

「是麼。」華靖冷笑,走向了院外的門。

「等等!他,當真死了?」

「秦家死衛歷來只听秦九笙一人指令,他若死了,那批死衛便恢復自由,想來,他們對本宮很是感激。」

一片沉默,下一瞬,又被風驚起。

梨霜忽然便睜開了眼楮,好像有人在自己肩頭拍了一下,又好像突然發出的喊,微愣,梨霜接著睜開了眸子,看向身前,那黑衫英武的年輕人,很是熟悉的眉眼。

「你是,華靖?」

「陳大帥記性不錯。」

「呃?」

「當今有兩位鳳主,一位陳梨霜,一位任慕顏。但凡鳳主,皆可變幻容貌身形。擁有無上神力。」

「那你還能抓住?」

「本宮是不能,不過,鎖堯山呢?」華靖冷哼,眉宇是一層清晰可見的戾氣,「陳大帥,本宮說得可對?」

「不知道。不過我家大帥要我告訴你,秦家不好啃,秦九笙也沒有死,而且,控制秦家死衛,沒有秦九笙還是做得到。」梨霜微微掙扎,這才想起自打自己進那來伊閣生之靈氣便不知不覺的使不出來了,而周身穴道,亦已被封死,她只得撇撇嘴,好笑的看眼華靖。

「那,你是誰?」

「我?

你都能猜出我家大帥的身份,你會不知道我是誰?不過,很不幸的告訴你,大祭司已經被我家大帥打敗了,一招,致命。你有種就去挑戰我家大帥,對了,這個東雲軒可以作證的。」

「來人,去請榮華太子。」華靖跟著就吩咐了一聲,隨後道,「不論如何,陳梨霜,本宮終有一日會殺了她!」

「為什麼?」

「三千絕凌騎,哼,那賤人竟還敢害的越遙吐血,當真該死。」話落華靖一愣,跟著冷笑,「你以為進來了,你還逃得出去?」

「呃?」梨霜這才看向四周,淡淡的水聲,周圍的朦朧,周身似有淡青色薄紗微微晃動,上下左右,連成了本質上的一個牢房,牢房外,是流動清澈極為冰冷的水。似乎,里面有東西。

「秦家攝魂堂,可算是這些南地里最**的一處所在。」

「哦。」攝魂堂應該便在秦家本部吧,也就是秦九笙真正的房子,秦家少爺小姐們長大的地方,那麼,現在,過了多少天了?

已經過了六天。

「雲姑娘,無霜,上哪兒了?」畏手畏腳的過去,沈連城有些討好,又有些不好意思,他撓撓頭,看向涼亭里的雲碩,「在下找她,有點兒事。」

「沈家主以為呢?」

「這個,」

「雲碩相信霜兒不會有事的。」淡淡說著,雲碩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微微頷首,道,「雲碩還有事,告辭。」

雲碩去的,正是東宮。

「我等不及了,我要去找她。」

「好。」

「你,什麼意思?」

「堯少主已經命人傳信給五巫師,五巫師可以探出小霜的具體位置。」南霽雲看眼雲碩,含笑,「你若想去隨我去吧,否則便別去了。」說話時的溫柔,好像只有應允,沒有違背。

「好。霜兒,她在哪兒?」

「秦家老宅。」南霽雲忽然笑了一下。

「什麼?」

「說來秦家老宅可是個寶地,非但讓秦九笙安逸了數十載,竟然在快要落敗之時輕而易舉,便招攬了五國皇室,秦九笙當真夠本事。」依是微笑,南霽雲抬眼看了眼雲碩,忽然道,「我上次向小霜求了件事,你答應了沒有?」

「與,與我何干?」

「沒有麼。」南霽雲也不追問,語調平靜的說,「你去了就在我身邊充當丫鬟,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頭。這次人去的不少,若是出了岔子,怕是我們都回不來了。」

「你,那你去做什麼?」

「那你的意思呢,讓我看著你去送死?」南霽雲笑容有些苦,卻又格外的甜蜜,他灼灼的看著對面的雲碩,握了握她柔軟的手掌,這才道,「其實這只是最壞打算,小霜那丫頭,平日里總說她魯莽,可我瞧著她最惜命,只要你們去了,她必然謹慎。」

「可她畢竟,霜兒那性子,可真是。」雲碩臉一紅,想抽開手,見著南霽雲含笑的眸子卻又有些慌,只得不上不下,僵硬的任南霽雲握著,連脖子也紅了起來。

「小霜是個螃蟹,東西都在殼里藏著,心又太軟,若是借這個事情明白了局勢,倒未必不是她的造化,倒是你,平日里看著放心,可關鍵時候就不顧了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要指望像小霜那樣四處晃悠了,倒不如跟在我身邊,反正我打小擔心母後,擔心琴心,如今再擔心一個你,也不多余。」

「你,好了,我,我還有事,先走了。」

梨霜忽然覺得,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真好啊。起碼不用很優雅的坐在牢籠里吃著難吃的飯菜,那一個個惡心巴拉的,就算足量梨霜也不想吃,更何況送飯的經常偷工減料。

不過,這地方,要是日常的話,很不錯啊,最好把堯無雙叫過來,倒時候——說起來堯無雙還真是美啊,身材也很好,平日看著就很養眼了再一說話,那溫柔的小語調,再加上那雙含笑的眼楮,桃花眼?鳳眼?梨霜也分不清,但很美,很親切,一點兒也不凌厲。要是再換上一身紅衣裳,嘖嘖,傾國傾城啊。

盤算著紅衣的堯無雙何時出現,梨霜便抹了抹口水,打量著四周,貌似這一次真的

慘了,生之靈氣不能用,武功更不行。自己這身板還沒變回來。

梨霜忽然跳向了一邊。跟著她睜大眼楮,看著腳下的這片,磚石地,很平,很正,突然裂開條跟刀切似得縫子,東雲軒,不會從這條縫子底下鑽出來吧?對了,這裂縫出現的時候,似乎,沒有聲音!

縫子很小,大概能放下梨霜一只腳左右,敬職敬業的開著,絲毫沒有合的意思,還不時從底下漏出細細的黑光。

這時候,東雲軒走了進來,他在前,華靖在後。

「榮華太子,那位秦家主,還請辨別一二。」聲音硬朗,華靖語帶嘲諷,「若當真是,還望太子莫忘了告訴大祭司。」

「放心吧。」東雲軒有些生硬的回答,飛身,片刻間便到了那道青色薄紗之前,似乎是一艘小船之上。

「榮華太子,你膽子也太小了吧,剛才六皇子可都過來了,還和在下親切攀談了一番呢。」梨霜索性坐到地上,隨意的伸腳,秦九笙那寬大的靴子正好擋住了裂縫,一抖,還有些許沙石落下去,簌簌的低響。

「什麼聲音?」

「是他在移動靴子。怎麼,六皇子方才都敢過去,如今便怕了?」似乎冷嘲,東雲軒面上卻仍是一派溫潤,身著最平常的雪青衫子,不算好看的眉眼,看起來卻仍是一份尊貴,威儀天成。

「太子還是先看看是不是那人吧。」華靖的聲音卻明顯的柔緩了許多。

「你如今鎖了她的生之靈氣,如何分辨?」

「那太子以為如何呢?」

「這人,」明顯細細的打量,東雲軒看著那中年男子身形的人姿容隨意,妙目含笑,隨意一彎便是一處國色天成,微愣,他閉眸思索了一會兒,忽然伸手,一道濃濃的黑氣打過來,穿過青色薄衫,盡數籠罩向了梨霜的周身,黑氣過處,隱隱,濃濃的血腥氣。

黑氣,蒸騰,翻滾,涌起,落下••••••

東雲軒忽然一把收住了掌風,黑氣立散。薄薄的青紗晃動,其中,空無一人。

「人呢?」華靖立刻抬頭看向了東雲軒,冷笑,「怎麼,榮華太子這就等不及了?」

「不是本太子做的。」冷聲,東雲軒一躍而起,很快進了青紗之中,細細,觀察。

「當真?」華靖周身的氣息,明顯冷了下來,跟著也不遲疑,大手一揮,大聲道,「來人,將這青紗里,挖地三尺,仔細找。」

「是。」驀地,周圍便多出了十幾個黑影,齊齊提刀,嗖的沖向了青紗之中。

而東雲軒,此時也已回到岸上。目光陰冷的看向了華靖,「你在引蛇出洞?所以帶他到了這兒?」

「本宮是北華六皇子,可不用侍奉東盛皇族的主子。」

此時,地下,不,梨霜也搞不懂的地方,梨霜才開始了挪步,而身旁的黑影,也已前行,同時,順手解開了梨霜周身的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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