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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只贏不輸

說是解鈴系鈴,可要想出解決的辦法也是不易,況且,不遠處還有個隨時可能炸起來的「炸彈」。♀

梨霜不由得重重嘆了口氣。

「陳家軍如今說是月兌胎換骨也不為過,想來也能撐些時候,大帥不必憂心。」抬眸一笑,西葉延清翻著手中的宗卷,在下首低聲道。

「哦。」梨霜看了眼空曠的營帳,又看了眼一身清淡的西葉延清,陌生的容顏,在見到西葉楓之前是完全不熟悉的形態,如今,梨霜模了模下巴,隨手將地圖扔到了一邊,看向西葉延清,「你不怕?」

「大帥何意?」

「我把藥王派的大祭司得罪了,隨時可能打過來,你不怕?」

「有大帥在,定會無恙。」西葉延清的眸光卻縮了一下,「不過,藥王派的那位聖姑不同尋常,怕是大祭司多為倚重。」

「你到底在哪兒見過我?」

「大帥為何如此問?」西葉延清呆了一下,隨機眸光微暗,倏爾清朗的笑笑,「大帥相信延清?」

「你剛才跟我說的事兒,要是皇上知道了,估計你也就離死不遠了吧。」

「哦?延清方才說什麼了?」

「沒什麼。你回去吧,以後奏折由我直接回復,你這幾天負責軍隊,尤其是竇將軍,智勇雙全,你可不許怠慢。」其實西葉延清說得梨霜也想到了,不過,這事兒,還真沒什麼辦法可以避免。梨霜喝口茶,又嘆了口氣,怎麼混的越來越背了呢?還不能不做!

任慕顏這幾天生之靈氣練得越發好了,隱身和隱匿更是爐火純青,說是直逼白鶴也不為過。鑒于大祭司的狀況,這些日子白天她一直待在梨霜身邊,順帶被教育,晚上則在白鶴的庇護下修習內功。剛才梨霜說話的時候她正在房梁上打坐,听著兩人的話&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其實梨霜很多時候說出來的話任慕顏都有點兒不懂,總覺得模稜兩可的卻又好像知道那麼一點兒——任慕顏是很好學的。

「師父,軍師剛才說的,什麼意思?」

「大祭司改走忠君路線了。」梨霜又嘆了一口氣。

「大祭司,他去見西榮皇帝了?」任慕顏不由一愣,接著面色刷的白了,「那怎麼辦?」鳳主的威名,即便在這片土地已消失多年,可一旦提出來,任慕顏眯了眯眸子。

「急什麼呀,西榮帝又不一定答應。♀」梨霜擺了擺手,哼哼,「再說就算他跟大祭司聯合又怎麼樣,只要他不想要西榮的江山了就只管過來。我又不想在軍隊里混。」

「可鳳主,那代表著天下一統,西榮帝,怎麼可能不動心?」

「天下一統?西榮要是亡國了還怎麼一統天下?」梨霜冷斥,「這世上真正能一統天下的只有兩樣東西,民心,軍隊,其他的都是浮雲。西榮帝當了這麼多年皇帝,他要是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還不如去死呢。」不過,如今看來很是精明的西榮帝,到底在當年扮演一個怎樣的角色呢?英明神武,手段凌厲,他會因為西葉楓的懇求而認可自己這個病小姐的妃位?

「可是,師父說的也對。不過那鳳主,當真是,」

「行啦,那是你們那兒,又不是這里,就算西榮帝有這個心思,到時候再說唄,只要不被他抓住把柄就好了。」眯眼笑笑,梨霜上下打量眼任慕顏,「不過,以後你可得永遠一身男兒裝了。」

「師父放心吧,弟子以前就常常一身男裝,萬萬出不了差錯。」

「那可未必。」堯無雙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微微的笑,他打量眼梨霜,「你該瞧瞧霜兒做男人的模樣,當年我還以為我的醫術出問題了呢。」

「堯少主。」任慕顏抱拳一禮,突然揚眉道,「師父,不如我扮無霜少俠怎樣?」

「隨便,不過到時候要是你師叔有意見,你就好好給人當靶子。」

作戰的計劃,卻還是未曾定下來。

隨口定下幾個命令,梨霜隨意在北嶺外圍走了一圈兒,穿身墨灰色的薄衫。抬眼看去,北嶺以北,看不見任何情形。

「霜兒,你想好怎麼做了麼?」躊躇,海忠天還是走上前來,面目思索。

「沒有。」

「這幾日咱們的損失不小,再這般下去——我總覺得,你前幾次下的命令,有些急了。」

「哦?」

「北華軍再不濟也有個精通陣法的越遙,北嶺又是這般地勢,按著你往常的意思便該抽絲剝繭才是,如今,一旦夾擊,怕是給了越遙機會。」

「表哥以為我願意?」

「那是為何,要克制越遙,避開北嶺也未為不可。」

「我不是把東盛大祭司得罪了麼?那老家伙邪門兒的很,萬一打仗的時候他突然出來捅我一刀子怎麼辦?」

「你,」海忠天聞言一笑,俊朗的眉宇彎了彎,道,「如今可知道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吧。」

「那可未必,興許有人雪中送炭呢。」梨霜腦袋微歪,看向海忠天,「表哥以為呢?」

「你還是莫要指望竇川了吧。」低聲,海忠天眉宇微揚,帶些譏諷,「將軍百戰,壯士十年,我總以為這已是天下最苦,可未曾想到這世上還有更苦之事,與他們同朝為將,當真是我海忠天的恥辱。」末了,海忠天卻苦笑,「對了,我還忘記我家那些人了,平日里瞧著尊尊敬敬,如今,霜兒,當真是對不起你。」

「可不還有表哥麼?再說我也沒吃什麼虧啊,倒是三表舅,呵呵。」

「那還不是靠的你機靈?不過,當前這局面還是盡快解決的好,你找來的那批世家少爺雖然有本事,可畢竟在戰場,真刀實槍的,萬一有個差錯。」眉宇微微眯起,海忠天向前方看了一會兒,忽然道,「霜兒,我明天去闖陣吧。」

「不用。」

「嗯?」

「今晚開工,等會兒點將。」梨霜歪嘴一笑,神情逐漸自若的看向前方,揮了揮薄袖。

「你有法子了?」

「嗯,表哥想必也想到如何闖陣了吧。」梨霜卻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見海忠天的情景,正是一個夏天,六歲的梨霜隨意閑逛,忽然在陳家舊宅的涼亭里看見了一個小男孩兒,周身端正的正和一個人下棋,對面,赫然是陳大元帥——一身家常服飾,眉目平靜。忽然就看見了正欲轉身的梨霜,然後邀請梨霜下棋。說起來那是梨霜第一次接觸棋盤,有些不懂,看兩人對弈卻有些津津有味,而且陳大元帥還一直心情頗好的對梨霜解釋,然後下了個套子,要求梨霜和海忠天破解,而後,梨霜鬼使神差的就給解開了,跟著海忠天也解開了,用的是不一樣的方法,卻能輕易看出梨霜所用方法的簡單難懂。之後,記憶中海忠天那時是欽佩和驚奇的笑,跟著臉紅,連帶乖乖的教梨霜海家劍法。

也就是那一年的冬天,陳大元帥出征,再未回來。

那之後海忠天就不常來陳家了,興許常來吧,但常常礙于男女之別不和梨霜說話,只是偷偷地看著梨霜,面上是微微的紅。

「表哥,你覺得我伯父,他待我如何?」自己雖是嫡女,可畢竟是女子,又長在不重視琴棋書畫的陳家,還是次女,可陳大元帥待自己,卻似乎,比待陳梨雪,更好,還很難發現。

「姑父,」面上微微的恍惚,海忠天面上泛紅,卻輕輕巧巧的道,「自然是極好。你還記得我從前教你練習海家劍法麼?那便是姑父囑托的。」

「••••••」

「不然呢?你畢竟是我表妹,男女有別,我哪敢隨意教你,便是我不在乎,你自己的名聲呢?」海忠天有些惆悵,「說起來那時候我還不懂,只覺得姑父待你當真極好••••••••姑父那樣的人,若是做了他的子嗣,定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哦?」這應該就是海忠天如今這副脾性的緣由了吧。說起來,陳大元帥,似乎當年自己一直拿他當父親的,如今,如今,梨霜微微眯了眼,鼻子有些酸。

「好了,姑父在天之靈定然安康,若是見著你這幅模樣,怕是自己也不好受。」海忠天的眼眶卻也有些紅。

「嗯?」梨霜這才驚覺自己竟已落下了淚珠兒,她低低笑了聲,輕咳一聲回了神,「表哥,你知道伯父的墳冢在哪兒麼?」

「嗯。等這次戰事結束我便帶你過去,姑父若是看見了你的所為,定然極為欣慰。」

戰事。戰略很快就布置下去了,逐一的吩咐,梨霜懶懶掃視了眼竇川,看到的還是果不其然的漠然,她不由得嘆了口氣,低聲,「竇將軍沒有想法?听聞竇將軍一向驍勇,如今這般,倒真是讓本帥惶恐啊。」

「大帥高見,末將不敢造次。」

「哦。」梨霜只得吩咐趕緊行動。

傍晚,一只雪白的鴿子,冉冉,想著北方的天空而去,飄飄悠悠。

梨霜站在一座小山頭上,看著紅騰騰的西榮各路軍馬,前行。

「這樣有用麼?」

「你好像是軍醫吧,軍師不管你?」梨霜手上還有一只鴿子,上下擺弄,她也不放,只是看著,左左右右,頭也不抬。

「我若再規矩,怕是霜兒的心里就沒我了。」幽幽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可真清閑。」梨霜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霜兒,你覺不覺得我和海少將軍的性子有些相似?」堯無雙停了一會兒,看著梨霜眉眼的笑意,問。

梨霜只能嘆了口氣,「堯無雙,我在你心里就那麼沒品,找一個替身?我六歲時就認識他了好不好,要是喜歡他早就喜歡了。」

「可他卻惹得霜兒落了淚。」

「你別告訴我你沒听見我們在說什麼。」梨霜一坐到地上,一手將鴿子扔出去,狠狠瞪了堯無雙一眼。

「若是沒有呢?」

「那我就得考慮考慮是不是要娶你了。」

「••••••••霜兒,你待我可真好。」堯無雙咬牙切齒,倏爾卻無奈的道,「北華軍如今已經打到北安關了,陳元帥在北安關守著,陳少將軍則帶著人在七星,啟辰沿路偷襲,卻不交戰,饒是如此土行軍也損了近一千人,陳家軍更是沒了一萬人。九哥,我不知道他的行蹤。」

「哦?」堯無雙的耳朵,還真不是一般的靈敏,這些天,說實話,無論是誰,對那邊兒一丁點消息都不知道,即便手眼遮天如西葉楓。

「九哥一出現,傳信的飛鳥便沒了作用。這還是我命人親自遞送的,用的是堯家的信物。」隨手拂去衣袍上的枝葉,堯無雙繼續道,「如此一來,你根本不能和陳家軍聯絡,你確定葉飛柏能應付?」

「不知道,不過,我爹在你眼里就那麼弱?」

「自然不是。只是,陳元帥,實為將才。」堯無雙有些尷尬,卻還是道,「若他作為將軍,想必流傳千古也不奇怪。」

「哦,多謝夸獎啊。」

其實梨霜也沒指望堯無雙對陳元帥評價有多高,畢竟,無論如何,堯無雙說得是事實。只是,杜思麗如今會如何呢?

待全軍出動,梨霜這才慢悠悠下來,牽出了耳朵。

「對了,那三位泰斗,你能解決?」應該能吧。

「放心吧。」堯無雙彎眉一笑。

天完全黑的時候廝殺聲起,自北嶺中圍而始,直直延伸到了北嶺最高峰,紅與黑,在這暗夜中,交融。三路人馬,在這交融中,紛紛前進或倒下。

清晨,號角殘缺,滿滿一地的旌旗。

北嶺三和府入口,涼風陣陣,墨影沉沉。白衣銀甲,傲然**,白馬,細細長鳴。

梨霜突然就吸了口氣。微笑,她看向那其中最為顯眼的一抹,「越將軍當真熱情。」

「無恥。」冷聲,越遙掃視一眼梨霜身後討伐軍一眾人馬,在那一抹青藍上凝了凝,瞬間挪過去,他眉目微冷的看向梨霜,「你這是什麼意思?」

「打仗啊,難道等著越將軍的高招直直過來硬捱著?」如此看來,這越遙倒也有情有義,只是,梨霜掃視了眼那身後的浩浩大軍,越遙,對自己當真「執著」啊。

「那是最好,若是你敢玩兒什麼花招,」眉眼眯了眯,越遙看眼梨霜,又看眼那抹青藍,「以這陣局定輸贏,如何?」

「不如何。」笑話,贏了你就能從西榮撤兵?輸了死的卻是我自己。「來吧。」不過,只能贏不能輸才是真的。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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