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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雪狐,阿狸

妖獸山脈,一座懸崖之巔,清晨太陽尚未升起之際,雲霧繚繞,奔騰如怒濤起伏的霧靄,在一個穿著紅皮的少年左手指尖輕輕劃過,半獸感受著那一塵不染,如雪般潔白的霧氣,輕輕吐出一縷難掩的憂傷。

血紅色的魔瞳幽幽的望向曰出的東方,一座山峰的最高處,一塊巨石如一個蟄伏的巨人,仿佛他矗立在世界之巔,俯視著芸芸眾生,一縷縷金色的陽光細線,不斷的從他身邊穿越而逝,將他的剪影延伸到百里之外,一直延伸到半獸的腳下。

「滴答,滴答……」一聲聲清脆如鈴的響聲不斷在半獸的腳下降落,如同折翼的雄鷹,慘淡壯烈就像那被扭曲的巨人的倒影,眼淚從半獸的眼角落滿他的臉頰,落滿一身紅皮。

少年臉上早已沒有當初的滿臉污垢,轉而剩下的是那令女子都有些嫉妒的精致臉龐,常年跟隨烈炎狼王外出玩耍的半獸,古銅色的皮膚,透出絲絲常年征戰的將士都難有的健壯之感,只是此時他那英俊略顯稚女敕的臉旁之上,早已被磅礡的淚雨浸濕,憂傷的如同曠野死寂般的淡漠黯然。

「哥……」一旁一個如熊熊燃燒的烈焰般的紅色身影出現,來到半獸身旁,他低垂著頭顱,輕輕觸踫半獸的臉龐,漆黑如墨的瞳孔,緩緩而閉,下一刻火紅耀眼的臉旁之上,滾燙的淚水滂沱。

「阿狼……媽媽和狼媽都安頓好了嗎?」半獸終是停止憂傷,停止哭泣,用他那依然顫抖的左手,撫模著赤狼垂暮的頭顱,同時微微而笑……

「恩,王和狼媽,一同埋葬在了半月湖,那里是他們相識的地方,相信他們會在那個世界開心的。」赤狼的聲音中滿是釋然。

「阿狼,你說這是個世界上,真的有靈魂存在嗎?」半獸的眼中悠遠如同宇宙的空洞,沒有絲絲生機。

「靈魂是存在,只是我們現在太多弱小,根本無法理解而已。」赤狼緩緩搖頭。

「那你說,等到我們強大如神的那一刻,媽媽和狼媽能夠復活嗎?」半獸似乎有個極其大膽的想法,如果真是這樣,說不定……

赤狼再次搖頭︰「我也不知道,那個層面就連王都無法企及,我們恐怕……」

半獸原本燦爛的目光再次迷離,然後便沖滿憂愁。

「犀叔,他……」赤狼終于說出還有件未解決的大事。

「這是我叫你來說得一件事,我要去人類的世界,尋求成神的道路,為的並不是強大,並不是成為王,而是去尋找靈魂的秘密,去尋找魔族的老巢,斬除魔族,尋回犀媽。」半獸的眼中滿是憤怒跳動的焰火,一觸即發。

「那你要走了嗎?離開妖獸山脈,離開這里?」

「恩,恐怕我會離開一段不短的時間,而且我還有個目的,我得去尋找一下我的生生父母,無論如何他們始終是我的親生父母,雖然他們遺棄我,但是生我之恩,我不能忘,我需要見他們一面。」半獸回想著媽媽告訴他,說希望獸兒能夠見他們父母一面,那時所有的疑惑都會揭開……

「那北方妖獸山脈的那些妖獸怎麼辦,沒有北方王,我怕人類……」赤狼擔心那些人類會不甘心,回到妖獸山脈屠殺妖獸。

「這也是我所擔心的,我們的實力不夠強大,本來我想請東方王九尾赤狐幫忙,但是她走的匆忙,我也沒來得及說,現在恐怕也很難找到她了。」半獸說,「所以現在只能有兩個辦法……」

「什麼辦法?」赤狼問。

「阿狼繼承烈炎狼族的王,代我管理這里等待我的回歸。」半獸道。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離開?」

「阿狼,你……」

「哥,你不要說了,我的心意已決,如今狼爸已死,你是我的親人,我不想離開你的身邊。」赤狼的語氣堅定,沒有一絲猶豫。

「唉,那好吧!」看著赤狼眼中精光四射的不疑,半獸也是答應,「那只能用第二個方法了,請西方王王蛇,或南方王霸天虎,代為照顧北方妖獸山脈……」

赤狼聞言,也是滿臉的憂愁︰「他們能夠幫忙嗎,他們的實力遠不是你我能及,而且霸天虎一直是王的對手,至于王蛇,他終年不聞外事,請他們幫忙,他們恐怕理也不會理咱們。」

「這就是我現在擔心的,如果能請到他們幫忙,那我想現在我們應該可以離開了。」半獸目光深邃,似乎看到了那繁華富饒的九州。

「如果他們不答應怎麼辦?」赤狼看著半獸,也是同樣想見識一下狼爸說的星海大陸。

「不知道,只能先去拜訪他們再做定奪了……」終于太陽露出了久違的真顏,將半獸面前的陰郁如死海的霧氣吹散,露出了這里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這里是妖獸山脈的中部,對面便是霸天虎的領地,兩側是王蛇和九尾的領地。

妖獸山脈,最中央處,一條橫豎相互交錯的萬丈漆黑的深淵便是妖獸山脈四方的交界線,是四方王涇渭分明的領地劃分之所,誰也不知道這獨具鬼斧神工的深淵由何而來,只是它伴隨著妖獸山脈出現的那一天,便自古而來。

「嗷……」一聲野獸的叫聲,從半獸的後方傳來,半獸和赤狼警覺的向後轉去,但是下一刻眼前的景象,令得他們滿臉詫異。

只見一只渾身潔白如雪的白狐,在晨光的照射下全身散發著令人無法直視的白蒙蒙的光澤,如同碧落的靄靄白雲,不染一絲人間塵埃煙火,白狐連同它那個毛茸茸的尾巴僅有兩尺左右,顯得異常柔弱可愛,它的

耳朵短小,雙眼閉合間充滿難以掩飾的靈動之意,猶如星空下閃爍的星輝,它的嘴部沒有赤狼那般銳利,仿佛還有著一點人類才有的微微弧度。

很長一段時間,白狐都痴痴的注視著半獸稚女敕但英俊的臉龐,似乎也被半獸的英氣所吸引一般,但是下一刻,白狐便蹦蹦跳跳,活月兌月兌一個調皮的孩子般,朝著半獸跑去。

赤狼見狀,上前一步,擋在半獸面前,朝著陌生的白狐,低聲咆哮嘶吼,然而面對赤狼的威脅,白狐置若罔聞般,就那樣硬生生在赤狼的怒視下,直接奔向半獸跳入他的懷中,然後以一種極為乖巧的模樣,蹭著半獸的臉龐,盡顯可人模樣。

望著一把跳向自己的白狐,半獸也是詫異,猝不及防之下,就順勢抬起左右手,不自然的將她懷抱而住,只親昵了一會兒,白狐便自覺的順著半獸的左肩,極其自然的跑到半獸的頸部,趴在他的肩上,依舊可愛的蹭著他的稚女敕英俊的臉龐……

「她是什麼妖獸?」感覺到脖子上傳來的溫軟,如同獨角猿懷抱一般的熟悉,半獸的眼中也是露出一臉的悵然。

「我也不知道,我不曾听說過妖獸山脈還有白狐,或者說是雪狐的妖獸,看樣子好像她還不會獸語,應該是指弱小的妖獸,恐怕還不能使用獸力。」面對白狐或是雪狐的親熱,又感受著白狐的實力,赤狼知道她並不具有威脅,終是收起目光中的威脅,一輛茫然無知。

「你是白狐嗎?」半獸這樣稱呼著,轉過去看著白狐清澈如水的黑色大眼楮。

白狐眨巴眨巴大大的眼楮,「嗷……」的一聲,似乎在回應著半獸的話語,看來雖然白狐還不能說獸語,但是卻能听懂妖獸的語言。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半獸繼續問著。

白狐依舊「嗷……」的一聲,但是半獸卻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了。

最終無奈,半獸任由白狐呆在自己的肩上,繼續看著那曰出的東方……

許久之後,半獸動了動那只剩半截胳膊的右臂,然後左手從紅皮下那依舊破爛的衣服口袋當中,掏出一個翡翠玉瓶,然後拔出木塞,一股沁人心鼻的淡淡藥香傳入鼻中,天生極致四感的半獸,馬上便再一次識別出上次九尾倒出凝血化骨丹的那種香味,依舊濃郁如初。

「這就是人類稱呼為丹藥的東西嗎?」半獸沒有猶豫,一口吃下了那顆丹藥,一股獨特的味道傳入他的舌尖,有種看著親人逝去的苦澀,有種和媽媽,狼媽,犀媽,赤狼在一起時的甘甜,當真是片刻品盡人生的兩種極致,半獸一下子便記住了這神奇的滋味,同時心中暗中決定,以後走出這片妖獸山脈一定得去了解一下那叫做丹藥的東西……

還在感慨的半獸,下一刻,他原本平靜的臉龐瞬間扭曲,突然掙扎著在地上四下打滾,原本靜靜注視的白狐,卻猛然間目露精光,然後跳在一旁,眼中有著一絲殺機涌動,但更多的則是憂傷……

「哥……」看著半獸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赤狼也是滿臉的驚駭。

此時,半獸原本泛著古銅色淡黃的臉龐上,涌現一道道觸目驚心的黑氣,縈繞臉旁,原本紅潤的嘴角,變得紫黑無比,仿佛腐爛的血肉,如同身旁那無盡的深淵,半獸的稚女敕臉頰不斷扭曲變形,甚至有些慘不忍睹。

赤狼滿心焦慮,回憶著丹藥的來歷,似乎是狩宗冷嚴交給的九尾,然後九尾再交到半獸的手中︰「是他,那個卑鄙的人類。」

很明顯,丹藥有毒,而且不是一般的毒,是可以致命的劇毒,半獸的整個臉龐被一縷縷如經絡般的黑氣纏繞,臉頰由于急劇的痛苦,已經近乎不成模樣。

「怎麼辦……」赤狼著急的四下走動,他現在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帶著半獸去東方山脈尋找九尾的幫助。

赤狼立馬做了決定,剛要觸踫半獸,但是仿佛余光中一個白色的身影閃動,下一刻他便昏迷了過去……

「你想死啊?」一聲妖嬈充滿嬌媚的聲音冷哼一聲……

掙扎中,半獸只能模糊的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但是卻始終看不清那個輪廓,甚至不知道那究竟是個妖獸,還是個人類,然後他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這就是死亡嗎?」半獸閉著眼楮,感受著體內生機的流失,迷迷糊糊當中,惆悵自語,他仿佛又看到了媽媽,狼媽的死亡,仿佛看到了那冰雪世界中凋零的雪蓮,奔潰的天地。

「我不會讓你死的……」半獸漸漸冰涼的身體感到一絲溫熱,柔軟,覺得什麼東西正在踫觸著他,下一刻,一股龐大的獸力傳遍他周身的四肢百骸,洗刷著全身充滿毒素的身軀……

這里是無盡的黑暗,與幽靜,寂靜的讓人有種窒息的死亡之感,這里甚至沒有天地,甚至沒有空氣,只有無邊無涯的黑色空間,時間似乎也無法穿透,無法流逝,只能被禁錮在這地獄般的泥沼之中,不能移動半分。

「這里是哪里?我怎麼會在這里?我叫什麼?我又是誰?我從而來?我將去往何處?」

「這是什麼?」

「恩?」

「這是淚,我的眼淚,我為什麼要流淚?」

「不能哭,我得笑?」

「我為什麼要笑?」

「為什麼我什麼也記不清?」

黑暗中,突然兩道妖異的紅色光芒沖破重重黑暗的枷鎖,掙扎的出現,紅芒並不耀眼,偶爾閃動間,有種驚人的規律可循,似天上的星辰惹人矚目,紅芒的來源處有著不規則的光線四下折射,點點晶瑩,那兩個光點,充滿淡淡的哀傷,充滿惆悵的疑惑。

「滴答……」終于這片死寂的世界中,隨著光芒的出現,又傳出一陣水滴落地的聲音,不過那不是水,而是少年妖異魔瞳中的淚。

「不能哭……」

「不然媽媽和狼媽會不開心的……」

「媽媽……狼媽……對,不能哭,要笑……我想起來了,我終于想起來了,媽媽,狼媽……」

「我不能死,我更不能倒下……」

「因為我的名字叫半獸……」

少年終于在九幽的陰森黑暗中,朗聲咆哮,一聲聲宛如九霄的滾滾霸道雷霆,大有震懾天下之義,下一刻,無數的黑暗空間,被狂傲的威嚴,轟成破裂的碎片,現出了原本的面目……

半獸終于睜開眼楮,他抬起右手,緩緩的揉了揉有些模糊的視線,注意到了一邊正注視著他的赤狼,和一旁有些萎靡,有些疲倦的白狐……

「阿狼……我怎麼了?」

「你剛才中毒了?」

「中毒?」

「恩,一定是那狩宗的冷嚴給你的那顆丹藥有毒……」

「咦,我的手臂怎麼長出來了?」半獸這才注意到剛才的動作是長久以來的習慣,才發現如今再次恢復正常。

「那丹藥恐怕是真的,不然是瞞不過九尾赤狐的,估計是丹藥既是療傷藥,同時也是毒藥。」剛才的情況,赤狼看的非常真切,前一刻還在爭扎的半獸,當他醒來,半獸已經恢復如初,手臂也重新長出,怎麼能令他不困惑。

「冷嚴……」半獸紅色的魔瞳,流露難掩的肅殺,「那我怎麼被治好的?」

「這個我也不清楚了,我剛才正要就你,結果被打昏了,當我醒來時,你已經是這樣?」這是赤狼僅有的記憶。

「你看到是誰打昏的你嗎,估計也是那人,救的我……」半獸問。

「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妖獸還是人類。」赤狼搖頭。

「看來是暗中有人幫助我……」終于半獸也是無解,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可以肯定有人或妖獸救了他……

半獸看著一旁無精打采的白狐,走到她身邊,主動抱起她,看著她已經沒有剛才的活潑,也是疑惑的問︰「你看見是誰救的我嗎?」

「嗷……」白狐低迷的輕叫一聲,然後便用盡全身的力氣,再次爬到半獸的肩上,然後安靜休息。

「看來我們一時半會兒是不會知道了。」半獸也是無奈,他已經恢復如常,仿佛之前的危險從未發生過一樣,「阿狼,我們先離開這里吧,等會該去會一會,王蛇和霸天虎了……」

「恩。」說著,赤狼也是點頭,正欲離去……

「等等……」半獸似乎還想到一件事,然後抱著白狐將她放到地上,「白狐,你該回去了,你的家人會擔心的。」

被放到地面的白狐,瞬間仿佛重獲生機般,又是一陣低聲的嚎叫。

「怎麼,你也沒有家人?」半獸似乎想到了自己的境況,忍不住問道。

「嗷……」似乎听懂了半獸的疑惑,白狐也是輕聲而鳴,精神再次跌落會原點。

「但是我不能帶著你,我就要離開妖獸山脈了,妖獸山脈才是你的家,所以你還是呆在這里吧。」說完,半獸便是轉身,想要和赤狼一起離開這里。

「啊……」忽然半獸只覺得腳下一軟,似乎被什麼咬了一下,然後便是轉身,見到那只溫順,乖巧的白狐,竟是齜牙咧嘴的朝自己一陣亂咬,當然白狐咬的十分輕,並沒有給半獸帶來什麼痛苦,反而是有種搔癢之感。

「你……」半獸終是無奈,看著眼前的白狐那如同人類小孩般的鬧脾氣,他似乎又想起了當初在獨角猿身邊,那個調皮的自己……

就這樣披著一席紅皮的少年,和那個比他還高一頭的火紅身影離開了這妖獸山脈的分界深淵,遠處傳來半獸的話語……

「白狐,那以後我就叫你阿狸了,好不好……」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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