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時,在宋翊的床上.
床頭櫃上壓著一張小紙條。「我上班去了,粥在電飯鍋里熱著,微波爐里有一個煎雞蛋,不用趕來上班,給你一天假,準備明天的行囊。」
我把大拇指放到嘴里狠狠咬了下,很疼!又拿起手機撥給麻辣燙,「麻辣燙,我在做夢嗎?」。
麻辣燙沒好氣地說︰「做你母親的春夢!」
很好,我不是做夢。我掛了電話,從左到右,從下到上地把屋子仔細打量了一遍,終于明明白白確認自己身在何方。身子團成一個球,在床上滾來滾去地笑。
昨天,一切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快樂都帶著不真實,今天才真正確定一切,巨大的幸福,讓人覺得連腳趾頭都想歡笑。
等在床上撲騰夠了,赤著腳跑到廚房,這里模模,那里踫踫,好像一切都新鮮得不得了,一切都寶貝得不得了,想著這所有的一切都帶著宋翊的印記,咧著嘴只知道傻笑。
盛了一碗粥,樂滋滋地喝著,如果有人問我,這一生中,什麼最好吃?我一定會告訴他,電飯鍋里的白粥。
吃完早飯,沖完澡,把被我折騰得亂七八糟的床整理好,順手把宋翊睡過的沙發也整理了,臉貼著他用過的枕頭,只覺得還有他的余溫,半邊臉不自禁地就燙起來,心內盈滿幸福。
在宋翊家里消磨了一個早上,左右看看,已經一切都物歸原樣,雖然不舍,可終究不好意思賴著不走,只得打的回家。下了的士,經過天橋時,踫到常在天橋上擺攤的水果小販,他正一面看攤子,一面用幾根竹蔑編東西,寒風中的手凍得通紅。
「要兩斤隻果。」
他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趕著給我稱隻果。
「你在編花籃嗎?手可真巧!」
男子忠厚老實的臉上滿是不好意思,「婆姨的生日,我學著你們城里人給弄個生日禮物。」
我心里冒著無數個幸福的泡泡,快樂得好像要飛起來,恨不得全天下每一個人都能如我一般快樂,我笑眯眯地說︰「你筐子里剩下的水果我都要了,你算一算錢。」
男子愣住,「姑娘,你吃得完嗎?」。
我笑︰「我有很多朋友。」
他一下子眉眼都笑起來,幫我把水果送到家門口,我給他兩百塊錢,他不停地說「謝謝」,他的高興那麼直接而簡單,我也不停地說「不用謝」。他緊捏著錢,拿著編了一半的花籃,興高采烈地跑下樓。
我洗了個大隻果,一口咬下去,說不出的香甜,讓人一直甜到了心里。我一邊吃隻果,一邊哼著歌,一邊在屋子里來回跳著舞步。邊跳邊笑,太多太多的幸福快樂,想忍都忍不住,只能任由它如噴泉般,洶涌噴薄。
晚上,宋翊過來時,看到的一幕就是我總共才三十多平米的房間里堆了足夠我吃三個月的隻果,我坐在隻果間見縫插針地在整理箱子。
我遞給他一個大隻果,「不要客氣,晚上走的時候,拿幾斤。」
他拿著隻果問︰「你開了個水果店嗎?」。
「我下午剛買的。」
屋子里實在無容身之處,床上、地上不是衣服就是箱子,他索性坐到我的書桌上,提醒我,「你明天早上就要上飛機。」
我笑,「今天是那個商販老婆的生日,我就把他的隻果全買下來了。」
他咬了口隻果,「我沒听出因果聯系,你和商販的老婆是朋友?」
「他隻果賣完了,就可以早回家,早回家就可以陪老婆過生日,陪老婆過生日,他們就會如我一般開心。」
他沉默著沒說話,我把行李箱的拉鏈拉好,拍拍手站起來,「可以去吃飯了。」
「行李都收拾好了嗎?」。
「差不多了。」
他把一疊資料遞給我,「這是需要你特別留意的一些事情和人,放在隨身攜帶的行李里,飛機上可以看一下,一上飛機就把時間調成紐約時間,按照紐約時間去休息,這樣倒時差的時候不會太幸苦。」
我接過來,隨手翻看了一下。一條條羅列清楚,熒光筆勾出了需要我特別注意的細節,我把資料默默地放到手提包里。
大學畢業後一路走來,我的職業路沒比別人更艱難,當然也沒比別人更順,即使這樣,所有的磕磕踫踫加起來,也足夠寫一部女子職業路上的心酸史。犯錯的時候,被大姐當眾喝斥,從剛開始強忍著眼淚,到後來處變不驚,我早習慣自己獨立承擔一切,我的腦袋只得我的肩膀去抗,可是,原來被人照顧的感覺是如此……如此令人的窩心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