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林和尚明杰出了旅部點了一個連的騎兵,騎兵連長叫黃大有,三個人帶著一百二十多名騎兵出了建平城,打馬如飛直奔杜家寨而來。
心急嫌馬慢,一路上,海林和尚明杰都不說話,憋了一肚子話想見到董全再說。「駕——」「駕……」他們緊打馬背,這馬疼得 亂叫,拼了命地往前跑,像騰雲駕霧一樣,天還沒黑,他就到杜家寨山下。
海林和尚明杰一看,到了山下就等于到了家了,能見到董全和杜英他們,一切真相就大白了。
還沒等這些人上山呢,就听得上面「啪啪啪」響了三槍,海林和尚明杰剛然一愣,心說,哪里打槍?慌忙把手槍掏出來了,黃大有也指揮著弟兄們做好一切準備。
這時就見山上沖下來一隊人馬,能有一二百號,全是全副武裝的鬼子和漢奸。海林和尚明杰一看,吩咐一聲︰「黃連長,情況有變,快撤!」
哪知黃大有哈哈大笑,這一笑把海林和尚明杰給笑惱了,「黃連長,黃大有,你他娘的笑什麼?杜家寨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多鬼子和漢奸,快讓弟兄們撤,沒听見嗎?!」
「兩位營長,對不起,撤?往哪兒撤呀?」黃大有說完後,沖身後大喊一聲,「來人,把董全的兩個死黨給我拿下!」
「是!」手下人答應一聲,呼啦一下過來二十幾個,圈馬過來把海林和尚明杰給圍上了,把手中槍一舉喝道︰「把槍放下!不許動!」
海林和尚明杰頓感意外,「黃大有?你要干什麼?你們敢以下反上?」
黃大有說︰「對,我就是要以下反上。今天老子讓你們兩個死個明白,實話告訴你,這一切都是柳旅長安排的,我不听我們柳旅長的,難道還能听你們兩個混蛋的嗎?」
海林和尚明杰這才如夢初醒,哎呀,我們這麼小心還是被柳復明給算計了,這個狡猾的老狐狸,給我們來了這一手,他什麼時候把這個黃大有給收買了呢?這個虧吃得可爆哇!可是,杜家寨的鬼子和漢奸是怎麼回事?我們的旅長董全呢?參謀長李成勇他們呢?
海林和尚明杰正納悶的時候,山上的鬼子和漢奸已經到了他們近前,黑洞洞的槍口也對準了這二人,帶隊的正是大漢奸章軍和孟科、孟杰。
章軍把馬往前一提,「二位,想不到吧?啊,哈哈哈……」
海林和尚明杰恨不得一槍 這些敗類,但這二人明白,只要自己一有舉動的動作,這些鬼子和漢奸以及身後黃大有的人就會毫不猶豫地向自己開槍,我們二人立馬就會被打成篩子……這麼說,柳復明也當了漢奸、投靠了鬼子?
想到此海林咬著牙說,「章軍,我和我哥待你不薄,我們還是磕頭的兄弟,別的話我也不想多說。現在我只想問你一句,你能不能如實回答我?」
「好,既然你說到這個份上了,我章軍也不是無情無義之人,問吧,決不欺瞞。」
「我們旅長董全在哪里?參謀長李成勇等人在哪里?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董全就在我們身後站著呢,他已經娶了渡邊真紀子中尉,成了大日本皇軍的乘龍快婿了!不相你看,那不是和我們太君小姐渡邊真紀子在一塊站著嗎……至于那個李成勇尚青杰田凱這些人,他們不識時務,不听董全和我們苦口婆心相勸,一意孤行,非要抗日,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只好把他們全都就地槍決了……」
海林听著章軍的話,幾乎不敢相信,認為他完全是在放屁,但又忍不住往章軍手指的方向看了看。
不看則已,這一看二人更吃驚了。就在前方半里多地的半山腰里,站著兩個人,一個果然是那個杜英,不過穿著一鬼子的軍裝,旁邊站的一個年輕人也穿著鬼子的軍裝,正是他們的旅座董全。
「旅座!」「兄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參謀長李成勇他們呢?」海林和尚明杰就喊開了。
「二位哥哥,投降吧,你們沒看見眼前的形勢嗎?識時務者為俊杰,李大哥、尚大哥還有那個田凱等人就是不听勸,結果都把命白白地斷送了,多可惜呀,你們趕緊下馬投降吧……」
海林和尚明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和耳朵,心說這才短短三天,鐵骨錚錚、天不怕地不怕的天膽英雄董全就變節了?就投靠了鬼子當漢奸了?這怎麼可能?但是眼前的一切又容不得他倆置疑。
「旅座,兄弟,這可不像你董全說的話做的事呀,究竟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呀?……」海林和尚明杰在馬上有些暈頭轉向,都快要急哭了。但二人這次再怎麼問,遠處的那個董全低著腦袋,一言不發。
這時,黃大有手下兩個騎兵,過來把二人的槍就給下了。又過來幾個,把兩人扯下馬,擰胳膊給捆上了。
海林一身好武術,尚明杰是個出色的獵人,這二人都身懷絕技,可到了現在,心亂如麻,也無心反抗了。因為董全是他們的主心骨,董全這一變節投降,二人好像沒魂兒了一樣,根本想不通,哪還有別的心思?
這時章軍說話了︰「二位呀,我愛惜你們是個人物,剛才我說了,我章軍不是個無情無義之人,不管怎麼說,海林是我磕頭的哥哥,對我章軍有恩。尚明杰呢,我們在一起還共事了一兩年,這都是自己人呢。投降吧,皇軍是不會虧待你們的。這年頭兒,跟著誰還不都是為了混飯吃,何必那麼認真呢?再者說了,你看看,黨國那麼多軍隊都阻止不了皇軍的進攻,靠我們這幾個鳥人能行?哥哥們,眼光放亮點,沒虧吃!」
這章軍說著,就跳下馬來到二人近前,假親假近地要給二人松綁。
尚明杰冷不丁一口吐沫正吐到章軍的臉上,「呸!你個狗漢奸,你住口!你別再往下說了,免得髒了我們的耳朵!」
「對,我們誓死不當漢奸,你錯翻了眼皮了,我們哥倆當初怎麼跟你磕了頭了,真是後悔!」海林也說。
這時,章軍手下的漢奸趕緊給章軍遞過來一塊手帕,章軍接過來把臉上的東西擦了擦扔掉之後,兩眼凶光一閃,但又平靜下來。
章軍耐著性子又呲牙笑了笑,打算還要繼續勸說的時候,「啪、啪——」接連響了兩槍,再看海林和尚明杰二人翻身摔倒,鮮血從二人的身下流出,淌了一片。
章軍一驚,抬頭一看,那個渡邊真紀子把冒煙的手槍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把手槍裝在腰間,沖這邊大聲喊︰「收隊!」
「是!」章軍大聲回答,轉身來到黃大有近前,「黃連長,帶著你的人馬回建平吧,告訴柳旅長,一切按原計劃行事!」
「是!」這黃大有還給章軍行了禮,然後把手一揮,「弟兄們,走,回營!」說完飛身上馬,這一百多人打馬如飛到建平找柳復明交差去了。
原來,這個黃大有在海林手下當騎兵連長不假,但這個人是個見風使舵的軟骨頭,牆頭草,隨風倒,哪邊風硬他倒向哪邊。柳復明在建平任旅長時,這個皇大會還是個排長,好大喜功,善于溜須拍馬,這小子雖然官小職微,柳復明對他的印象很深,破格提拔他為副連長。
柳復明出事以後,這小子搖身一變,成了董全手下的騎兵連長了,編到了海林手下,對董全對海林對李成勇等等這些董全的鐵哥們,這個黃大有恭恭敬敬,表現得忠心耿耿,因此,誰也沒懷疑過他的忠誠。
柳復明突然復出,又到建平當了副旅長,最先接觸的就是這小子。兩個人暗中嘀嘀咕咕,最後又策反了不少當兵的和基層軍官,特別是董全帶人離開建平到杜家寨拜山一走,柳復明暗中得到成萃蓮的指示,把這意思向黃大有一暗示,這小子賊聰明,心說,我升官發財的機會來了!他這才死心踏地地又倒向了柳復明,可惜海林尚明杰包括參謀長李成勇在內都被蒙在鼓里。
閑言少敘,歸正文。不提黃大有和柳復明他們,單說章軍等人收隊後又來到渡邊真紀子近前,那個假董全就是章軍手下的一個漢奸扮的,而真正的董全仍然在渡邊真紀子旁邊押藏著。
嘴里的東西再次被掏出來後,渡邊真紀子問︰「董君,剛才的戲你也看清楚了吧,你的兩個鐵哥們海林和尚明杰都死了,這二人是我殺的。但他們到閻王爺那里都會恨你,你在他們心目中就是個漢奸,這一點永遠也抹不掉了。其實,我本來可以不殺他們的,包括你的參謀長李成勇、尚青杰、田凱等等等等,但這是你逼我這麼做的。」
「你再看看這個……」說著渡邊真紀子把一份他們「結婚」第二天的報紙拿出來了,放在了董全的眼前。董全掃了一眼那天熱鬧的「婚慶」場面和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頓時明白了這個狠毒女人以前的「用心良苦」,心里連慚愧帶悔恨直想抽自己的嘴巴。「天膽英雄與日本美女喜結良緣,建平城防與遼城日軍聯姻……」渡邊真紀子還大聲念了一遍,然後大聲尖笑起來,笑完之後說,「董全,不管你投不投降,你都是‘漢奸’,都是殺害弟兄出賣城防的罪魁禍首,好好想吧……到底跟我們合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