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長田的司令部,他們徑直往小南門而來,一路上,董全的眼可沒閑著,城中的景況,主要建築,布防情況,能看到的,能記下來的,全都裝到腦子里了。
等董全等人進了鬼子的秋操演武場,董全不由得吃了一驚,這里很寬闊,約二十幾畝地大小,周圍拉著高高的圍牆。再看這些個鬼子,排列整齊地正在操練,喊聲震天,刀光閃閃。
這里的最高指揮官是個少佐,名叫小澤一郎,看到長田陪著董全進來了,一聲哨響,隨後用日語喊一聲,「聯隊長到!停止操練,立正——」再看那些個鬼子,都收住了招式,轉過身來面向董全他們,規規矩矩地站定,像砍斧剁一般的,董全等人一看是真整齊呀。
長田給小澤一郎介紹了董全等人後,小澤也非常有禮貌,臉笑得像包子一樣把手伸出來了,「歡迎光臨指教,歡迎光臨指教……哈哈哈……」說著和董全等人主動地熱烈握手。
隨後,由小澤一郎簇擁著長田和董全來到檢閱台,高大的遮陽篷布下擺高幾張桌子和椅子。長田陪著董等人坐定以後,鬼子的勤務兵倒上茶水。就見長田在小澤耳邊低語了一陣,小澤唯唯諾諾,連連點頭,「嗨,嗨——,我的,明白!……」他轉身安排去了。
時間不大,小澤一郎君身後跟著幾個人,董全一看這幾個人不由得火往上撞,原來這幾個人都是中國人,一個是章軍,現在鬼子提拔他為遼城保安團總司令,手下管著一千來人,當然都是漢奸。章軍後面的就是孟科和孟杰,這兩小子現在是保安團副司令。再後面還有三位,也是中國人,身材高大,體格健壯,長得有幾分凶惡,不像是漢旅人,董全他們不認識。
董全一看到章軍和「二猛」,豁然站起,眼珠子當時就紅了。剛要發作,章軍和二猛也不示弱,瞪著董全和海氏弟兄,手就扶住了腰中的手槍。身邊的海氏弟兄沖他直擠眼,意思是說,別魯莽,沉住氣,不要因小失大,光棍不吃眼前虧。董全把火氣往下壓了又壓,又坐下了。
長田趕緊過來介紹,這一位是遼城保安團總司令章軍閣下,這兩個是保安團的副司令孟科和孟杰,這一位皇協軍總司令扎布,這是我們大日本皇軍新交的朋友建平城防團的團長董全,你們認識認識,以後咱們就都是一家人了……
章軍和二猛以及扎布不懷好意地充董全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點頭,算是招呼了,董全連看也沒看他們,只是用鼻子哼了一聲,心說,他媽的,這些敗類認賊作父,抱著鬼子的大腿往上爬得挺快呀!總司令,副司令,狗屁!有朝一日老子讓你們全都到閻王爺那里當司令去。
章軍等漢奸隊在左,董全等人在右,長田等人居中,在檢閱台重新落座之後,長田下達了秋操開始的命令。再看小澤一郎君答應一聲向傳令兵發令,下面的隊伍早有鬼子執行官調整好,傳令兵小旗一擺,打出旗語。
首先開始的是步兵操隊,鬼子的指揮官在下面哩哇哩哇也不知道喊的什麼玩意兒,再看這些步兵鬼子,擺動大臂,昂首挺胸,全副武裝地就走開隊形了。唰唰唰,幾百人就一個音,真整齊。緊接著傳令兵旗語又一打,鬼子指揮官又喊了一聲,這些步兵鬼子變換了隊形,面對面,唰地一聲抽出戰刀,練開了劈刺,喊聲陣陣,刀光閃閃。幾分鐘後,鬼子又變換了隊形,舉槍射擊,「啪啪啪……」亂槍過後,全部命中耙心。接下來,是鬼子的徒手格斗,揉道搏擊,兩個一對,兩個一對,表演得相當精彩,跟中國的散打截然不同,確有獨到之處。長田和章軍等人帶頭不停地鼓掌喝彩,董全等人也象征性拍了兩下,他雖然對鬼子的表演不屑一顧,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幫鬼子真是訓練有素,難怪戰斗力那麼強呢。
中途休息了幾分鐘後,騎兵操練開始,也是變換隊形,拼刺,射擊,基本上也是這一套。但這都是在馬上、有時是在運動過程中完成的,這就顯得難能可貴了,那真是馬快如旋風,槍走似流星……又贏得掌聲陣陣,喝彩聲此起彼伏。
長田一邊得意地觀看秋操表演,一邊偷眼看董全等人的反應,就見董全面無表情。長田一點手把小澤一郎叫到自己面前,又低語了一番,「嗨!」小澤一郎答應一聲轉身安排去了。
不大一會兒,哨聲一響,騎兵秋操結束。騎兵整齊地退出場地後,緊接著鬼子押來一伙人,約有二三十個。董全當時就睜大了眼楮,因為這伙人全是中國人,衣服也不統一,有的西服革履,有的禮帽長衫,有的一身農民裝束,還有兩個年輕婦女。從他們身上和臉上看得出來,這些人有**的特工,有農民自發的抗日分子,但都受過鬼子的折磨,不過身上並沒有重傷,胳膊腿兒還都好使,推推桑桑地被鬼子押進了場地。
這時,騰田少佐站起來了,用不太流利的中國話說道︰「董君,章君,扎布閣下,你們都是大日本帝國友好的朋友,是我們聯隊長今天請來的貴客。這秋操每年都是這一套,太俗氣了,為了不掃大的家興,我們聯隊長閣下臨時追加了一個節目——圈陣游戲,這個游戲的規則我給大解釋一下。各位請上眼,這些人都是不識時務,跟大日本皇軍為仇作對的人,被我們抓住後,屢教不改。但我們皇軍有好生之德,聯隊長閣下法外開恩,打算用這種游戲放他一條生路。但前提是,他必須赤手空拳從圈陣中沖出去,只要沖出了步兵圈和騎兵圈,他們就獲得了新生和自由,游戲中禁止使用槍彈。開始!」說完後,他代表長田一聲令下,小澤一郎把手一揮,再看這二三十人被松開了綁繩,外面是鬼子的步兵,全都端著明晃晃的刺刀打成了第一層包圍圈。再往外面鬼子的騎兵,全都拿著長把日本軍刀,寒光閃閃奪人的二目,他們在外圍形成了一個更大的包圍圈。
這時有一個啞嗓子的漢奸對這二三十名中國人喊道︰「鄉親們,大日本皇軍有好生之恩,打算放你們一條生路,只要你們能沖出這兩層包圍圈,你們就自由了。皇軍說話算數,絕不開槍,從今往後愛上哪去上哪去,愛干什麼干什麼,決不干預……」
海氏兄弟一看壞了,這些人恐怕一個也難活成。長田這幫狗日的故伎重演,這跟在建平城外自己親身經歷的一模一樣,他們這是在拿人的性命做游戲,太殘忍了!不由自主都纂緊了拳頭,怒目而視著這些鬼子。
再看這二三十個中國人一听漢奸這話,都從四面八方紛紛向鬼子沖去。他們知道必死無疑問,但求生的本能還是令他們這樣做了,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放手一搏擊,用九死來換一生,大不了橫豎都是個死。
等這些人沖到鬼子的步兵近前,這些鬼子就像餓狼踫到肉一樣,舉起刺刀連劈帶挑,就把剛才的操練變成實戰了,慘叫聲處,血肉迸濺,這些中國人紛紛倒地,鮮血濺到鬼子的臉上和手上,這些個魔鬼還用舌頭舌忝上一舌忝,他們更凶狂了,對著這些尸體揮舞起刺刀,又發起威來。還真有四五個會兩下武術的,他們左躲右閃,找準時機還擊,打翻了幾個鬼子,僥幸沖了鬼子的步兵圈,又向騎兵圈沖來。但他們可沒有海寬和海林那兩下子,眨眼間全都慘死在鬼子騎兵的戰刀之下。沒出十分鐘,二三十名中國人全慘死在鬼子的屠刀之下,尸體橫七豎八,怎麼死的都有,鮮血淋灕,慘不忍睹。
再看章軍、二猛和扎布等人,看著這些跟沒看見一樣,有的還喝彩呢。長田等鬼子看得是洋洋得意,還有的大呼小叫,大喊大笑,呲牙咧嘴,真是丑態百出。
董全再也忍不住了,猛然站起身來一腳把眼前的桌子蹬飛了,與此同時,海氏弟兄和杜氏兄妹也躍身而起,他們想來個擒賊先擒王,向著長田他們就撲過來了。
可是還沒等董全五個人沖到長田近前,長田身後的鬼子就出手了,「別動!別動,別動!……」他們早有準備,黑洞洞的槍口就對準這五個人,同時把長田藤田和吉田等鬼子擋在身後。這時,以章軍為首的幾個漢奸也把槍拽出來了,過來就對董全等五個打了包圍了。
「哈哈哈哈……」長田朗聲大笑,「董君,你們的火氣太大了!……年輕人有些火氣是好事,但是你們不要忘了,這不是在你的建平,也不是在長興峪戰場,而是在大日本皇軍的遼城。我們的游戲已經完了,我只是借這個游戲想讓你們知道,跟大日本皇軍為仇的作對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董君,還是那句話,識時務者為俊杰,章軍等人已經為你們做出了榜樣。怎麼樣,私人協議到底是簽還是不簽?……」
董全一听火往上撞,弟兄們,事到如今,咱們就拼它個魚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