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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嘩 變(上)

李春祥帶著幾百人到建平興師問罪無果,被柳復明和林曉偉送出了東城門。就在這時,他們前方不遠處飛來十多匹戰馬,像旋風一樣就來到李春祥等人近前。

來人正是他們要苦苦尋找的董全田凱和海氏兄弟等十幾人,李春祥和李成勇等人一看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這些人這麼多天沒有消息,怎麼找也找不到,今天怎麼突然出現在建平城門口,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來不及多想的李成勇和尚氏二杰等人可高興壞了,大老遠就迎了上去︰「兄弟,你可回來!這些天你們哪去了?我們還認為你們遭了不測了,沒事吧?你可把我們和旅座給急壞了,看這不找你來了嗎?……」

董全和他們熱烈招呼後,趕緊過來給李春祥見禮。李春祥當然也很高興,拉著董全的手問︰「董全,這?……究竟怎麼回事?你們去哪兒了,這是從哪里來?」李春祥一眼看見董全身後的王商了,很是吃驚。因為王商沈亮和方敏錦兒等人跟隨于海鵬出師不利,于海鵬戰死在長興峪,他帶去的兩個營幾乎全軍覆沒,除了沈亮受傷撿了一條命外,這些人也都沒了消息,李春祥以為王商他們肯定都犧牲了,怎麼今天突然冒出來了,還跟董全走在了一起?

「旅座,說來話長,這些事情容卑職日後再向你詳細解釋。當務之急,我們必須要除掉這兩個敗類!」董全說著一轉身打算找柳復明和林曉偉先算賬,可回身一看守門城門的士兵還在那兒站著,城門大開,哪里還有柳復明和林曉偉的蹤影?

原來,這兩個小子做賊心虛,這些天他們也在為董全的事犯愁。為了悄無聲息地置董全等人于死地,保全自己的聲譽和官職,他們兩個機關算盡,先用藥茶將董全幾個迷翻抓住後,安排了心月復排長沙通天帶著一個排的兵力,押著董全等人跟隨自己的部隊一起出城,打算到城外密林深處將這些人處死,然後再把尸體偷偷弄到戰場,造成這些人跟鬼子遭遇後身亡的假像。這一招兒叫殺人滅口,死人口里無對證嘛,林曉偉為了掩蓋事實真相,洗清自己的罪名,真是狗膽包天,這招都想絕了。

然而事與願違,沙通天這些人一走也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一天,兩天……一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消息。一個排長的兵力,全副武裝地押十幾個五花大綁的人,就在自己防區的眼皮底下,能出意外?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但這五六十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肯定是出了意外!這要是被李春祥的人抓去,或者消息傳到上鋒那里,自己豈不是又多了一條罪證?哎呀,糟糕!他們趕緊派出兵力搜尋,但結果什麼也沒找到。

這些天,林曉偉和柳復明為這事茶飯不盡,整天是愁雲遮面。特別是林曉偉晚上躺在床上睡不著覺,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這就叫做了虧心事,就怕鬼叫門。有一次他剛朦朧睡去,就見門一開進來一個人,正是于海鵬手里提著手槍,滿臉是血進來要殺他。他趕緊大喊自己的衛隊,可衛隊都視而不見,有的還充他直笑,就這樣于海鵬撲到到自己床前,舉槍就射擊,自己大叫一聲……醒了,原來是南柯一夢,嚇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還有一次,林曉偉也是躺下睡不著,腦子時全是董全、海氏弟兄和沙通天他們的影子,一連幾個小時,怎麼也揮之不去。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睜眼沙通天就站在自己床前。可自己怎麼問,他就是不說話,自己急了便大聲喝斥他。這一下可壞了,沙通天突然狂笑不止,笑著笑著,身後閃出了董全,就見董全雙眼出血,青面獠牙,手提大刀對著他就跺。林曉偉一聲慘叫……醒了,又是一個噩夢。林曉偉惱羞成怒,也不睡了,把衛兵叫來,連夜發了通脾氣,又派人出去找尋到天亮,仍然沒有結果。

這一天,林曉偉和柳復明正商議此事,忽然有人來報,說是李春祥帶著部隊來到了城外,有要事非要見他們兩個。林曉偉知道李春祥這時來肯定沒好事,一問李春祥還帶來了四五百兵馬,就和柳復明研究了個「先禮」「後兵」之計,即先隆重接待,模清對方來意;同時調兵遣將做好一切準備,如果情況有變,或者搪塞不過,那就把李春祥他們全部扣留,然後再安上「兵變」的罪名先斬後奏。

可是事情很順利,李春祥等人還真被他們倆的「禮儀+謊言」給蒙住了,這兩小子非常得意地出城相送,哪知道,飛來橫禍,董全他們像鬼魂一樣,在這種場合突然冒出來了,把這倆小子的魂兒好懸沒嚇飛。在確認董全他們是人不是鬼之後,這倆小子像賊一樣丟下李春祥等人打馬如飛跑進城中。

董全一看柳復明和林曉偉眨眼間消失了,就明白了,噢,跑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這次我看你們往哪跑?

見李春祥還是一頭霧水,董全趕緊把事情的經過簡明扼要地講了一遍。李春祥也是火爆的脾氣,一听氣炸連肝肺,挫碎口中牙︰「來呀,隨我進城,今天這倆小子就是躲進耗子洞里也得把他們摳出來!」說著李春祥帶著董全等人飛身上馬就要城里沖。

「旅座,不可!」李成勇過來攔住他們,「柳復明和林曉偉手握重兵,這是他們的地盤,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何況我們還遠道而來呢。剛才你和他們交談時,我私下里給他們兩個相了相面。這兩個面帶奸詐和虛偽,說話時目光閃鑠不定,兩個眼珠子嘰里咕嚕地直轉,想必他們早有準備。我們這幾十個人進城容易,恐怕再想出城可就難了……」

「他敢?有準備又怎麼樣?我借個膽子給他們!他柳復明是旅長,老子也是旅長,老子今天就不信這個邪,他敢把老子怎麼樣?他柳復明和林曉偉敢造反嗎?他們有幾個腦袋?!……進城!」李春祥今天可惱了,李成勇的話他也不听了。

但李春祥話音未落,可了不得了,從城門里沖出一隊人馬,有騎兵有步兵,少說得有三四百號,全都荷槍實彈,像旋風一樣來到眾人近前。帶兵的是個營長,騎著馬帶著衛隊一聲令下,這些當兵的「呼啦」一聲把李春祥和董全他們圍了個水泄不通,手槍,步槍,沖鋒槍,黑洞洞的槍口就對準了這幾十個人了。

李春祥一看這還了得!帶頭把腰中的手槍拽出來了,與此同時,董全、田凱、李成勇、尚氏二杰、海氏弟兄還有那幾十名當兵的也把槍舉起來了。

「不許動!」「不許動!」「別動!」「放下槍!」……隨著雙方的喝喊聲,「啪啪啪……」雙方的頂門子也上上了,槍拴也拉好了。一場火拼流血事件就在眼前,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此時,雙方各不相讓,都怒目而視,現場幾百個人卻鴉雀無聲,靜得掉地上一根鋼針都能听得到,僵持得讓人可怕。這時,若有一個人開槍哪怕是走火,後果就不堪設想。但是,沒有命令,任何人也不敢貿然開槍。

「哈哈哈……」城頭上突然傳來一陣笑聲,李春祥和董全抬頭一看,柳復明和林曉偉就站在城頭的跺口上,他們身旁左右跟著合副武裝的士兵。

「李旅長——,董營長——,你們這是要干什麼?你們可考慮清楚,你們這是自取滅亡。我已經給們數過了,連你們兩個算上你們現在只有六十四個人,而你們面前站著的那可是一個營的兵力。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是你們唯一的生路……」奸笑過後,柳復明厲聲喊道。

董全一看是他倆,真想甩手給他們兩槍,為娘親報仇,為自己和那些弟兄雪恨,然後大家就同歸于盡了。但董全沒敢,天膽英雄也有猶豫不決的時候,因為他現在是軍人,還是營長,有旅長在輪不到他發號施令。死亡對董全來說不算什麼,都死了這麼多次了,能活到現在完全是賺的。但是,這樣一來,李春祥也就完了,他可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還是自己的恩人,李成勇,田凱,海氏弟兄,王商等這些生死兄弟也全得跟著自己倒霉,何況還有幾十名當兵的呢?董全現在長大了,成熟了,做事不得不考慮後果。

「柳復明,林曉偉,你們兩個王八蛋要干什麼?你們要造反嗎?」李春祥兩眼噴火。

「什麼什麼什麼?我們造反?你真是賊咬一口入木三分。告訴你,你們已經犯了三重大罪,我們旅座完全可以把你們全都槍決。你身為旅長,在我們未接防之前私離陣地,首先就犯了玩忽職守罪,這是一重大罪。二,你帶著幾百名弟兄,全副武裝地沖到建平城下,可有師部或省府的命令?——如果沒有就是‘兵變’!第三,你不听良言相勸,迷途不返,帶領手下弟兄拿刀動槍地硬要沖擊我們的防區,你這不是造反是什麼?據此,我們完全有理由懷疑你李春祥已經率部投降了鬼子,成了可恥的漢奸。識時務的話,趕緊束手就擒,協助我們調查清楚,這是你們的便宜,否則,你們上軍事法庭是小事,你們家的祖墳都得被刨了。李春祥你還在看什麼?是不是還再找隨同你一起來造反的四百多名兵士呀?那我告訴你,不用掛念了,他們全都被我們繳了械了,請上眼!……」林曉偉說到這里充身後一揮手,「押過來!」

李春祥和董全等人隨著聲音面帶驚恐地往城上一看,全都驟然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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