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弟兄說出一條計策,令成萃蓮等人鼓掌稱善。陳龍和陳虎出的什麼主意呢?簡單說來就是八個字,先斬後奏,拋餌引魚。最後陳氏弟兄叮囑說,行動之前必須得絕對保密,要走漏半點風聲,讓于海鵬知道了,跑了或者是采取了應對措施,比如說讓承德方面知道了,我們幾個全都死無葬身之地。
成萃蓮說,這個你放心,只要我們幾個認識到保密工作的重要性,就不會有人泄密,因為誰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不過,我還得強調一下,這條計只能有我們五個人知道,口風一定要緊,未行動之前,對任何人哪怕是老婆孩子親爹親娘也不能吐露半個字,這幾個人一一點頭記下,各自準備去了。
一晃一個多月過去了,城防營和警察局都相安無事,人們仿佛都忘記了隔閡和仇恨的存在。于海鵬經過整頓,全團上下軍容軍貌煥然一新,軍令暢通無阻,仍然讓成德修負責操練人馬。這一段,成德修表現真不錯,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好像他和于海鵬之間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天到晚兢兢業業地操練人馬,無論什麼時候見到了于海鵬都是恭恭敬敬。
刑思田派人暗中盯著這小子半個月,也沒發現他有異常和不軌行為,就如實秉報于海鵬。于海鵬听了沉思了半晌說︰「但願他內心里能真正悔改,如果那樣還是我的好營長。但是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因為現在全團是非常時期。」
打發走刑思田之後,于海鵬又想起了方敏和董全。現在全團上下穩定團結,戰士們練兵士氣高漲,他可以考慮下一步招安土匪的事了,因為這是上峰的命令,這樣做可以剿清匪患,更重要的是能盡快把他的新三營建立起來,再選拔一批干部,至少團部還缺少個參謀長吧,等到補給齊了,那才是完整意義上的城防團。而且對于他于海鵬來說,這還有更深層次的意義,那就是借機除掉董全,讓表妹方敏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
這一天深夜,于海鵬的團部還亮著燈,他還在想事情。就在這時候,就听外面一陣大亂︰「不許動!不許動!放下武器!」
于海鵬就是一愣,剛要喊「來人」的時候,成德修帶著上百人全副武裝地就沖了進來。于海鵬剛要伸手掏槍,「別動!」幾個當兵的黑洞洞的槍口就對準了他。
「成德修,你要干什麼?這是團部,你要造反不成?」于海鵬坦然喝問。
「團座,有人告你竄通土匪,密謀兵變。我接到承德密令,將你抓捕審查,然後押往承德。這是上峰的意思,對不起了,團座。帶走!」成德修一聲令下,他的士兵如狼似虎,上來把于海鵬的槍下了,然後推推桑桑往外就走。
瞬間,于海鵬明白了,這是成德修耍的詭計。他就知道成德修和成萃蓮不會善罷甘休,但他可沒想到成德修敢給他來個先斬後奏。畢竟自己是上峰任命的城防團長,他成德修竟敢率隊沖擊團部,綁架團長,這就是公然造反,他成德修有幾個腦袋?可是這次成德修就是這樣干了,這是于海鵬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還沒出團部,于海鵬一蹦多高就罵上了︰「這是誣陷!成德修,王八蛋,你要造反嗎?」
「啪,啪」成德修過來就抽了于海鵬兩個嘴巴,就像當初于海鵬抽他一樣,抽完之後說︰「于海鵬,你也有今天,你不是挺橫嗎?你的脾氣你的能耐都哪去了?實話告訴你,你也別罵也別喊,全都沒有用了。你那個警衛排早已經被我繳械了,那個刑思田也難逃公道。我先讓你們多活幾天,不過,你得聰明點听我的,否則,可有你好受的!關起來!」
就這樣,于海鵬和刑思田被關了五天。這五天,除了成德修拿著皮鞭在于海鵬和刑思田身上出了一頓氣之外,沒有人再給他二人用刑,也沒有人提審,一日三餐,有吃有喝。
到了第五天頭上,關押他二人的門開了,進來幾個身背大槍的警察。成德修手下的軍人把于海鵬和刑思田移交給了警察,這幾個警察接過手續後,押著二人就要走。
二人就是一愣,于海鵬大聲喝問︰「干什麼?我們是軍人,別說沒有犯罪,就是犯了罪,也應該交由軍事法庭處理,為麼要把我們交給警察局?我要申訴!我要告你們!」
「啪,啪」過來一個長得挺凶的警察,掄起巴掌給于海鵬兩個嘴巴︰「媽的,都死到臨頭了,你嚷嚷什麼?你認為你還是團長嗎?你現在是要處決的通匪犯,你給老子老實點兒!」
于海鵬和刑思田一听,什麼?死到臨頭了?我倒要看看警察局如何處決我們,我倒要看看她成萃蓮有沒有這個這個膽子。
很快二人被押到了鬧市一個大廣場上,廣場周圍只有稀稀的幾個警察在站崗執勤。廣場中央擺了幾張桌子,成萃蓮和馮至善等人在坐,桌子前面五花大綁地綁著幾十個人,南來北往的各色人等圍了不少,一個個都在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等于海鵬被帶到廣場中央的幾張桌前時,驚呆了。最前面被綁的正是于瑞舉夫婦,後面還有他的家人僕女等幾十口也全部被綁。于海鵬揉揉眼楮,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爹,娘,怎麼回事?這……」于海鵬是個孝子,見此情此景雙膝一軟跪在父母面前,一著急說不出話來。
原來,這五天時間,警察局可沒閑著。成萃蓮賴在縣長錢少桐身邊不走,軟磨硬泡,使出了渾身解數,終于得到了縣長的默許。以通匪罪,把于瑞舉一家全都抓起來,然後提前兩天把「公開處斬」的日期定下來,並把這個消息故意傳給飛虎嶺。
他們知道,飛虎嶺上的土匪被稱為「義匪」,所謂的「義」就是仗義,仁義和大義,就是劫富濟貧,恩怨分明,有恩必報,有仇不饒。方敏和董全尚青杰他們就在山上,于家特別是于海鵬對他們有救命之恩,得知這一消息後,他們肯定得有所行動。然後,他們在城中布下天羅地好將這這些人抓住,「證據」也就有了,到那時再向上行文,于海鵬一家就死無葬身之地,飛虎嶺的匪患也就除了。警察局根本不用拉著大隊人馬進山剿匪,不出赤峰縣城就能一箭雙雕。這正是陳氏弟兄為他們出的「拋餌引魚」之計,當然陳龍陳虎也是為自己消除後患,他們當然知道山上的人肯定把他倆恨苦了,他們非常害怕這些亡命之徒到赤峰找他倆算賬。對他們哥倆來說,飛虎嶺的匪患一日不除,他們就一日不得安寧。他這一招,正是利用了成家和于家的個人恩怨來掃滅他的仇家,這也是他們哥倆絞盡腦汁想出的借刀殺人之計。
「孩子,海鵬,你……怎麼也被他們押來了?……」于瑞舉夫婦睜開眼楮看到兒子也被他們綁著帶來了,驚得都瞪大了眼楮。周氏夫人哭著說︰「你,你怎麼也落到他們手了?……這都怪你那個表妹方敏!她當初要是听我們的話能有今天嗎?這下可全完了……」說罷嗚嗚地哭開了。
這時,有人把于海鵬從于瑞舉夫婦面前拖走。于海鵬沒有眼淚,他回頭看了看桌邊坐的成德修和成萃蓮等人,就明白了,這是成家蓄意陷害他們一家,看來他們真的要先斬後奏了。也奇怪了,他們搞這麼大動靜,難道就不怕省城知道怪罪下來?他們一不審二不問就把我們這些人給定了罪,證據呢?只要方敏董全他們沒有被抓住,他們就沒有證據。難道他們已經做好了假口供?或者已買通了上方?成萃蓮這個女人陰損毒辣,也說不準呢。看來,我于海鵬這二十幾年真是白活呀,我這幾年的兵白當了,我怎麼就沒想到他們有這一招呢?好逮我算是個團長,如今卻裁在一個娘們手里……想到此,于海鵬心里又氣又恨又悔。
成萃蓮和馮至善這些警察也真有耐性,把于海鵬他們幾十個人押在廣場上,做出要處決的樣子,而遲遲不付諸實際行動,只是讓大嗓門的警察一遍又一遍地宣讀于海鵬他們一家「通匪的罪狀」。這罪狀從方敏她們一家通匪寫起,寫到方敏等人在逃被通緝,又寫到于家私自藏匿「通緝犯」,又寫到于海鵬用計從刑場帶走土匪董全和尚青杰,又寫到于海鵬如何將他們偷偷釋放,等等。你還別說,這罪狀寫得有板有眼,有虛有實,有詳有略,跌宕起伏,還挺吸引人。快到正當午時,整個廣場就被看熱鬧的人群圍得水泄不通。
坐在桌子旁邊的成萃蓮和馮至善用眼楮不停地盯著看熱鬧的人群,甚至一個個給相面,覺得哪個都像飛虎嶺上下來「劫法場」的土匪,哪個又都不像。二人心說,董全,方敏,黃子厚……你們一個個不都挺厲害嗎?今天只要你們敢來,定叫你們插翅難逃。
這時,有一個警察來到二人身邊,壓低了聲音說︰「局長,董全和方敏他們來了,就渾在人群中,陳氏弟兄已經把他們給認出來了!」
成萃蓮一听大喜過望,快,通知所有人員,做好抓捕準備,正午時刻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