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峰縣警察局一間密室內,成萃蓮幾個人經過一番密謀,拿出了一套旨在整倒成防團長于海鵬的陰謀。他們要借剿匪為名,把董全方敏等人抓住,以便坐實于海鵬的通匪罪,然後赤峰就是他成家的天下了。剿匪的日期就定在了二月初八這一天。
但是他們害怕于海鵬的城防營從中阻撓,上次就因為剿匪的事,成萃蓮和于海鵬雙方就鬧得劍撥駑張,最後還是錢縣長及時趕到給解了圍。正在成萃蓮愁眉不展的時候,她的佷子營長成德修給她出了個高招兒︰把董全和方敏二月初八結婚的消息有意傳給于海鵬。因為他知道方敏是于海鵬的表妹,而且兩人青梅竹馬早有婚約,方敏在于海鵬心中的地位他成德修當然也清楚,要不,那天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自己能挨他兩個大嘴巴?如果于海鵬知道了這個消息,態度肯定會發生重大轉變,我們不希望他于海鵬出兵幫忙,他只要能默許就行。成萃蓮等人一听大喜,就把這件事交給成德修去辦,她在警察局調兵遣將,準備大膽一試。
經過一個多月的精心準備,成萃蓮調集了全縣二百多名警察交由行動大隊大隊長馮至善全權指揮,還從成德修的營部悄悄地弄來幾挺重機槍和沖鋒槍,于二月初七早上他們就到達了鳳凰莊。果然一路上沒有受到于海鵬部的阻撓,馮至善感到慶幸的同時又有幾分失望。由于全縣三百名保甲隊隊員全部編入了于海鵬的新二營,警察局當然指使不動了。盡管如此,成萃蓮和馮至善還是成竹在胸,因為從陳氏弟兄的模底情況來看,出動的警察人數是飛虎嶺土匪人數的三倍,而且武器裝備也絕對優越于他們,再加上出師有名,剿滅幾十個土匪應該不成問題。因此,隊伍出發後,成萃蓮往辦公室中一座,大腿壓住了二腿,抽著洋煙,嘴撇著,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得意之色。意念中飛虎嶺已經灰飛煙滅,董全方敏王商等已被抓捕歸案,于海鵬一家通匪罪成立……她的佷子成德修順理成章地接替了于海鵬的位置。
馮至善率領警察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剛開到鎮上,陳氏弟兄就帶人小跑過來了。「報告大隊長,按照預定計劃,我們已經于昨天晚上把飛虎嶺在山下撩水的全部給收拾了,您可以長驅直入進軍飛虎嶺了。」
「出發!」馮至善一听喜出望外,夸獎了陳氏弟兄幾句後,一聲令下,帶領他的人馬開進了山。鳳凰莊距離飛虎嶺僅有一百多里的路程,僅兩個時辰他們便到達了目的地。
天陰沉著,北風呼嘯,遠處起伏的群山和光禿禿的樹木顯得茫茫蒼蒼,兩邊除了樹林就是怪石,一眼望不到邊,如果沒有向導,人到里面跟瞎子著不多少。
一路上沒有人說話,馬不時地打幾聲響鼻,馬蹄子踩在還有少許積雪的山路上發出不一樣的聲音。兩邊的高樹上不時驚飛幾只山鳥,除此之外就靜,像黑夜一樣的靜,靜得讓人感到害怕。「大隊長,不能再往前走了。看見那座高山沒有,那就是飛虎嶺了。」
順著陳龍手指的方向,馮至善抬眼望去,不足五里地遠的前方出現一座最高峰,直插入雲,其他山峰成了矮子。山上的蒼松萃柏都能看見了,甚至還能听見瀑布撞擊山石的聲音。
「隱蔽!」在陳氏弟兄的指導下,馮至善把全部人馬在嶺下悄悄地隱藏起來。為了減少傷亡,他們打算夜間突襲飛虎嶺。陳氏弟兄心說,董全哪董全,你恐怕做夢也想不到吧,哼!明天你結婚辦喜事?我讓你們今天晚上先辦喪事。
蹲坑守點是一種功夫,沒有受過磨練的人干不了,尤其是剛出正月,山上奇冷無比,滴水成冰,盡管這些警察們都穿得非常厚,但仍然難以抵制嚴寒的侵襲。時間這東西就樣,你越盼望它快,它就越慢,馮至善不時地掏出懷表看看時間,時空好像停滯了一樣,警察們一個個都是心急如焚的,但是為了多一份勝算,為了盡可能離流血死亡遠一點兒,他們還是選擇了等待。
天好不容易黑了下來,但離他們行動的時間——定更時分還有一個多時辰。什麼叫度日如年?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一呆就是三四個時辰的這些個警察們應該體會最深刻。
「通知弟兄們,活活動手腳,準備向嶺上移動!」馮至善一看時間終于差不多了,四圍黑乎乎的,仔細往嶺上看看,隱約可見火光。他一聲令下,警察們聞風而動,在夜色的掩護下就要上飛虎嶺的時候。突然,有一個負責探事的警察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報告︰「大隊長,我們身後發現一隊人馬正在向我們這邊快速模來……」由于天冷,這個警察再加上驚慌,說話聲音都顫抖了。
「什麼?你看清楚了,離我們有多遠?有多人?」馮至善和陳氏弟兄一听立刻緊張起來,也不覺得冷了,瞪大了雙眼問。
「看清楚了,離我們不到十里地,具體人數不清楚,大約二百左右。那麼多人馬行動,卻悄無聲息,很明顯是想伏擊目標,我怕這些人對我們不利,這才趕緊跑來向您匯報……」
「陳龍陳虎,這是怎麼回事?」馮至善怒不可遏。他馬上判斷這些人是朝自己來的,看來我們的計劃敗露了。
「大隊長,這,這,我……」陳龍陳虎一時語塞,因為他們倆實在找不出申辯的理由。二人嚇得魂不附體,心說飛虎嶺有埋伏?怎麼可能呢?是不是搞錯了!我們的計劃很周密呀,根據上次撩水的提供的線索,剩余撩水的無一漏,全被我們給報銷了。我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進山,山上怎麼會提前得知情況?而且他們總共不到一百人,這二百左右的伏兵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但報事的警察鋼板奪字,態度堅決,容不得他們有半點的懷疑。二人現在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懵了,在馮至善良的追問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哦,我明白了。這是你們倆使的一計吧?你們根本就是假投降,你們把我們這些警察都騙來打算一窩端,對不對?」馮至善說著把手槍就對準了他們兩個。
「哎喲,不不不,大,大隊長,嚇死我們我們也不敢呀,這這……這是從何說起呀?」陳龍陳虎兩個人一听這話都沒脈了,趕緊分辯。
「還他娘的愣著干什麼?他們有準備。我們上當了,撤,快撤!」馮至善對旁邊發呆的警察吼道,「把兩個小子給我看好了,讓他倆帶路撤退,他倆如果敢跑,亂槍打死!」
「是!」警察們答應一聲把槍都對準了陳氏弟兄。這兩個小子一看,這可倒霉了。剛才他們還想著這次平了土匪,回去立功受賞,升官發財,這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可轉眼之間禍從天降了……要知今日,何必當初?我們當叛徒干什麼?他倆後悔的要死,但眼下顧命要緊,只有用自己的行動來證明他們對警察的忠誠了。
就這樣,馮至善一聲令下,押著陳氏弟兄,帶著二百多名警察從小路撤了,仗著陣氏弟兄地理熟悉他們撤得很快。一口氣跑出三四十里地,他們發現沒有埋伏也沒有人追擊。馮至善命大隊停下,讓大家喘了喘氣。這些警察們現在一點也不冷了,還有不少熱得直冒汗。馮至善冷靜下來一分析,不對,肯定不會是陳氏弟兄搞的鬼,借給他們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再者說了,如果陳氏弟兄有問題,我們早就被伏擊了,不可能撤退得這麼順利。那麼這二百多人是誰的人馬呢?這難道是一種巧合?管它呢,我就揣著明白裝糊糊,把責任推到這兩個倒霉蛋頭上,先撤回鳳凰莊再說。
想到這里,馮至善押著陳氏弟兄繼續後撤,一直折騰到四更時分,他們才撤回鳳凰莊。天亮之後,馮至善又派出幾個機靈的熟悉地理的人到飛虎嶺打探情況。中午的時候這幾個人回來報告說,飛虎嶺果然早有準備,我們親眼看見有個當頭的土匪還是一只眼楮,帶著二十幾土匪上山了,至于昨天晚上他們帶的二百多人不知道哪里去了。
「當頭的土匪一只眼楮?獨眼龍?難道是老河口的土匪來支援飛虎嶺了?」陳龍陳虎立刻就想到了這幫悍匪,禁不住自言自語地說,因為他們在山上曾經不止一次听大當家的黃子山說過,他跟老河口的獨眼龍有過交往。
馮至善一听說老河口的土匪,脊梁後直冒冷風,他當警察這麼多年了,他當然對附近的匪情有耳聞。老河口屬建平縣地界,他早就听說了,幾年前從東北流竄過來一群土匪就佔據了老河口。這幫土匪厲害得邪乎,什麼人的買賣他們都敢做,而且基本上都不留活口,當地的警察提起他們都害怕得要命。一想到這些,馮至善都感覺到後怕,後怕之余,他還暗自慶幸,幸虧昨晚我措施果斷,撤退及時,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看來我得趕緊回警察局交差,這兩個倒霉蛋兒我可不能放,他們可是我這次行動的擋箭牌。費了這麼大周折,我們這麼多人馬無功而返,成局長要怪罪下來,我得給自己留好退身步呀!本來嘛,這麼冷的天氣,非他娘的要老子領著進山剿匪!成家和于家斗,憑什麼讓我們跟著當犧牲品?幸虧情況有變,真是謝天謝地。
傍晚時分,馮至善押著陳氏弟兄回到赤峰警察局。成萃蓮正在想美事呢,一看馮至善良他們一身狼狽地回來了,就是一愣,然後劈頭就問︰「馮隊長,這,怎麼回事?戰況如何?」
「哎呀,局長,陳龍陳虎這兩小子有問題,我們都上當了!飛虎嶺的土匪早有準備,不知什麼時候他們跟老河口的土匪串聯上了,黑壓壓的能有好幾百人從後面包抄我們。要不是我帶著弟兄們撤退得及時,我們就被這些胡子包了餃子啦……」馮至善用手指著陳氏弟兄氣乎乎地說。
成萃蓮一听,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