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護看到南司顧在這里，很知趣的彎個腰退了下去。
南司顧眸中帶著櫻花般飄渺的淺淺笑意，上前來推輪椅，「去哪里了？」
「隨便走走。」
洛璃不著痕跡安撫掉剛才那抹異樣感覺，那種感覺是不被她允許存在的，必須完全湮滅。
明白她只是在隨口敷衍，他也不打算深究。
將她推到床前，他本想扶起她躺到床上，就在他即將伸出手來時，洛璃開口制止。
「我想坐一會，就讓我這樣坐坐吧。」
南司顧知道，她只是不願他觸踫她，故意編出來的借口。
他輕笑微微搖頭，「你這樣防備我，難不成是怕我害你？」
他能感覺得到她越來越疏離，越來越淡漠，明知他想要前進，她就總會先開口制止，他當然明白她這麼做是因為什麼，但也就是因為明白，所以絕對不容許她再繼續後退。
否則哪天退到最深最底的深殼里，他是怎麼揪都揪不出來了。
洛璃輕抿著嘴。
將視線瞥到桌上瓶中薔薇花瓣上，淡淡地回答，「我沒有防備你，真的只是想坐坐。」
VIP病房內設施幾乎跟豪華房間相差無異，電視沙發茶幾應有盡有。
南司顧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下去。
他懶身回到特設沙發里，懶洋洋地睨了睨洛璃，「今天的報紙看了嗎？」
「沒看，看了新聞，看到一點點。」洛璃回過頭，漆黑黑地眼瞳朝沙發里人望去，「是你做的對嗎？戴妍娜做的事情與她父親無關，這樣做會不會有些不好？」
戴妍娜父親官職被罷免，這樣戴妍娜就無法利用手段避免牢獄之災，可若是要用一個官員的職業換來，似乎是有些過份了，可見南司顧是下定決心要將戴妍娜關在監獄里，容不得她逃除罪責。
「她父親本就是個貪官。」南司顧不緊不慢說，「我只不過是將證據交給檢察機關，有什麼不好？」
「……」
「事實鐵證就在那里，你以為檢察機關不會求證事實就亂自定下罪名？或者說，你是在認為我隨意為了心底一己之私就誣陷他人？利用了手段讓她父親安上莫須有的罪名？」
洛璃啞口無言，自知理虧。
半響，她歉意開口，「對不起。」
「為什麼對不起？」
洛璃垂下睫毛，不敢去看他，聲音難掩自責，「你這麼做明明都是為了我，不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應該質問你。」
南司顧深邃暗如湖底的眸子直抵她精致面容。
良久，他才站起身，略有幾分警告似地說道，「以後都不準跟我說‘對不起’‘謝謝’‘麻煩’這幾個字。」
「……如果‘那件事情很麻煩’這樣的呢？」
「不行。」
洛璃閉嘴。
他邁步到她身邊蹲下，順手拿過瓶中薔薇。
遞到她面前，「送你。」
洛璃遲疑著尷尬接過，「謝……」
欲要月兌口而出的話，馬上在他頓時鋒利似警告地眼神下卡住，洛璃尷尬撇開視線。
南司顧認真盯著她側臉，他淺淺笑了笑，「臉色恢復得不錯，醫生也說過快差不多可以出院了，你現在試試能不能走。」
「其實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她身上也有多處骨髓損傷，大多都是在膝蓋位置上，所以才一直依賴輪椅。
但是早已經漸漸好轉，自己一直沒能站起來走，全因看護緊張她出問題，不讓她現在隨便走動。
洛璃將腳放到地面，撐著輪椅，慢慢站起身，「已經能站起來了。」
「走兩步試試。」
南司顧眼中也有了抹淡淡欣喜，他起身在她身邊，緊緊注視她一步一步慢慢朝前走，又有些不易察覺的緊張，生怕她會不小心倒下。
可有時候事實就是這樣。
洛璃走了幾步，突覺得腳下頓時失去了知覺，她雙腿倏然一軟，就在她即將狼狽跌下去時，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掌扣住她腰肢，將她攬在一個炙熱懷里。
沒有狗血的彼此兩人深情對視。
洛璃是下意識就要推開他，可雙腿偏偏出賣她的脆弱，讓她只能像抓住救生圈一樣的緊緊抓住他手臂。
南司顧淡淡在心底嘆了口氣。
他終于明白了一點，絕對不要妄想在她身上尋找，有關電視劇里女主角的尖叫和那含情脈脈的眼神，那種事情是絕對不會在這個冷清地她身上出現的。
但不否認的是，他很喜歡她現在這樣深深依賴他的感覺。
這樣就像她離不開他，他亦無法將她丟棄一樣，有種連原本刺鼻難聞的消毒水味道都有些春暖花開，變得清新好聞起來。
「扶我到床上躺著吧。」洛璃別扭的開口，說完還尷尬抿了抿嘴。
南司顧眼底仿佛瞬間有櫻花般美意，嘴角愉悅勾起，「好。」
攙扶著她一步一點走到床邊，再扶著她躺到床上，他才松開那雙眷戀不舍的手。
手掌還存留她身上的輕微熱度，他悄悄收緊，嘴角的淡淡微笑弧度是怎麼都藏不住。
空氣中似有曖昧的氣息的流淌。
連薔薇都越發芬芳妖嬈亮眼。
洛璃躺在床上。
突然想起什麼似地，打破了令人覺得詭異地沉默。
「那個開車撞我的先生，被判了幾年刑？」
「兩年。」南司顧在床前軟椅上坐下，他心情好像好得不行，笑著問她，「問這個做什麼？」
「他女兒今天去世了。」洛璃淺聲說，「兩年時間，應該不算很長，相信他出來之後會好好生活了吧。」
她自己似乎沒有發現，在跟南司顧相處時，她的話越來越多了，交談話題也漸漸廣闊了些。
從她話中，她仿佛是不想讓那個人再遭受什麼罪。
南司顧皺眉，郁悶想，這就是性格使然了，不是真正有心傷害她的人，就算她是黑暗的，也會不願意讓別人遭受更大的罪。
是跟那個溫暖的人待得太久變成這樣了吧。
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