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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替罪羔羊

咦?

傳承密碼?

那是什麼東東?

「傳、傳承密碼,傳承密碼……」

正當所有人都一頭霧水,半天模不著頭腦的時候,那先前為避‘人禍’而被貼身侍衛撲倒在地的拏木老人卻好像被一語言中一般,在隨同人員的攙扶之下,痴痴然從地上爬起來,懷著激動、狂熱的心情(他根本就不掩飾…或者說,因為實在是太激動、太興奮了的緣故,以至于難以掩飾…那表情直接就跟刻在臉龐上了似的,任誰一眼就看出來了),甚至是顯得有些手腳無措地,慌慌忙忙從左手無名指上取下那枚纏繞著金絲,點綴著碎鑽,正中央肅穆端莊地瓖嵌著一枚極其珍貴的祖母綠的戒指,遞給他素日最信得過的(事關緊要,想來必然是最信得過的…)弟子,命令道︰「快,砸碎它,砸碎它!」

「傳承密碼就在這里面…我一直隨身帶著,一刻也不肯離身……」

「這還是,當年我身為巨靈族第一大祭司的老師遺傳給我的呢!」

「這麼多年了,這麼多年了…我還以為,再也等不到了……」

說到這里,老人哽咽了,因為太過激動,以至于情不自禁地瑟瑟發抖…特別是那只手,那只拾掇著戒指,干涸的,枯萎的,就好像冬日里突兀的枝椏一般,皸裂著無數道皺紋的,只剩下皮包骨頭,甚至還能夠透過皮肉,清晰地看到其中一道道隆起的青色血脈的布滿了歲月滄桑的手……

「呃。可是,老師…」畢恭畢敬地接過戒指的另一名看上去年過古稀(只不過是表面年紀罷了,實際上顯然不止…因為大約一小時之前,某文無意中就听見一名被旁人稱之為‘大祭司’的中年男子對其口稱‘師祖’來著…)的老者見狀不免驚愕,忍不住詫然道︰「這,這不是您當年和師娘結婚的時候……」

「我知道,我知道,」不知是因為太過激動、興奮,還是回想起往事,太過傷心感慨了的緣故。拏木老人下意識地反拽起袖口。不好意思地拭了拭眼角,頗有些無奈地擺了擺他那只猶如枯柴一般瘦削的手臂,嘆息道︰「當年世道太亂,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砸了吧砸了吧。我相信維妮伽能夠理解…這也是為了民族大業啊!」

說到這里。拏木老人那雙布滿皺紋的。此時此刻,因為太過感傷而略顯得有些渾濁的老眼中又情不自禁垂下淚來。

「老師……」

或許是因為在感情上起伏太大,又或許是因為哽咽難言的緣故。這一次,拏木老人甚至連一個字都沒說得出來。

他只是默默地轉過背,顫巍巍地揮了揮手,示意大家不用理會自己,該干嘛還干嘛。

「……」

可是,親手砸毀自己的恩師與師娘昔日喜結連理之時互相交換的戒指,並且還是那枚歷經了那麼多年的歲月,直至師娘病故,直至王朝顛覆、變遷…一直戴到了今天,原以為會被老師一直帶到地下去的戒指…作為其心月復愛將的那名老者,實在是于心不忍!

但,師命不可違啊!

又更何況,事到如今,既然這枚戒指里面蘊藏著能夠再度復活巨靈一族沉睡千年的古代文明的‘傳承密碼’,不砸似乎也不行……

畢竟,這可是他們所有人盼星星盼月亮,眼巴巴地盼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才盼來的契機啊!

不能放棄……

決不能就此放棄!

既然老師都已經下了這個決心了,那麼…還是砸了吧!

然而他又下不了手…于是便又再將之轉授予他的得意門生(另一名無論怎麼看,都已經年逾花甲的老者)…可是,大約那位也覺得,自己這麼大的年紀了,因身份地位太高而不適合干這種事情…于是想了想,便將之轉交給了徒孫︰一位預估是經過嚴格挑選出來,作為下一任大祭司正在被重點培養的年輕人︰「坦恩,你來吧!」

「呃。」

「是……」

這真叫做‘霉運當頭,禍從天降’啊……

可是,這種時候,諸位祖師爺全都在場,而自己的輩分又這麼低,實在是無可推月兌,他也只好硬著頭皮伸出雙手接了。

而後,坦恩畢恭畢敬對著拏木老人的背影深施一禮,又向著諸位師長依次行了個禮,在得到眾位‘領導’的默許之後,方才敢十分避諱地捧著戒指跑開…不一會再回來,已經將其中那張記載著‘傳承密碼’的白色絲絹從中取了出來,雙手奉上。

這一回,當其經徒子徒孫一道一道傳上來,最後由先前那位年過古稀的老者伸手接過來的時候,就顯得泰然自若多了(這不廢話麼…燙手的山芋都丟給別人了,最後剝出來的‘金女圭女圭’還能順理成章地落自己手上,這種跟天上掉餡餅似的好事再來個十件百件的,他也樂意接啊)∼

「老師,‘傳承密碼’已經取出來了,您看……」

誠然,這位也不是正主,在他頭頂上,還有一位迄今為止令其望塵莫及的‘神的存在’呢,所以即便東西都到他手里了,他也不敢輕舉妄動,還是要先請示一下頭頂上的‘尊神’,方才敢繼續臆想中下一步的舉動。

「唉唉,不用問我了,我老了,一切就交給你主持吧!」

「呃,是……」

其實,拏木老人這句話,作為其心月復愛將的那位早已經料到了,只不過雖然料到了,可無論如何,出于禮節還是得在嘴巴上走這麼一個過場,以便當‘民族復興’的榮光籠罩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顯得更加地自然而然。

于是乎。他又轉過身來,道貌岸然地緩緩環顧一周,將現如今在場的眾人從頭到尾全都看過了一遍,而後方才神色凝重地告訴大家︰「由于拏木老師的情緒太過激動了的緣故,所以,接下來的事宜,便有我來主持大局。」

「……」

既然他頭頂上唯一的‘尊神’都讓步了,那麼他們這些身份地位皆不及其的‘蝦兵蟹將’還能有什麼意見?

自然是沉默以待之,全體舉腦袋通過咯!

然後,那位分位僅次于拏木老人。在巨靈族中同樣德高望重的老者深吸口氣。莊嚴肅穆地展開手中記錄著‘傳承密碼’的絲絹,並且按照上面的古文字圖樣,依次在那只‘不僅冒出顆頭,而且還說了句話來嚇人’的石牌上面將這副傳承千年的密碼輸入了進去。

‘噠’!

「密碼輸入完畢。請確認。」

于是確認。

‘噠’!

又一道聲響之後。石牌答曰︰「密碼確認成功。」

「與此同時。閣下的指紋也已經與密碼一起被記錄下來,請勿將這場‘古代文明的復活儀式’轉交他人。」

「現在確認血統,請按指示行動。」

‘ 嚓’!

「……」

隨著面前那座‘新冒出頭來嚇人的石牌’的‘語音提示’。就看見一只巨大的,覆蓋著適合于巨靈族人手印的模板從石碑下方接近底部之處突兀而起…此情此景,讓那位年逾古稀的老者忍不住一陣的無語。

層層密碼,鎖得還挺牢實的嘛!

由此可見,想要光復我族古代遺跡,確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哩!

嗯,理所當然……

理所當然的嘛∼

這麼重要的‘民族復興’儀式,哪能夠輕而易舉、敷衍了事呢?

自然是要層層把關,以防萬一才對。

這樣一來,也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外來入侵者伺機作亂,霸佔我族歷史遺跡呀!

老者心里面一邊情不自禁地佩服先祖顧慮周全,一邊按照石碑所述的一道又一道‘語音提示’順其自然地做了下去。

嗯……

這一切于他來說,其實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因為,‘民族復興’儀式越復雜,就顯得越莊重,越不容易,作為主持這場儀式的主持人,能夠從中收獲的源于人民內部的敬重與欽佩就越多、越大……

這對于他將來繼承拏木老人的衣缽,成為巨靈族中最為德高望重的第一人,能夠起到相當大的鋪墊的作用。

說起來…這位主仗著自己現如今的身份地位,私自克扣公用物資為己所用、拒法不納稅的行為,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甚至一年兩年的事兒了…要是以後榮登‘巨靈族德高望重第一人’的寶座,還不知該猖獗到什麼地步呢!

真不知道師尊大人為什麼要將這麼重要的‘民族復興’儀式交給這種人主持?

這不是,這不是…助紂為虐麼!

以上這些,都是旁觀者心中所想,暗自埋藏于月復中,敢怒不敢言的真心話。

明明心里面恨得牙齒癢癢,可是偏偏又礙于身份地位所限,而不敢說出來,與之正面為敵…若是得罪了這位主,到最後只怕他屁事沒有,你自己還得吃不了兜著走,沒準連帶著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就此搭了進去,最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哩!

所以說,大家雖然滿月復怨忿,可就沒一個敢開腔的,還得那麼畢恭畢敬地在旁邊候著,眼睜睜地看他在那里裝模作樣地‘積功累德’。

心里面實在是很不爽啊!

不過呢……

他們也實在多慮了。

拏木老人既然安排了這位主去做這件事,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計劃和安排的。

就比如現在吧!

在‘石牌’的‘語音提示’之下,已經‘勤勤懇懇’累積下了十余項‘民族功德’的那位,就听見這麼一段問話︰

「所有記錄已經驗證完畢,並且皆已經盡數通過。」

「現在,我想要請問閣下幾個問題。」

「第一,你愛自己的民族嗎?」

「愛!」

毫不猶豫地。那位‘功德圓滿’的老者如是答道。

「第二,你愛自己的人民嗎?」

「愛!」

「第三,你願意為了自己的祖國和人民奉獻出自己的生命嗎?」

「我願意!」

「你騙人。」

「呃。」

「我不相信你說的話。」

「為了證明,我必須要測試一下你的膽識」

‘語音提示’如是說著,忽然又‘砰’地一聲,在‘人民英雄紀念碑的殘骸’上面炸出老大的一只孔洞來。

「這是一個測謊的試驗。」

「請閣下將頭部從孔洞中穿越過去。」

「如果你是真摯、誠實的,那麼你將能順利完成這個動作,如果你說謊,一顆腦袋則無論如何也穿越不過去。」

「呃。」

「為了偉大的民族復興,請照做吧。」

「……」

望著‘人民英雄紀念碑殘骸’上面那只被新炸出來的巨大的孔洞。那位年逾古稀。也算是老奸巨猾的老人情不自禁有些猶豫…不過,‘語音提示’既然都已經這麼說了,那麼即便再心存多少疑慮也無解了不是嗎?

因為,要是不照著它說的這樣做的話。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費了呀!

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就算委曲求全,也要答應它,並且做到才行!

而且。听它的口吻,這貌似已經是最後一項測試了。

我只需要忍耐一下,過了這一關,將來待老師仙去,需要人繼承衣缽的時候,還怕掙不到首席麼?

老師也是這個意思吧?

要不然又怎麼可能在場這麼多人不選,偏偏就選我一個呢?

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啊!

不能放棄……

我決不能放棄!

現在受點委屈,將來有的是補償的機會……

是的是的,正是如此!

都走到這一步了,我還在怕什麼!

思及此,他才好像豁然開朗了一般,毅然決然地雙膝跪地,跟拼死一搏一般,俯子,將腦袋從那座‘人民英雄紀念碑殘骸’上面那只新被炸出來的孔洞中穿越了過去。

呃。

你沒有看錯,真的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穿越了過去。

一點兒阻礙都沒有。

這、這就代表我是真摯、誠實的了吧?

這就表示,我已經通過考驗了?

並且就此又再積累了一件了不起的功德︰向著受列祖列宗所崇敬的‘人民英雄紀念碑’下跪不是丟人現眼的事情,而是高尚的,了不起的,應受萬民瞻仰敬佩的……

 嚓

他俯身趴在那里,在那一瞬間,腦海中仿佛電光火石一般閃過無數道意念。

然而,念想雖快,暗刀斬落下來得也不慢甚至都還沒等他想完,那座就好像古代巧妙鑄就的‘斬首台’一樣,隱藏于其中的暗刀就犀利而鋒銳地落了下來,剛好準確無誤地切斷了他的脖頸,將一顆人頭梟首在地。

一瞬間,斬斷了他的,也斬斷了他的念想。

所有一切的功名利祿,從那一刻開始,也都與之再也不相干了。

「……」

「啊,你果然是真摯、誠實的。」

「現在,我相信你說的話了。」

……當全場陷入超級無語的氛圍之中,當汩汩的鮮血順著那座古老而殘敗的‘人民英雄紀念碑殘骸’風化斑駁的表體流淌下來的時候,在場所有人就听見那道‘語音提示’如是說道︰「巨靈族的晚輩後生們啊,你們用鮮血的祭祀感染了我,讓我相信,你們的真誠,你們的熱情,你們對于祖國、民族無限的熱愛!」

「我決定就此復活古代文明遺跡,以作為對各位的報答∼」

「……」

雖然,某文並不了解這其中到底糾結著怎樣的恩怨情仇,但是眼前兌現的這一幕,卻讓人情不自禁地毛骨悚然,忍不住脊背發涼,暗自驚心!

這看似順理成章的一幕,背後其實隱藏著瘋狂的天機啊!

就沒有人看到麼?

就沒有人想到麼?

按照正常的程序,此時此刻應該被‘斬首示眾’的,不是這位,而是巨靈族那位德高望重的第一人拏木爺爺啊!

可是呢,他現在卻毫發無傷地活著。

活得好好的,屁事沒有。

但這位卻死了……

死得卑躬屈膝,死得身首異處,死得…難看死了……

為什麼?

為什麼!

這一過無論如何程看上去,都是那樣的順理成章,那樣的天衣無縫!

可偏偏卻蘊藏著這麼大一個陰謀詭計在里面!

你敢說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你敢說他就不是蓄意為之?!

太…太可怕了……

姜,真的是一個比一個老,一個比一個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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