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從前牡丹花在五一之後就會謝了,這個時空用的是陰歷,現在正是五月份,換算成陽歷,大概也就是六七月,牡丹花還在開著嗎?
這對于卿芸來說有點難度,她並不知道牡丹花究竟開到什麼時候,又或者,是這個時空的牡丹花就是現在開吧。
正想著,欒秀已走了出來,她在卿芸身後站定,瞅著這滿園子的牡丹終于還是嘆了口氣。
「賀公子對小姐,倒是真的如傳言一般,有過之而無不及。」欒秀嘆了一聲,再也不說什麼。
這個時節已經不是牡丹花開的季節,可是青山城四季如春,于是賀長平叫人在青山城中了滿園的牡丹,等到開花了,就命人帶卿芸去看,甚至把那些花移栽到這里。
這個時候移栽牡丹,大概是活不了的,可是那沒關系,只要它們能開到卿芸走的時候便是。
只是這些心思,卿芸自然並不知曉,她呆呆地看著這滿院子的牡丹花,只當是這個時空的規律。
「欒秀,你知道王爺去了邊城,為什麼不告訴我?」卿芸忽然問著。
欒秀便低了頭,輕聲說道︰「奴婢也是剛剛收到消息,王爺在調派人手去邊關護送三位公子。」欒秀並沒再說下去,王爺特意囑咐不要向她透露邊關的凶險。
卿芸點了點頭,心中便越發覺得暖暖的,不管她怎麼傷了他,他總是會在背後默默地等著她。
她想著,卻忽然開心地笑起來,準備筆墨,她笑著說,跑回了屋里去。
秦疏影這時早已不在屋中,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怎麼樣走的,卿芸並沒看到她離開。
欒秀在桌上鋪了宣紙,又研了磨,卿芸拿著筆,凝思了一會,小心翼翼地寫下一行娟秀的小字︰
掩面轉身君已去,不知此行是晉陽。
萬里迢迢山水遠,錦書遙寄相思意。
短短二十八個字,道出她的心情。據說當年謝皇後就是在晉陽一戰成名,之後便再沒敗過。史官們評論說她是大靖開朝至今威名最高的一位將軍!也是以為最賢良的皇後,只是可惜,她妒心太重,專寵過甚,以致孝宗一生再沒納過別的妃子。
卿芸想到謝婉吟,就覺得羨慕的很,她突然很想去永州城看一看。看一看那個孝宗為她放棄皇位,帶她隱居的地方,那個謝皇後從小長大的地方!
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對偉人,才能生出司馬軒這樣的後人呢?
卿芸想著,眼角便含了笑意。她將那宣紙小心地折好,遞給了欒秀。欒秀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將那信小心地收好,轉身出了門去。
卿芸在這里的一舉一動,自然都是瞞不過賀長平的眼楮的,賀長平坐在花廳里,听著手下人報告這事情,卻只是淡淡笑了笑。
他身旁的慕容紫卻忍不住了,嘲諷著說道︰「你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賀長平輕輕瞥了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緊緊握住慕容紫的手,嘆息一聲︰「我要說多少遍你才明白,她是妹妹,只是妹妹!」
「就像路長風把她當妹妹,雪如歌也把她當妹妹一樣,她只是妹妹!」賀長平把這「妹妹」二字說的極重,慕容雪卻忍不住淚濕了眼眶。
「妹妹?」她質問著︰「可是路長風和雪如歌待她有你這般好嗎?江湖上誰不知道你愛她甚過你自己的性命!你倒是說說,她如何是你妹妹了?她是柳家的獨生女,哪里來的哥哥?」
慕容紫的指責讓賀長平無話可說,他看著她,一聲長嘆,幼時發過的重誓便又響在耳邊。
「我丁白,對天發誓,若是將來泄漏自己的身份,就……就讓千面叔叔死不瞑目,永世不得超生!」
那是幼年時一位長者深情的囑托,若那誓言應在自己身上,他不怕!可是,那誓言確是應在那個照顧了他四年,把他當親兒子看待的千面神算身上,他卻不敢了。
他當時年少,不懂。可如今他知道了,當年千面神算代他而死,臨死讓他發下這重誓,如今,他怎敢違背誓言,叫那親如生父的人死也不能瞑目呢?
賀長平又嘆了一聲,他甚至不敢承認自己就是丁白!因為誰都知道當年的少俠丁白對卿芸迷戀到什麼程度。
自從換了賀長平這個身份,成了家,他已收斂了許多,可即便如此,紫兒還是不能諒解他,偏偏,他什麼都不能說!
「我有苦衷的,可卻不能說!」賀長平最終長嘆了一聲。
「什麼苦衷?」卿芸剛剛進門,就听見這話,很是好奇。
賀長平搖搖頭,抬眼看她,問道︰「你怎麼來了?」
她笑笑,走過來又問︰「你還沒告訴我,這山莊究竟出了什麼事情?是誰敢到你這里來挑釁?」
賀長平還沒發話,慕容紫卻冷笑一聲,從桌上取了幾封信交到卿芸手上,冷聲道︰「你自己看!」
卿芸接過來,好奇而懷疑地打開一個信封,只見上面寫著︰
到此一游!
她再打開第二個,卻發現還是一樣的內容,再看第三個,第四個,全都是這四個字!可到了第五個,卻不一樣了,那第五封信上寫著︰碧穎山莊,不過如此!
這樣的信又持續了四封,隨後是一封邀戰信,那上面寫著︰邀戰清風崖!
在這之後,是一封更為奇怪的信,那上面寫著︰四月二十六,柳卿芸獨逛南街;五月初三,柳卿芸獨在王府……那後面還寫著許多,內容都大同小異,皆是列舉了卿芸獨處的時刻。
就連卿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這麼多時候是獨自一個人的!
她奇怪地看著慕容紫,就听慕容紫說道︰「從兩年前,這個人就一直在騷擾山莊,可我們從沒抓住過他,也沒見過他的真容!我本來我們從未將他放在心上,所以他的那些信也從未理會過。」
「可是,」慕容紫指著那最後一封信說道︰「自從這封信出現,他就再也坐不住了!他怕傷到你,所以決定應戰!」慕容紫說著,語氣突然由憤怒轉為了悲傷︰「然而和兩年里,那人武功精進的很,再對付他,便更是難上加難!」